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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琼斯柔声道:“马到成功。”
我听到刺耳的咳嗽声。接着是剧烈的干呕。地上嘭地响了一下,很闷,像一只厚玻璃杯掉了下去。我紧贴雨衣的手指弯曲了起来。
嗡嗡响的声音道:“不会一杯就醉了吧,伙计?”
哈利·琼斯没有回答。吃力的喘息声响了片刻。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一张椅子发出刮擦地板的声响。
“再会咯,小个子。”卡尼诺先生说道。
脚步声紧接着“咔哒”一响,我脚边的楔形光束暗了,门开了又静静关上。那脚步声从容而坚定,渐渐消失了。
我稍稍后退,走到门框另一边,将门洞开,向满屋漆黑望去,只有一扇窗户带来暗弱的光亮。书桌一角微微闪着光。桌后的椅子上隐现出一个弓背的人形。闷热的空气里有股阻滞不畅的味道,几乎可算是香气了。我走到正对走廊的门口,听了听。听到远远传来电梯的铿锵声。
我找到电灯开关,点亮天花板上三根铜链吊着的碗形顶灯。哈利·琼斯在书桌对面看着我,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他的脸僵住了,在紧紧抽搐,皮肤约略透着蓝色。他顶着黑发的脑袋歪向一侧。他靠在椅背上,坐得笔挺。
在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地方,一辆有轨电车“当当当”打着铃,待那铃声穿过无数墙壁,已然微弱依稀。一个半品脱的威士忌酒瓶立在桌上,盖子摘了。哈利·琼斯的酒杯靠在书桌的脚轮前闪闪发光。另一个杯子不见了。
我用肺尖浅浅吸了一口气,俯身去看那个酒瓶。波旁威士忌的焦味中隐隐透着另一种香气,苦杏仁味。哈利·琼斯垂死时呕在了外套上。说明他是氰化物中毒。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他身边,拿起挂在木窗框钩子上的电话簿。我丢下簿子,把电话机拿到离死人尽量远的位置。我拨了问询处的电话。有人接了。
“能给我法院街28号301室的电话号码吗?”
“请稍等。”那声音随着苦杏仁的味道一起飘了过来。沉默过后:“号码是温特沃斯2528。可以在格伦道尔公寓楼的通讯录里查到。”
我谢过听筒里的声音,拨了这个号码。铃响了三次,通了。电话那头有个收音机在闹腾,随后变轻了。一个雄浑的男声说道:“你好。”
“艾格尼丝在吗?”
“这里没什么艾格尼丝,老兄。你想打的是什么号码?”
“温特沃斯2528。”
“号儿没错,妞儿错了。很遗憾吧?”那声音咯咯笑着。
我挂了电话,重新拿起电话簿查找温特沃斯公寓楼。我拨了楼管的号码。我眼前隐隐浮现出这样的一幕:卡尼诺先生正在雨中风驰电掣,奔赴下一场死亡约会。
“格伦道尔公寓楼,我是希夫先生。”
“我是鉴证调查局的沃利斯。有没有一个叫艾格尼丝·罗泽尔的姑娘在你那儿登记?”
“你刚说你是谁?”
我又告诉了他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