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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计划星期一带她们到初级法庭。”
“我建议你们还是用传票。”
“我的上司已经决定签发逮捕令了。”格兰特面无表情地说。
“但是你可以有你的判断。你的上司可能对地方上的民情并不了解。如果法兰柴思被空置着,那一星期之内它就会变成一堆废墟。你的上司想到这一点了吗?还有,假如你逮捕这两个女人,你也只能把她们羁押到星期一,到时我会把她们保释出来。因此,似乎没有必要为了做出逮捕的姿态而让法兰柴思暴露在流氓恶棍们的面前。我知道哈勒姆警探没有多余的人力可以保护它。”
这种周全的考虑让双方都停顿了一会儿。在英国,人们对产业的尊敬程度是令人惊讶的;提到那幢房子有可能成为废墟的时候,格兰特脸上的表情闪过了一丝变化。罗伯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感谢那些野蛮粗暴的乡下人,是他们为这个论点提供了有力的证明。对哈勒姆而言,除了对警力有限表示无奈之外,他也不愿意辖区内再发生那种恶行,更不愿意因此产生新的案件需要他们追查。
大家沉默良久,然后哈勒姆试探着说:“布莱尔先生倒是提醒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乡村人的反应是非常强烈的,如果那幢房子被空置,我很怀疑它不会被攻击。尤其是在她们被逮捕的消息传开之后。”
然而,罗伯特还是花了近半个小时来说服格兰特。不知怎么的,格兰特似乎在这桩案子中带有一种私人的因素,这让罗伯特很难想象,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好吧,”探长终于说,“我想我也不用再申请传票了。”罗伯特觉得他的语气就像一个外科医生被要求打开一锅沸腾的水,既觉得被捉弄又松了一口气,“那交给哈勒姆了,我先回城里。但是我星期一会到初级法庭。我知道巡回裁判庭就要开庭,所以如果这案子没有被发回重审的话,就可以直接交到巡回裁判庭了。你觉得你星期一可以把辩护准备好吗?”
“警官,以我客户目前有的辩护资料来看,今天下午茶时间我就可以准备好了。”罗伯特无奈地说。
让他惊讶的是,格兰特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不常见的、温和的笑容。“布莱尔先生,”他说,“你今天下午阻止我执行逮捕,但我并没有因此反对你。相反,我觉得有你这样的律师,你的客户真是太走运了。我会祈祷她们在法庭上没这么好的运气!否则我可能会发现自己已经转而支持她们。”
于是,当罗伯特去法兰柴思去时,并没有“硬着头皮跟格兰特和哈勒姆一起去”;根本就没有逮捕令。他上了哈勒姆的车,看到一个袋子里露出传票的一角,不禁想到她们本应有时间逃走,更不禁为她们将陷入的难堪处境感到担忧。
“格兰特探长似乎在执行逮捕的事上有私人因素,”路上他问哈勒姆说,“你觉得会是因为《艾克—艾玛》刺痛了他吗?”
“哦,不是,”哈勒姆说,“格兰特跟很多人一样,根本不关心那种报道。”
“那是为什么呢?”
“嗯,我是这样想的——你可不要外传——他觉得被她们愚弄了,耿耿于怀。我是指夏普母女。你知道,在苏格兰场他是出了名的看人准确;还有——我得再提醒你这话仅限于你我之间——他并不特别关心那个叫肯恩的女孩以及她的故事;在见到法兰柴思的人后,他更是这样。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当时被蒙蔽了,他可不会再轻易放过。我想,到她们的客厅向她们出示逮捕令,会让他一解心头之恨。”
他们来到法兰柴思的铁门前,罗伯特拿出他的备用钥匙,哈勒姆说:“如果你把两扇铁门全打开,我就可以把车直接开进去,打开一会儿就行。不需要把车停在门口向人们宣扬我们来了。”于是罗伯特将两扇重重的铁门全都推开,心里想着演员们在舞台上说“警察真了不起”的时候,她们对警察的了解可能连一半都不到。罗伯特回到车上,哈勒姆将车开过直直的车道,再绕过小路驶向房子的正门。罗伯特刚下车,便看到玛丽恩从侧屋走出来。她戴着园艺手套,穿着一条旧裙子,前额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后飞扬,使她阴沉黯淡的面容显得柔和了一些。夏日的第一缕阳光使她的皮肤变得黝黑,她现在看来更像个吉卜赛女郎了。罗伯特来得突然,她没来得及调整情绪,看到他时那轻松自在的神态让他的心感到一丝不安。
“见到你真高兴!”她说,“母亲还在休息,不过应该就快下来了,我们可以一块儿用茶。我——”接着她看到了哈勒姆,一愣,声音小了下来,“下午好,警官。”
“下午好,夏普小姐。很抱歉打扰你母亲休息,但恐怕得麻烦你请她下楼来,我有重要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会儿,便转身领着他们走进屋内。“是的,当然。有什么——新的进展吗?进来吧,请坐。”她将他们引到客厅,他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优雅的镜子,巨大的壁炉,球珠刺绣的椅子,漂亮的小摆设,原本粉红却已变成暗灰色的地毯;她站在那儿,打量着他们的脸色,感觉到气氛中新的威胁。
“怎么回事?”她问罗伯特。
不过接话的是哈勒姆:“你请夏普太太下来,我想跟你们两人同时说比较好。”
“是的,是的,当然。”她答应着,转身就走。不过没有必要了,夏普太太已经走了进来,就像哈勒姆和罗伯特第一次共同来访时,她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一样——她头上的灰发仍有一绺被枕头压得翘了起来,海鸥似的眼睛仍然明亮而充满疑问。
“只有两种人,”她说,“会坐没有噪声的车子来:百万富翁和警察。然而我们认识的人中没有属于前者的,而近来我们似乎跟后者突然有了密切的联系——我就知道是我们认识的人来了。”
“我想我这次来比之前更加不受欢迎,夏普太太。我是来给您和夏普小姐送传票的。”
“传票?”玛丽恩困惑地说。
“要你们星期一早上就诱拐及伤害罪的指控参加聆讯。”哈勒姆显然很不愉快。
“我不敢相信,”玛丽恩缓缓地说,“真的无法相信。你是在说你们为那件事指控我们?”
“是的,夏普小姐。”
“可是怎么指控呢?为什么是现在?”她转向罗伯特。
“警方认为他们找到了他们需要的确凿证据。”罗伯特说。
“什么证据?”夏普太太问,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作出反应。
“我想最好先请哈勒姆警探把传票交给你们,等他走后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接收?”玛丽恩说,“出现在公共法庭上——我母亲也要去——去回答一个——去接受那样的控诉?”
“恐怕没有其他选择。”
他的简短回答似乎让她有些惊慌,这种缺乏支持的态度又让她有些愤怒。哈勒姆把文件递给她时只感觉到了她的愤怒,忍不住回敬了几句。
“既然他自己不说,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布莱尔先生,现在你收到的就不是传票,而是逮捕令——你们今晚会睡在牢里而不是自己的床上。不用麻烦了,夏普小姐,我自己出去。”
罗伯特看着他离开,想起他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夏普太太对他的怠慢,也许这回大家算扯平了。
“那是真的吗?”夏普太太问。
“确实,”罗伯特说,然后说了格兰特来逮捕她们的事,“不过你们要谢的不是我,而是办公室的赫塞尔廷老先生。”接着向她们描述了这位老职员本能地机智回应了这类法律事务。
“他们有了什么新证据呢?”
“他们确实有,”罗伯特冷冷地说,“我们对此毫无办法。”他说有人看见那女孩在往伦敦到曼希尔的路上被人接走,“那证实了我们一直以来的猜测,即当她离开姑姑家时,表面上是要回家,但其实是去赴约。不过另一项证据则严重得多。你们告诉过我曾经有个农场的女人——或者是个女孩——每个星期来为你们做一次清洁。”
“是的,罗丝·格林。”
“据我所知,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时,她就不再来了。”
“流言——你是指贝蒂·肯恩的事?哦,在那之前她就被解雇了。”
“解雇?”罗伯特惊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