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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探长,我可否打断一下。”莫利耸耸肩,埃勒里带着友善的笑容面向在场诸人,说,“戈弗里太太,从牌局开始到结束,这期间你们每个人都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没离开过吗?”
她的神色有点恍惚。“哦,我想不是这样的。说起来,整个晚上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离开过一会儿吧,但谁也不会特别去留意——”
“打牌的四个人一晚上都没换过吗?还是说有谁替换过谁?”
戈弗里太太稍稍歪了歪头,说:“我——我不记得了。”
芒恩太太漂亮且线条坚毅的脸孔刹那间有了生气,白金色的头发在从窗外射入的阳光拂照下熠熠发亮。
“我记得,科特先生曾经要戈弗里太太跟他换个手——应该是九点左右。戈弗里太太拒绝了,戈弗里太太说,如果科特先生不想打,可以找芒恩先生接手。”
“没错。”芒恩立刻接口,“是这样的,没错,我差点给忘了,塞西莉亚。”他那张赤褐色的脸宛如桃木雕成的,“我接手之后,科特走开了。”
“哦,他走开了,真的?”探长问,“科特先生,那你到哪儿去了?”
这个年轻小伙子两耳通红,愤怒地回答:“我去哪里有什么关系?我离开时马尔科人还好好地坐在牌桌上。”
“你去了哪里?”
“哦——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科特绷着脸,似乎正低声诅咒着,“我去找洛萨——找戈弗里小姐了。”洛萨的背一紧,呼吸声清晰可闻。“晚餐后没多久,她就和她舅舅两个人不知道去哪儿了,而且一直没回来,我不知道——”
“我自己照顾得了自己。”洛萨冷冷地说,连脸都没转过来。
“昨天晚上你照顾好自己了吗?”科特阴沉地反击,“那可真是照顾自己的好法子——”
“我一直以为你是勇敢无畏的男子汉,可现在——”
“洛萨,亲爱的。”戈弗里太太无助地插嘴,想打圆场。
“科特先生离开了大约多长时间呢?”埃勒里问,但没人回答。“多久,芒恩太太?”
“哦,很长一段时间。”这位退休女演员尖声回答。
“也就是说,只有科特先生一个人离开过起居室,且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是吗?”
在场诸位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但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芒恩太太打破了沉默,以她金属般冰冷高亢的声音说:“不,还有……马尔科先生他也离开过。”
死亡般的寂静瞬间把所有人都包裹起来。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埃勒里柔和的问话声穿透这死寂。
“就在科特先生走后几分钟。”芒恩太太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拂了拂头发,并刻意摆出一个看似颇具风情,实际紧张无比的媚笑。
“他让戈弗里太太替他打几把,跟大家说了声失陪,就走到外面的露台上去了。”
“你的记忆力真棒啊,芒恩太太。”莫利粗声道。
“哦,是这样子的,没错——记忆力良好,马尔科先生也常常这么说我。”
“科特,你都去了哪些地方?”莫利逼问道。
年轻人淡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哦,我就在这附近四下乱走,喊了洛萨好几次,但没找到她。”
“你是在马尔科退出牌局之前回到起居室的吗?”
“这个嘛……”
“抱歉,先生,但我想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一个轻柔愉悦的男声从稍远处传来,众人闻声转过身去,凝视着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小个子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衣服,相当谦恭、相当自制地半躬身站在那里。他是个肤色白皙的小矮子,手脚又细又短,但五官长得给人一种不真实感——淡色皮肤,修长的眼睛,似乎有些东方人血统。而偏偏他开口吐出的是极流畅的正统英语,且身上的衣服样式也是典型的伦敦保守风格。“欧亚混血的后裔。”埃勒里暗自下了这样的评论。
“你是谁?”探长厉声发问。
“蒂勒!回你该回的地方去!”沃尔特·戈弗里暴怒地吼着,握着两个大拳头向黑衣矮子逼去,“谁叫你自作聪明跑来献宝的?这里还轮不到你讲话!”
黑衣小矮子带着万分歉意地应了声:“是,戈弗里先生。”转身便待离去,然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彩。
“等等,先别走。”莫利急忙喊住他,“戈弗里先生,请别干扰我们办案,对此我们将万分感激。”
“蒂勒,我可警告过你。”百万富翁出言恫吓。
小矮子闻言迟疑了一下。莫利的声音平板无情:“到这边来,蒂勒。”戈弗里只好耸耸肩,跌坐到房间角落处一张饰有巨大纹章的椅子里。小矮子踩着无声的步子走上前来。
“你究竟是谁?”
“我是这里的一名仆役,先生。”
“服侍戈弗里先生的吗?”
“不是的,先生,戈弗里先生从不用私人仆役,是戈弗里太太聘用我来服侍到西班牙岬角来的宾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