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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我是谁。”巨大的爪子纹丝不动。洛萨身子僵直地立着,可以感觉到身边库莫尔的身子也紧张地僵持着。黑暗中,她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握,表达一丝恳求。库莫尔温暖的大手旋即用力回握了一下,让她无声地舒了口气。
“现在,你们给我上来,”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快点儿,别出声。”
“那是真枪吗?”洛萨问,很惊讶自己的声音居然如此镇定,“指着我们的那把左轮?”
“快点儿!”
“来吧,洛萨。”库莫尔柔声说。他放开她的手,转而去扶着她的手臂。他们走过石子地,举步走上石阶。黑影在不断往后退。莫名的恐惧化为现实,这让洛萨忍不住想笑。整件事简直太疯狂了,居然会发生在此地——西班牙岬角,而不是地球上其他的鬼地方!接着她又想了想,这肯定是哪个无聊的家伙开的蠢玩笑,没错,一定是厄尔!这完全是他会做出来的事,这……这……
然后,轻笑变为大喘息。走到触手可及之处时,发出低沉声音的家伙显出了真面目。现在她可以看到他了,虽不够清晰,却足以让她认清真实的恐惧。
那个男人——只可能是那个男人——他那么高大,六英尺高的库莫尔与他相比就像个侏儒。因此这人至少有六英尺八英寸<a id="zhu2" href="http://127.0.0.1/rczl4c_files/text/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sup>[2]</sup></a>,而且健壮无比,像蒙古力士,也像放大版的法斯塔夫<a id="zhu3" href="http://127.0.0.1/rczl4c_files/text/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sup>[3]</sup></a>,有着佩尔什马一般的肚皮和宽肩。他实在太高太胖了,洛萨发着抖想,不像个人。手枪抓在他手中就像个小孩的玩具。他穿得像个水手,脏兮兮的粗棉布裤管活像灌满风的帐篷,一件黑色或者深蓝色的厚呢上衣,典型的水手打扮。衣服上的两排铜扣已锈迹斑斑,头上还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布帽子。
似乎是为了使恐怖的形象更彻底,他还在大圆球般的脸上蒙了一条手帕——深色的手帕,也可能是大方巾。一直遮到眼部下方。进一步使洛萨目瞪口呆的是,此人只有一只眼睛。正是所有离奇生物所必备的——独眼。左眼位置则是个黑眼罩……洛萨当场又差点笑出声来。这个抢匪还真是大胆!以为蒙上面就能掩盖住他的身份似的!六英尺八英寸以上,三百磅左右的独眼怪物……这可笑了,完全是吉尔伯特或沙利文笔下跳出来的人物啊。
“其实你可以……”洛萨强压笑意,喘着粗气说,“把你脸上那脏玩意儿拿掉,我们不难向警察描述你——”
“洛萨。”库莫尔制止她,她听话地住了嘴。他们听到巨汉发出一阵悠长的呼吸声。
“但你不会的,”低沉的声音说,他们能听出语气中有一丝不确定的意味。“你不会去的,女士。”那颤抖的低沉声音里,有某种笨拙、乃至愚蠢的味道,就像是一头公牛。“你们两个上来,走到汽车能开进去的那个地方,然后往屋子的方向走,听懂没有?我会跟在你们身后,枪已经上膛,我随时会开枪。”
“如果你是来抢东西的,”洛萨以鄙视的腔调说,“就拿着我的戒指和手镯快走吧,我保证我们绝不——”
“我才不要那些值不了多少钱的东西,快走。”
“听着,”库莫尔将两手垂在身侧,镇静地说,“不管你想干吗,没必要把这位小姐牵扯进来。干吗不——”
“你是洛萨·戈弗里?”巨汉问。
“是的。”洛萨回答,不觉再次感到恐惧。
“我只想弄清楚这个,”巨汉满意地大声咕哝着,“这么说我没弄错,你和这个……”
库莫尔突然挥起拳头,狠狠地击中大块头的肚皮。洛萨吃惊地猛吸一口气,转身就跑。巨汉胖归胖,脂肪下面却仿佛藏着铁块。库莫尔拼命打出的一拳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并没有因此弯身下来,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而是随意地把枪放回口袋中,伸出一只大手,扼住了库莫尔的脖子,把他像个小孩般提到半空,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洛萨的肩膀。洛萨张开嘴想叫,旋即又闭上。戴维则喘着粗气,几乎无法呼吸……
巨汉愉快地说:“你们两个别再跟我耍小把戏了,好吗?乖乖听话好吗,马尔科先生?”
洛萨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移动着,两旁的峭壁在她眼前旋转。库莫尔的身子动了动,黝黑的脸孔此时却泛白,两腿不时蹬着,像个即将被吊死的人。
她终于懂了。这是场有预谋的暴行,直指约翰·马尔科,那个女人爱、男人恨的约翰·马尔科。而可怜的戴维!肯定是衣服的缘故,绝对没错。马尔科今晚也穿一身白,而且两人的年纪、身高和体形都差不多。如果这个粗鄙的大块头白痴根据别人的描述来找马尔科,在此情此景下很容易错把戴维当马尔科抓起来。然而,他怎么知道能在西班牙岬角下的海滩上找到他们?她敢肯定下来的时候没人跟踪。而且,是谁告诉他今晚马尔科会穿一身白衣的?很显然有人告诉了他才对……成千上万个念头飞快地闪过她的脑海,她感觉自己好像出神了好几小时才恢复。
“放开他!”她大叫,“你抓——抓错人了!放开——”
巨汉松开她的肩膀,改用混杂着酸臭的污泥、威士忌和绳索气味的手掌捂住她的嘴。然后,他将库莫尔放回到地上,大钩子般的手指仍掐住库莫尔的脖子。库莫尔咳着,挣扎着拼命呼吸。
“走。”巨汉下令,他们听话地移动着脚步。
嘴被铁掌般的手捂着,洛萨却仍试着发出无意义的声音。她试图咬他,结果被巨汉给了一巴掌,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立刻老实了。三人就这么踉踉跄跄地前进,巨汉走在中间,一只手掐着库莫尔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洛萨的嘴。一路沉默,只有鞋子擦过石子地发出的声响。尽管走得跌跌撞撞,但速度不算慢。他们走过两边陡峭的山崖,绝壁夹道,仿佛置身峡谷。
终于来到了小路与汽车道的分岔处,左拐往下就是宽广的车道。就在山崖的阴影之中,停着一辆旧轿车,没开灯,但已调好车头,朝向驶离西班牙岬角的主路。
巨汉平静地说:“戈弗里小姐,我现在放手,但若你再叫一声,我发誓会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打落,塞进你的喉咙里。你去把车子的前门打开。马尔科先生,我松开你脖子之后,希望你能坐到驾驶座,我会在后座上告诉你往哪儿开。别出声,知道吗,你们两个,现在照我说的做。”
巨汉松开了手,库莫尔小心翼翼地抚着自己的喉咙,发青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洛萨则抽出高级亚麻布手帕擦着嘴,愤怒地瞥了舅舅一眼。但库莫尔几乎不可察觉地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对她示警。
“你听我说,”洛萨绕着巨汉转圈,孤注一掷地低声说,“他不是约翰·马尔科,而是库莫尔先生,戴维·库莫尔先生,我舅舅,你抓错人了,哦,难道你看不——”
“你舅舅,啊?”巨汉带着欣赏意味笑着说,“他不是马尔科,嗯?少来了,小姐,我实在不想对你动粗,不过你还真他妈的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