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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弗里太太的手停在半空中,一个无助且惊恐的手势,仿佛随时准备制止芒恩说出任何危险的话语来。芒恩警觉地眯起黑眼睛,看看她。“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不当的话吗?”
“你的意思是,”埃勒里倾身向前,温柔地问,“在你接受邀请,到戈弗里太太家度过一段夏日时光之前,你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戈弗里太太这个人,是吗?”
芒恩抚着他褐色的大下巴。“这你可得问问戈弗里太太本人。”他粗鲁地回了一句,就坐下了。
“我……”斯特拉·戈弗里哽咽着开了口,她的鼻翼翕动着,似乎已濒临崩溃的边缘,“我——我经常邀请……邀请有意思的客人到家里来,奎因先生。芒——芒恩先生,就我从报纸上所读到的,似乎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而且我……在芒恩太太还是百老汇的塞西莉亚·鲍尔时,就看过她演的戏……”
“没错,”芒恩太太点头表示同意,并扮出个愉快的笑脸,“我演过不少戏。作为演艺人员,曾应邀到很多很棒的地方。”
麦克林法官蹒跚向前,利落地接口问:“那你呢,康斯特布尔太太?你是戈弗里太太的老友了吧?”
这名肥胖的妇人两眼圆睁,刚刚的惊惧之色重又溜回到她的眼中;戈弗里太太则发出微弱的喘气声,仿佛就快支撑不住了。
“是——是的。”戈弗里太太低吟着,牙齿撞得格格作响,“哦,我认得康斯特布尔太太——”
“嗯……好些年了。”康斯特布尔太太沙哑的嗓音中夹杂着喘气声,巨大的胸脯沉重地起伏着,如同汹涌的波涛。
埃勒里和麦克林法官交换了一下眼色,此时莫利探长从庭院走了进来,沉重的生皮短靴在磨光了的地板上敲得当当响。
“真是的,”他不开心地咒骂着,带着沉重的呼吸声,“马尔科的衣物真是见鬼了,不知被弄到哪儿去了,我的手下潜水找了半天,沿岸一带,岩壁底下,整个西班牙岬角。此外他们还地毯式地搜索了每一寸土地、每一寸公路及周遭的公园,全部干干净净,无影无踪,就是这样。”他使劲地咬着下嘴唇,仿佛对手下的报告极为不满。“还有,他们还彻彻底底地清理了两座海水浴场——公用的那两座,分别在西班牙岬角两边,当然也包括韦尔林所有的每一寸地面,想着或许能在这些私人场所有些收获,谁敢打包票呢。然而,除了一堆报纸、餐盒、脚印等没用的玩意儿之外,啥也没有,我实在难以理解。”
“真是古怪得很。”麦克林法官喃喃道。
“看来我们只能这么办了。”莫利探长强有力的下颌动了动,“在如此高级的地方或许有点煞风景,但事情逼得我非这么做不可,那些劳什子衣物肯定藏在哪里,而我怎么知道没有藏在这个屋子里的某个地方呢?”
“这个屋子?”
“是的,”莫利耸耸肩,“我已下令开始搜寻。屋子有后门,我的一干手下已从那里上到楼上,正在搜索每间卧室。我们不会放过乔朗姆的小屋、车库、浴室和外围的每一幢建筑,我交待他们,发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一概报上来。”
“其他方向没有进展?”埃勒里茫然地问。
“完全没有。没有基德船长和戴维·库莫尔的任何音讯,那艘船就像蒸发了一样,海岸警卫队已出动全部小艇全力搜寻,本地的大部分警员也全动起来了。刚刚我赶走了一大群记者,有这些家伙在,你绝对不得安宁,因此我下狠心把他们全撵走了……现在,我唯一寄予厚望的,是那个住在纽约市、名叫彭菲尔德的人。”
“你打算怎么办?”
“我派了一个最得力的手下去处理,我授给他一定的权力,如果情况需要,他甚至可考虑把他从纽约拎过来。”
“如果是我认识的彭菲尔德,这么做绝对行不通。”麦克林法官冷酷地断言,“他是个狡猾至极的律师,探长,惯于行走于法律边缘的灰色地带。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你那手下绝不可能把他弄来。当然,如果他认为这符合他的计划或判断,并可省去一堆麻烦,那他也可能乖乖地跟来。关于这件事,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交给全能的上帝。”
“哦,他妈的。”莫利探长骂了一句,“我们上去看看马尔科的卧室吧。”
“你来带路,蒂勒,”埃勒里说,并冲这个矮小的男仆笑了一下,“我想其他人最好先留在这里。”
“先生,我?”矮小男仆低声问道,抬着他那浓密短小的眉毛。
“是的,当然。”
埃勒里和麦克林法官跟着蒂勒,蒂勒则跟着怏怏不乐的莫利探长,四人鱼贯出了起居室,把一堆化石般的呆板面孔丢在身后。他们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宽阔的楼梯,然后在蒂勒的颌首示意之下,埃勒里和麦克林法官两人朝探长一躬身,探长领头上了楼。
“哦……”麦克林法官抬起脚前叹了一声,这时这一老一少才同时察觉到,他们已经一整夜没睡觉,累得脚都软了,现在还得打起精神爬这段楼梯。
埃勒里抿抿嘴唇,眨了眨因缺乏睡眠而有点充血的双眼。“真是不寻常啊,”埃勒里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我认为,这整桩案件的本质极其简单。”
“如果你指的是芒恩夫妻和康斯特布尔太太……”
“你觉得这些人怎么样?”
“对于他们的性格,我了解得还不够。至于芒恩,今天早上洛萨所讲,加上刚刚我自己所观察到的,应该是个危险人物。他性格外向,自大且天不怕地不怕,而且很明显他习惯于身处暴力环境。但除此之外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而他老婆……”法官叹了口气,“一个再典型不过的女人。而我担心的是,尽管她已典型到乏味的地步,但也可能藏着不可预料之处。这个女人冷酷、廉价、唯利是图。毫无疑问,她选择嫁给芒恩与其说为他所迷,不如说是被他那一大堆财富所迷,她自然有可能背着丈夫玩些招蜂引蝶的游戏……至于康斯特布尔太太,至少对我而言,还是迷雾一片。我完全搞不明白她。”
“不明白?”
“很显然,她来自中上层阶级,很显然有个大家庭,也许结了婚,是个贤妻良母。且不管洛萨·戈弗里跟我们说的,我猜她的年纪应该超过四十了。孩子,我认为我们该找她好好谈谈,她看起来实在有点不对劲……”
“她也是典型的美国女人里的一种。”埃勒里语气平稳地补充,“是那种你会在巴黎的林荫道咖啡馆中看到的,对邻座年轻健壮的帅哥猛抛媚眼的女人。”
“我倒没往这方面想。”法官喃喃道,“但奉圣乔治之名,你说得对。那么,你觉得她和马尔科之间会不会……”
埃勒里说:“这是幢诡异的屋子,里头有一些诡异的人,其中最诡异的是,居然会同时出现芒恩夫妻和康斯特布尔太太这几个人。”
“这么说你也察觉出来了,”法官说得很轻但语速很快,“她说谎——他们全都在说谎。”
“当然,”埃勒里耸耸肩,停下来点了根烟,“答案一定会非常有意思。”埃勒里喷出一口烟,继续道,“一旦我们查出戈弗里太太为什么会邀请这三个奇奇怪怪的客人来避暑……”说着话,他们已走到楼梯的最上层,立于一道宽阔而安静的回廊之中。“以及为什么,”埃勒里继续说着,带着一丝怪异的语气。踩上厚重的地毯时,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数米远处的蒂勒那窄小的后背,“这三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居然问也不问就接受了邀请,住到了这幢屋子里来。”
<a id="zs1" href="#zhu1">[1]</a> 撒拉逊原指从今天的叙利亚到沙特阿拉伯之间的沙漠牧民,广义上则指中古时代所有的阿拉伯人。
<a id="zs2" href="#zhu2">[2]</a> 西班牙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