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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发现你居然有什么不会的,我其实都挺开心。你从没学过吗?”

“只试过一次,大人,而且差点出事。我运气不佳,不够灵活,差点让钟绳吊死,大人。”

“关于吊死人的事,这会儿就别提了吧,”温西急忙打断,“我们这会儿可不是在断案。再说我也不想老是这样三句不离本行的。”

“当然不要,大人。不知大人想要刮胡子吗?”

“好啊——不妨以一张刮干净的脸迎接新年吧。”

“好的,大人。”

温西梳洗一番,脸刮得干干净净,下楼走进餐厅。他发现桌子挪到一边,八把椅子围成一圈,七把上已经坐了人,年纪有大有小。最老的是一位皮肤粗糙、身材矮小、蓄一把长胡子的老头,最小的是一位紧张兮兮的小伙子,头发在前额那里精心梳得老高。中间位置站着教区长,像一位和蔼可亲的魔术师一样絮叨个不停。

“哎呀,你来啦!太棒啦!妙极啦!现在,小伙子们,这位是彼得·温西勋爵,他是上天恩赐来帮我们渡过难关的。他告诉我,他有点生疏了,所以我相信你们不会介意花点时间帮他恢复恢复吧。现在我得给你们大家做介绍了。彼得勋爵,这位是赫齐卡亚·拉凡德,他负责低音钟已有十六个年头啦,决心再敲个二十年,对吧,赫齐卡亚?”

皮肤疙里疙瘩的矮个儿老头咧开一口没牙的嘴,乐了,伸出一只长满老茧的手。

“很高兴认识你,大人。没错,我已经敲老泰勒·保罗有不少时候啦。我跟她是老相识,我打算继续敲她,直到她替我鸣出九下丧钟为止,这就是我的打算。”

“希望你长命百岁,拉凡德先生。”

“埃兹拉·怀尔德斯宾,”教区长继续介绍道,“他是我们中个头最大的,敲的却是最小的钟。事情每每如此,不是吗?此外,他还是我们的铁匠,答应早上就帮你把车修好。”

铁匠腼腆地笑了,用一只大手握握温西的手指,便羞怯地坐回座位。

“杰克·戈德福里,”教区长继续介绍。“七号钟。巴蒂·托马斯情况如何呀,杰克?”

“很好,多谢,先生,自打我们给她们换上新枢轴以来就一直不错。”

“杰克有幸敲的是我们最古老的一口钟,”教区长说,“巴蒂·托马斯是1338年由林恩的托马斯·贝勒耶台尔铸造的。不过她是根据1380年重铸它的托马斯修院院长命的名——对吧,杰克?”

“确实如此,先生,”戈德福里先生点头道。有趣的是,不管叫什么名字,人们说到钟的时候,就像提到船只和猫咪一样,都用女性来称呼。

“唐宁顿先生,红牛旅馆的老板,也是我们的教会委员,”教区长继续介绍,推出一位高个瘦削的斜眼男人。“从他的地位来讲,我该第一个介绍他才对,但是你瞧,尽管他本人很重要,但他敲的钟不如泰勒·保罗和巴蒂·托马斯古老。他负责的是六号钟,我们称她第米提,她尽管材料很古老,但现在这个形状是相对晚近的时候铸造的。”

“而且我们整组钟里再也找不出比她更甜美的声音了,”唐宁顿先生不容分说地指出,“很高兴认识你,大人。”

“乔·希金斯,我的花匠。我想你已经见过他了。他负责五号钟。哈里·格图贝得,负责四号钟。他是我们的教堂司事,身为教堂司事,难道还能有比这更适合的名字吗?<a id="jzyy_1_24" href="#jz_1_24"><sup>(4)</sup></a>还有瓦尔特·普拉特——我们最年轻的成员,负责三号钟,而且出色极了。真高兴你能及时赶来,瓦尔特。我们这些人就介绍完啦。你呢,彼得勋爵,将接替可怜的威廉·索迪,负责二号钟。她和五号钟都是和第米提同一年重铸的——上一任女王<a id="jzyy_2_24" href="#jz_2_24"><sup>(5)</sup></a>登基五十周年庆典那一年。她的名字是萨巴斯。好啦,我们各就各位吧。这是你的手铃,过来坐在瓦尔特·普拉特旁边吧。我们亲爱的老朋友赫齐卡亚担任指挥,你会发现他吟唱出指令,就像钟声一样响亮清脆呢,虽说他已经七十五岁。你行吗,老爹?”

“哎,没问题,”老头兴高采烈地回答,“好啦,孩子们,准备好了,我们来稍微练一练九十六击,让这位先生找找感觉。请记住,大人,你开始时先从高音钟那里夺走领奏位置,然后进入慢速变位,直到她轮回来再度从你这里夺走领奏位置。”

“好的,”温西说,“之后我就在第三位置和第四位置。”

“没错,大人。再然后是朝前进三位,朝后退一位,直到你始终停在末位。”

“遵命,长官。”

老头点点头说,“你呢,瓦里·普拉特,要注意点,不要让你的钟超过第三位置。我已经提醒过你好多次啦。好啦,准备好了,小伙子们——开始!”

转调鸣钟是英国特色,正如大多数英国特色一样,对于世界上的其他人而言,都是难以理解的。比如说吧,对于喜爱音乐的比利时人来说,既然是一组精心调出乐音的钟,就该用她们来演奏曲子才对。可是英国鸣钟师们却认为,演奏曲子是幼稚的把戏,只适合外国佬。对组钟的正确态度,就是让她们演奏出数学的序列和组合来。谈到钟乐时,他们指的可不是音乐家的那种音乐——也不是普通人所谓的音乐。对普通人而言,事实上,钟声轰鸣只是一种单调的噪音,令人厌烦,只有在遥远的距离和一些多愁善感的联想的美化之下才勉强能够容忍。而转调鸣钟者却能够在一种变奏法和另一种变奏法之间进行音乐性的比较。比如说,他宣称,排序靠后的几口钟按照七、五、六,或者五、六、七,或者五、七、六敲奏的时候,乐声总显得更动听,他们能够辨识出并证明给你看,当这种组合出现时,泰图姆转调中随之而来的第五位置,以及皇后转调中大降音的第三位置。不过他真正的意思是,用英国的这种钟绳滑轮鸣钟法,一组钟里的每一口都会发出她最饱满、最高贵的乐声。他的激情——因为那确实是激情没错——在数学的完整和格式的完美上得到了满足,当他的钟富有节奏地从领奏变动到靠后位置,然后再变回来,他便会对极其复杂、完美执行的规则油然而生一种庄严的陶醉之情。任何不感兴趣的旁观者要是偶然一瞥这场排练,一定会觉得这八张全神贯注的脸挺古怪的。八具紧张的身躯中了魔咒似的,在八张餐椅上俯身向前,围成一圈。八只举起的右手优雅地上下晃动手铃。然而,对于鸣钟者本身而言,这绝对是件无比严肃、至关紧要的大事。

赫齐卡亚·拉凡德先生已经喊过连续三轮变序口令,手铃全都毫无差错地复归原位。

“太棒啦,”教区长说,“你一点错误都没犯。”

“到目前为止还好,”温西说。

“这位先生一定会表现出色,”拉凡德先生赞同道,“好啦,伙计们,再来一次。我们这回练什么,先生?”

“七零四吧,”教区长看了看表决定,“当她位于正中时,口令加入一轮六钟转调,让她朝前,到复位前一位置,复位。重复一次。”

“遵命,先生。至于你呢,瓦里·普拉特,耳朵竖起些,注意听高音钟,眼睛睁大点,盯着你的钟,别再敲错了,不然我们全都被你搅乱了。”

倒霉的普拉特抹了抹额头,穿靴子的双腿紧紧地绕在椅子腿上,用力捏着手铃。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在七号钟领奏时总是敲错,成功地“搅乱了”他自个儿和旁边的人,自己也弄得直冒汗。

“停下!”拉凡德先生怒吼道,“要是你打算就这么敲下去,瓦里·普拉特,咱们干脆就放弃这段钟乐的演奏好了。你这会儿肯定想起来变序时该咋敲了吧?”

“好啦,好啦,”教区长说,“千万别灰心,瓦里。再试一次吧。你在第七和第八位置上忘记双重换位了,对吧?”

“是的,先生。”

“忘记!”拉凡德先生吼道,摇着大胡子。“现在,你好好向这位大人学学。他什么都没忘记,就算好久没练习了也不影响。”

“好啦,好啦,赫齐卡亚,”教区长又劝道,“千万不要对瓦里太严厉啦。我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六十年经验呀。”

拉凡德先生抱怨着,从头开始了整段钟乐。这回,普拉特先生头脑清醒,位置正确,鸣钟一路正常进展,顺利结束。

“大家都干得很好,”教区长嚷道,“我们的新成员一定会给我们增光添彩的,对吧,赫齐卡亚?”

“我在二号钟领奏时差点弄错了,说真的,”温西笑道,“我差点忘记在变序的四击中保持在第四位置了。不过,幸好还是想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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