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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周五,皮姆广告有限公司发生了一堆惊心动魄的事件,事件是由“纽特莱克斯”广告的大争吵引发的,由上到下震动了整座办公大楼,将这个平静的场所变成了全副武装的军营,几乎葬送了与布拉德伍德有限公司的员工之间的板球赛。

发动这一切麻烦事的是工作勤勉并且消化不良的科普利先生。跟大多数煽动分裂的人一样,他的举止始终都是出于最好的目的——而且确实,当我们置身度外、公正客观地用心平气和的态度回顾这场乱子的时候,很难看出他除了当时的所作所为之外,还能做什么。不过正像英格尔比先生当时评论的那样:“问题并不在于科普利做了什么,而在于他是怎么做的。”何况在争执发展到白热化的阶段,连强者都会激情爆发,此时的判断力很容易发生偏差。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

周四傍晚六点一刻,办公大楼几乎空无一人,只剩下了清洁女工和科普利先生,科普利先生留下来完全是出于偶然,他加班在为宴会果冻撰写急需的打折系列广告。他工作进展顺利,有望在六点半前完工,正好回家还能赶上七点半的晚饭,就在这时发件部的电话铃声拼命地响起。

“可恶!”嘈杂的声音惹得科普利先生心烦意乱,他说,“他们应该知道办公室都已经关门了。你还以为他们想要我们通宵达旦地工作吗!”

他继续工作,觉得讨厌的声音会自己停止。此刻铃声确实停了,他听到克伦普夫人尖声对打电话的人说,办公大楼里没有人了。他吃下一个苏打薄荷片。笔下优美的句子跃然纸上:“伴随着当地果园产的新鲜水果的真正芳香——在筑有四面围墙的古老果园中,杏子在温暖的阳光下熟透了……”

“先生,对不起。”

克伦普夫人满怀歉意地拖着绒拖鞋,紧张兮兮地从门口探进头来。

“怎么啦?”科普利先生问道。

“哦,对不起,先生,是《晨星报》的电话,有急事要找塔尔博伊先生。我说他们都已经回家了,可是先生,他们说情况非常重要,所以我想最好还是向您请示一下。”

“是什么事情呢?”

“先生,是关于明天早上报纸上的广告——广告上出了问题,他们说,先生,咱们能否寄给他们别的内容,否则就得把广告全部删掉了?”

“哦,好吧!”科普利先生顺从地说,“我看还是去跟他们说一下吧。”

“先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克伦普夫人继续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说,“不过我想,先生,如果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先生,我就应该把事情告诉他,因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很重要——”

“十分正确,克伦普夫人,十分正确,”科普利先生说,“我想我可以解决这件事。”

他从容地迈步走到电话前,抓起听筒。

“喂!”他语气傲慢地说,“这里是皮姆公司。出什么事啦?”

“哦!”听筒里的声音说,“您是塔尔博伊先生吗?”

“不是,塔尔博伊先生回家了。大家都回家了。都这个时间了,您应该知道大家都下班了。有什么事吗?”

“嗯,”听筒里的声音说,“是明天特刊专页上纽特莱克斯半版大号广告的事。”

“那则广告怎么啦?你们没收到吗?”

(正像是塔尔博伊的处事风格,科普利先生想。做事毫无条理。你绝不能相信这些年轻人。)

“不,我们收到了,”听筒里的声音迟疑地说,“可是威克斯先生说我们不能刊登这则广告。您瞧——”

“不能刊登?”

“是的。您瞧,您是——”

“我是科普利先生。这事不归我的部门管。我对此实在是一无所知。这则广告有什么问题吗?”

“嗯,如果您面前拿着那则广告的话,您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您知道广告的标题——”

“不,我不知道,”科普利先生恼火地打断道,“我跟你说,这事跟我无关,我也从没见过那广告。”

“哦,”听筒里的声音说,欢快的语气很是气人,“那我来告诉你吧,广告的标题是:‘你是不是消耗得太多了?’而跟那幅插图联系起来看,威克斯先生认为会使读者产生不恰当的理解。如果您面前拿着那则广告的话,我想你就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我明白了。”科普利先生沉吟道。十五年的从业经验告诉他,这次肯定是出事了。这一点毫无异议。如果《晨星报》认为一则广告包含潜在的粗俗成分,那么即便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把广告印出来。确实,最好还是不要印。这种类型的错误会降低产品和负责产品的广告公司的声誉。科普利先生无法想象证券交易所出售的半克朗一份的《晨星报》给色情作家所带来的乐趣。

他在恼火的时候,心中却暗暗有种先知耶利米<a id="jzyy_1_138" href="#jz_1_138"><sup>(1)</sup></a>的自鸣得意,他当初的预言都成了现实。他一直都这么说,年轻一代的广告文案们太没用了。大学里带来了太多新奇怪异的点子,脑子简单,没有实在的商业意识,没有思想。不过他受过了良好的训练,马上就对敌方阵营发动了反击。

“你们应该早点让我们知道,”他严肃地说,“六点一刻办公大楼就要关门的时候,才打电话,未免很不像话。您指望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不是我们的错啊,”听筒里的声音轻快地说,“印版十分钟前才到这儿。我们总是嘱咐塔尔博伊先生早点把印版送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啊。”

科普利先生的预言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证实。散漫的作风——就是这样啊!塔尔博伊先生五点三十分就匆匆离开了公司,科普利先生看见他走的。这些人啊,全都是瞅着钟表等下班的家伙。塔尔博伊在得到报社的确认消息,告知印版已经收到,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前,是无权离开的。而且,如果送信的勤杂工在六点五分才把印版的包裹送到《晨星报》报社,那他要么是出发晚了,要么就是在路上磨蹭。还有管理不善的问题。约翰逊那个女人——既不管束,也无纪律。大战以前广告公司里就没有女人,也从未有过这类愚蠢的错误。

还是应该做点什么来补救一下。

“非常不幸,”科普利先生说,“好吧,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人。你们做出改动的最后期限是什么时间?”

“必须在七点钟之前送到这儿来,”听筒里的声音坚定地说,“实际上,铸造厂现在就等这张印版了。我们只要你们的印版来了就锁版了。不过我跟威克斯先生说过,他说可以等你们到七点钟。”

“我会给你打电话。”科普利先生说着,挂断了电话。

他的脑子迅速考虑了一下适合处理此事的人员名单:塔尔博伊先生,这个项目的经理;韦德伯恩先生,他的项目秘书;阿姆斯特朗先生,负责这则广告的主编;撰写广告的文案,不管他是谁;最后实在没辙的话,就得找皮姆先生了。当下的情况是最倒霉的。塔尔博伊先生住在克罗伊登<a id="jzyy_1_139" href="#jz_1_139"><sup>(2)</sup></a>,这会儿很可能还在火车上大汗淋漓地摇来晃去呢;韦德伯恩先生,他真的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只记得很可能是在某个更加偏僻的郊区。阿姆斯特朗先生住在汉普斯特德<a id="jzyy_2_139" href="#jz_2_139"><sup>(3)</sup></a>,电话簿上没有他,不过他的私人号码无疑在话务员的书桌上;总算还有希望找到他。于是科普利先生赶紧下楼,找到通讯录和电话号码,把电话打了过去。拨错两次号码后,他终于打到了阿姆斯特朗先生家里。阿姆斯特朗先生的管家接听了电话。阿姆斯特朗先生不在家。她也说不出他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她问可以留个口信吗?科普利先生回答说没关系,就挂断了电话。此时已经六点半了。

他又查询了话务员的电话簿。上面没有出现韦德伯恩先生,大概是还没有装电话吧。塔尔博伊先生的名字倒是在。虽然不抱多少希望,科普利先生还是拨通了塔尔博伊先生在克罗伊登的号码,果然不出所料,得到的答复是塔尔博伊先生还没回到家。科普利先生心底一沉,给皮姆先生家里打了电话。皮姆先生刚刚出去。去哪儿了?有急事!皮姆夫妇跟阿姆斯特朗先生在弗拉斯卡蒂饭店吃晚饭。这话听起来倒有了一线希望,于是科普利先生拨通了弗拉斯卡蒂饭店的电话。哦,是的,皮姆先生预订了一张桌子,七点半用餐,他还没到呢。等他到的时候他们能给他捎个口信吗?科普利先生留了个口信,如果有可能的话,请皮姆先生或者阿姆斯特朗先生在七点之前给他的办公室打个电话。不过他深信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了。无疑这两位寻欢作乐的董事是去什么地方参加鸡尾酒会了。他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六点四十五分了。正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如他所料,是《晨星报》打来的。他们等得不耐烦了。

“我一个人都找不到。”科普利先生解释道。

“那我们怎么办呢?整个都撤下来吗?”

想想看,当你在报纸上看到一块空白时,上面印着一行说明“该空白为某某有限公司留”,这对你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对于那些了解广告机构工作的人而言,这行字就相当于挂上了无能和失败的终极耻辱牌。说明某某广告公司没能完成工作,什么样的辩解都无法减轻过错。这是绝不可以发生的事情。

因此,尽管科普利先生觉得在报纸上留下空白版面是那帮懒鬼笨蛋活该,但他还是急忙喊道:“不,不行!绝对不行。这会儿先别挂电话,我看看还有什么办法。”他如此行事非常正确,因为这是第一位的,几乎也是唯一一条商业道德规矩:公司利益必须摆在第一位。

他沿着过道匆忙冲进塔尔博伊先生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与发件部和编辑部在同一层楼,位于铁梯的远端。他一分钟就到了那儿,又花了一分钟在塔尔博伊先生的抽屉里翻出了他想要的东西——一份讨厌的纽特莱克斯半版大号广告的初校样张。看了一眼后,他就确信威克斯先生的顾虑是完全正确的。广告的每一部分本身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把插图和标题放在一起可就要命了。科普利先生没有时间去想这么明显的错误怎么会逃过部门主编敏锐的目光,就坐下来取出了口袋里的铅笔。插图是动不了了,只好原样保留,他的任务是想出一个标题,能够与插图和文本的开场白相吻合,并且还要与原来的标题字数大致相符。

他草草写下自己的构思,又把它们划掉了。“<b>工作和担心消耗精力神</b>”,这样写倒是没什么错,可是少了几个字,而且也十分平淡,此外也不大符合事实。广告中说的不仅仅是工作,而是“<b>过度工作</b>”。“<b>担心和过度工作</b>”——不好,缺乏节奏感。“<b>过度工作和过度担心</b>”——好多了,可惜太长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标题占了三行(科普利先生觉得对于一则半版大号广告而言太多了),分隔情况如下所示:

你是不是

消耗得

太多了?

他竭尽全力书写,试图在哪个地方删去一个字。“精神之力”?“精神力”?“精力”?时间在飞逝。啊?这个怎么样?

过度工作和

过度担心——

耗费精力!

算不上出色,可是意思非常正确,无懈可击,并且解决了间隔的难处。他刚要跑回去答复电话,突然想起来塔尔博伊先生办公桌上的电话可能还连着总机。于是他拿起听筒,电话里传来一阵嗡嗡声,说明确实还连着呢。他急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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