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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容皱皱鼻子,叹了口气,像燕子似的一个侧翻跃下树枝,轻轻站在石桌旁的草地里。

“哎哟,是个小家伙,来坐。”归绍贤笑道,“琰儿,你猜猜他是冲着什么东西来的?”

“多半是万岁香饼吧。”归琰眼看要输,索性一把拂乱了棋局。

归绍贤叹了口气,负手起身道:“看来在他心里,求个儿子远比保住我这个父亲的命重要得多。”

归琰见归绍贤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心中一惊,急道:“爷爷,您没事吧!药呢?”

归绍贤一摆手,打量了薛小容几眼,笑着道:“我可不记得外面店里有个身手这么灵活的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做的是什么营生?”

薛小容挠挠头,强行转开话题道:“你早就知道归爵可能会找人来偷万岁香饼?或者说,你打算燃香续命的事儿本来就是个幌子,你要借此试探归爵的态度?”

归绍贤见薛小容不愿透露身份,便呵呵一笑,点头道:“算是吧,他盯上这块香有一阵子了,为了不让我把香用掉,他也动了不少脑筋,又是请中西名医,又是买养生方子,参茸虫草灵丹妙药成车地往家里送,不知道的还真当他是个孝子。”

薛小容抱着胳膊一歪头道:“那么,这块香饼到底是能延年益寿还是能助人生育?”

归绍贤笑得白须乱颤:“不知道,不过我猜都不能。万岁香饼的主料是龙涎香,龙涎香的功效不过是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罢了,这陶仲文不过是一个方士,他焙制万岁香饼也多半不会像书本上写得那么神,只是我那个逆子求子心切,连这种满是仙道秘辛的杂书里的骗人鬼话都信。”

“你知道归爵得了那本古籍?”薛小容又是一惊,“赫赫有名的爵二爷竟然被据传早已不问世事的老太爷拿捏得死死的。”

归绍贤摇摇手道:“啊,惭愧惭愧。权力这东西,一旦拿到手里,便再不舍得放下,只是小狼崽贪腥,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生意交给他做,他倒也做得风生水起,算是学到了我老头子三成道行。”

“不过我猜,这位爵二爷的心思,恐怕不只是求子。”薛小容道,“那个秃子让我做的是偷梁换柱,不是顺手牵羊。”

“哈哈,他是怕我老头子发现香饼被盗,一怒之下拿他们开刀!”归绍贤笑道。

“只怕不然。”薛小容从怀里取出一只硬邦邦的松鼠道。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东西?”归绍贤白眉一蹙,问道。

“这个先不必多问。归老太爷如果信我,不妨帮我演一出戏给那个张如庆看。”薛小容眨着大眼睛道。

“哦!这倒有趣得紧,我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看戏看了不少,可还真没演过戏!”归绍贤兴致勃勃地点头。

“爷爷……”归琰有些担心,不满地看了薛小容一眼。

“别怕,不会伤着老爷子的。”薛小容挑挑眉毛道,“老爷子以演戏为辅,看戏为主。”

“你是替归爵和张如庆办事的吧?怎么倒兴致勃勃地给我这个苦主出起主意来?”归绍贤饶有兴趣地问。

薛小容大大方方解开上衣,归绍贤、归琰都是一惊,只见他雪白的胸腹手臂上横七竖八满是细长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薛小容道:“这都是拜爵二爷手下那位张管家所赐,现在我的朋友被他喂了剧毒,正等着我盗出那块万岁香饼换解药救命。”

“那你就该老老实实地把香饼偷去给他。”归绍贤道。

“这不是被你发现了吗?”薛小容一摊手,无奈道,“反正香饼偷不成,我又恨死了那个臭秃子,还不如就地倒戈,先把他给收拾掉……呃,你们……老的老小的小,能对付得了那个秃子不?”

“哈?”归绍贤闻言,放声大笑道,“我杀他如屠一狗耳!”

归琰皱皱眉头:“那你怎么弄到解药?张如庆可是个硬骨头,就算拿下了他,他也未见得会把解药交出来。”

“所以,我想借万岁香饼一用。”薛小容道。

“这个……”归琰看了归绍贤一眼。

归绍贤微笑道:“倒不是我老头子不肯给你,只是这张如庆对香道一窍不通,也从未见过万岁香饼的样子,没必要拿真家伙去给他,我给你一块明宫御制的‘太宰龙涎’如何?”

“行,只要能瞒过他就行。”薛小容满不在乎道。

次日夜半,张如庆卧房外间的小桌旁。

薛小容抬腿踏着长凳,修长的手掌里托着白润如玉的香饼,一挑眉道:“一天,准确地说,还有一个时辰才满一天,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张如庆微笑着拍了拍手,道:“薛少侠好手段……”

“少废话,解药呢?”

“年轻人性子就是急躁,我还有话要问你。”张如庆轻轻啜了口茶道,“藏宝楼中藏香何止千匣,薛少侠是如何找到藏香处的?又是如何把香换掉的?”

薛小容道:“找什么找,只要在那个归老头儿的卧房守株待兔就好,等归老头儿取回香饼,交给归琰,自己闭目打坐时,我再从归琰那边下手。我的身手你也见识过,绝对不会发出半点声响,更不会被归琰察觉。”

“厉害的小家伙。”张如庆抚掌赞叹。

“解药呢?”薛小容又问。

“不急,等一等。”张如庆微笑道。

“等什么,莫非是等归老头儿毒发身亡?”薛小容跷着腿把玩着顺手从归绍贤书房顺来的玉珠串道。

张如庆猛地一惊,森然道:“薛少侠这是什么意思?”

薛小容浓眉一挑,笑道:“你把我当小孩子来骗,却忘了一点,小孩子都贪玩,偶尔还有点手欠。归家后院种满了松树,松鼠这种可爱的小东西跑得满院子都是,我一时贪玩,捡了几颗松子喂给一只藏在假山缝里的松鼠吃,它吃下后没多久便死了,浑身僵硬,连舌头都变了色,像是中了什么剧毒。从树上落在石缝里松子一定是没有毒的,那么有毒的就只可能是我的手了,从你带我去包扎沐浴之后,到我进入归府后院之前,我的手所接触过的,只有你交给我的那块用来替换万岁香饼的内府龙涎,所以,你用内府龙涎换掉万岁香饼的目的,并不是要得到香饼,而是毒杀归绍贤!”

张如庆打个响指,指尖挑出一枚暗黄色的药丸,低声道:“那么,你有没有按我说的做呢?”

薛小容笑道:“不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古玩生意最重累积人脉,归爵看似风光,可归家最重要的几条人脉都掌握在归绍贤手里,归爵谋夺那箱甲骨不正是为了借此打入河南的圈子吗?做了五十年太子,老皇帝却还不肯让权,归爵对归绍贤又恨又怕,怀有杀心也是理所当然了。”

“这些是谁跟你说的!”张如庆厉声低喝。

薛小容一摆手,笑道:“别急嘛,我还有话没说完。归绍贤深居简出,后院树木房舍所布成的阵法玄妙无比,寻常人根本进不去,这老头儿的饮食起居也讲究得很,想要除掉他实在不容易。我不知道归爵和你是否真的相信这块香饼能够帮一个快五十岁的半大老头生孩子,但归绍贤燃香续命实在是一个很好的除掉他的契机。我不确定这块能把松鼠毒死的香饼是否能置人于死地,但无论归绍贤是暴病还是暴毙,大家会怀疑到谁的头上?自然是和归绍贤朝夕相处,且能随意进出后院的小少爷归琰了,如果你能趁机在归琰的房间里藏一些‘证据’的话,便能坐实他的罪名了。不过归琰的房间也在后院,你进不去,要把罪名栽到他身上,便要在潜入后院的我身上做文章。”

张如庆暗暗将手伸向腰后,却摸了个空。

薛小容将一把泛着绿光的匕首放在桌上,笑道:“我们这种以轻身功夫为立命之本的江湖人,腿脚比常人利索许多,对鞋袜的材质触感自然也比常人敏感许多。所以当我穿上你给我的布鞋时,立刻感觉鞋底有些沉重,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鞋底应该沾满了和内府龙涎里一样的剧毒,当我的脚步走遍后院的阵图、藏宝楼和归绍贤卧房后,这些毒便也布满了归府后院。除了我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归府后院只有两个人能进去,归绍贤一把年纪,懒得动弹,这满院子的毒脚印当然最有可能是归琰留下的,而这个留下毒脚印的人,十有八九便是下毒的凶手。当然,愚蠢的警探多半不会发现这些极为模糊的脚印,但在调查时你这个管家一定会旁敲侧击提供线索,比如‘警官您瞧这地上有些东西,那儿还有个脚印,哎呀这好像是什么药膏融化掉了啊,哎呀这个脚印的大小像是个女子或者少年啊’之类的。”

薛小容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一面打量着张如庆,见他脸色铁青,又笑道:“我在后院看见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爷,一定是归琰吧。”说着抬起脚来摇了摇,“这双布鞋是云纹软缎滚金边的软底布鞋,价格可不便宜,分明是富家公子穿的,怎么会是店铺里小伙计的套装?我仔细看了归琰的脚,这双鞋应该是按照他的尺码和穿着风格准备的,我穿起来有些夹脚。归琰应该有几双和它类似的鞋,甚至还有从同一家鞋店里买来的,只要你撺掇巡捕拿着毒脚印的图样和归琰的鞋子一一对照,一个黑锅立刻便会扣到那个倒霉孩子头上。

“其实以我的身手,要想悄无声息潜入归家根本不是难事,你张管家应该也明白,可你为什么要让我换上你拿来的衣裤鞋袜,扮成小伙计从正门混进去?我想多半就是为了让我能不起疑地穿着这双鞋进入后院,好在行动时留下那些和归琰相符的脚印。好个一箭双雕啊张管家,换掉香饼的是我,亲手燃香的是归琰,你们主仆倒是置身事外,可计划一旦得逞,归家便会彻底落入你的主子归爵手里。”

张如庆静静听薛小容说完,摇头微笑道:“小孩子就是喜欢抖机灵。归家落到谁的手里与你何干?你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事情办妥了吗?”

“这个么……自然是办妥了。”薛小容道,“快把解药给我。”

“那样,便好……”张如庆高深莫测地笑笑,两指捻着药丸道,“我们权且等等,等归琰发现老头子……”

话音未落,便听后院方向传来一声尖叫。张如庆心突地一跳,猛地站起身来,几步扑到门边,将脸贴在门上,侧耳细听,只模模糊糊听见几句青嫩的哭叫,像是归琰的声音。不多时,前院的仆人也忙乱着叫嚷起来。张如庆直挺挺贴在门上,紧紧攥着拳头,无声无息地急速喘着气,光溜溜的头上渗满了汗珠。

薛小容看得浑身难受,暗道:“这副模样,活像柴狗找不到电线杆子解决问题似的。”

直到隐约听见几句“老太爷不好了”“快请大夫”之类的叫喊,张如庆才长长舒了口气,重重挥了挥拳头,低声嘶笑道:“没有用的,这毒入肺封喉,老头子一旦倒下,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薛小容道:“看来我猜得没错。”

张如庆点头道:“薛少侠是个聪明人。”

薛小容摆摆手道:“我若真是聪明人,就不会被你拿捏住。”

张如庆笑道:“还谈什么拿捏不拿捏的,那颗解药刚刚不是被薛少侠趁机摸去了吗?再说,我一个跑腿办事的,哪有如此高明手段?篡改书信请薛少侠入局,偷梁换柱焚香杀人的法子,都是爵二爷谋划的。”

“这可是弑父,他就不怕天打雷劈?”薛小容摇头道,“天下竟有如此狠心的儿子。他为的是归家的家业,还是那块劳什子万岁香饼?”

张如庆道:“爵二爷的心思我可猜不透,不过既然得到了能助人生育的万岁香饼,总归要试试吧,毕竟膝下无子是爵二爷的一大心病。”

薛小容撇撇嘴,道:“说真的,帮你们办了这种亏心事,我都觉得自己脏!我走了。”

“慢走不送,贺公子就关押在贺家老宅的地窖里,你可以去那里找他,你刚才从我身上摸走的那颗解药尽管放心给他吃。”张如庆微笑道。

“哎?你就这么痛快地放我走?还以为你会杀我灭口呢!”薛小容奇道。

张如庆依旧笑容满面:“薛少侠也是局中人,说出此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聪明的孩子都会把它烂在心里。”

薛小容挠挠头,一吐舌头道:“糟糕,我好像把这事儿告诉了别人。”

张如庆瞳孔一缩,喝问道:“谁!”

“就是归家的老太爷和小少爷啊!你也不想想,外面一阵大乱,怎么就没有人来找你这个管家呢?”薛小容说着轻轻一跳,站上窗台,回头笑道,“臭秃子,等着老太爷收拾你吧。”说着纵身跃入夜色,眨眼工夫形影全无。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十多个膀阔腰圆的护院拿着绳索棍棒扑了进来,后面跟着脸色铁青的归琰和面无表情的归绍贤,还有举着手枪,拿着警棍的两个巡捕,小小的房间一时间无处下脚。

张如庆一跤跌在椅背上,七八个护院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压住,三两下捆得像粽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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