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奎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金发女人像猫一样跳过去——直冲电灯开关。接着,房间又陷入无边的漆黑之中。
二人一动不动地趴着。只有一种可能让她突然这么做:她听见有人来了。
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虽说依照埃勒里的腕表显示不过是滴答几声罢了。灯光再次亮开来,房门也再次被人关上,康斯特布尔太太背抵房门出现了,一只手仍按着门框边的电灯开关。芒恩太太已消失了。
这名胖妇人僵立在那儿,眨着眼睛。她的双眼鼓着,胸脯鼓着,全身上下都鼓着。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她的眼睛,她看着凌乱的床和乱糟糟堆在地板上的东西,看着空空如也的每个抽屉。埃勒里两人好像在看一部慢速播放的电影,能从她的眼神和臃肿身体的变化上清楚读出她的每一丝想法。僵立和面无表情并未持续多久,缎子长袍下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每一寸肥肉、每一个细胞都跟着颤抖起来。惊讶,恐惧,失望,沮丧,最后沉淀成害怕。害怕包裹了她,她就像一根巨型蜡烛融于滚热的蜡油中。
她颤抖着跪倒在地板上,心碎一般哭了起来。她没哭出声,但正因如此,使她的悲惨更加不忍直视。她的嘴巴大张着,埃勒里他们可以看到她鲜红的喉咙深处。大颗大颗的眼泪由脸颊顺势而下。跪着的姿势使得赘肉从长袍侧面露了出来,身体随着悲恸之情开始前后摇晃。
芒恩太太猫一样从床后冒出来,俯看着跪在地上啜泣的胖妇人。此时,残忍的神情已从她严肃而美丽的脸上隐去,轻蔑的眼神中几乎可说夹带着一丝同情。她忘了刀子仍握在手中。
“你这可怜的笨蛋。”她对跪在地上的妇人说。
窗外的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康斯特布尔太太僵住了,她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她迅速起身,长袍跟着扬起。她手按着胸部,呆呆地瞪着突然冒出来的金发女人。
“我——我——”跟着,她惊惶的目光移到芒恩太太手上的刀,松弛的脸颊刷地一下子白了。她试了两回想说话,但声带两次都不听使唤。最终她支支吾吾地说:“你……刀子……”
芒恩太太也吓了一跳,等搞清楚胖妇人害怕的原因后她笑起来,把刀子扔到了床上。
“好了!你不用怕了,康斯特布尔太太。我忘了我还拿着刀。”
“哦。”康斯特布尔太太呻吟了半声,放开紧抓着的长袍衣襟,眼睛微闭,“我想我——我一定是梦游……梦游到这儿来了。”
“亲爱的,你少跟塞西莉亚来这一套。”芒恩太太干巴巴地说,“我和你一样。你也被他拉下水了,是不是?谁能想到呢?”
胖妇人舔了舔嘴唇。“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早该想到才对,你不像我,你是戈弗里太太那个阶层的人。他也写信给你了吗?”她锐利的眼神打量着这名丑陋且狼狈不堪的中年妇人,带着轻蔑和同情。
康斯特布尔太太又将长袍扯得更紧了一些,两人眼神交汇。她带着哭腔回答:“是的。”
“要你马上到这里来,对吗?马上。这是我亲爱的丈夫最喜欢的词之一。”芒恩太太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我敢打赌,他跟你说你会接到戈弗里太太的邀请,邀请函果然马上就寄到了。大致就是这样。你要和戈弗里太太装得好像早就认识一般,装得从编小辫子开始就在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我全知道,我的情形也一样。于是你就来了,老天,你不得不来!你不敢不来。”
“是的,”康斯特布尔太太低声道,“我——我真的不敢不来。”
芒恩太太嘴巴一歪,两眼依旧闪亮:“这该死的……”
“你,”康斯特布尔太太刚开口又顿住了,右手无声地扫过房间一圈,“这些——是你弄的吗?”
“是我!”金发女人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还会毕恭毕敬地来吗?我受够他了,这油嘴滑舌的狗娘养的!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警察撤守去睡大觉了……”她肩了耸,“但没用,没在这里。”
“哦,”康斯特布尔太太轻叹一声,“真的没有?我还认为——可一定在这里才对啊!哦,怎么可能不在这里!我不相信——我猜,是你早一步找到了吧。”她看着芒恩太太的肩膀,目露凶光,“你没骗我?”她声音嘶哑,“你该不是想要挟我吧?拜托,拜托你,我女儿就要结婚了,我儿子刚结婚,我还有一堆小孩得养。我一直是个有身份的女人,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直梦想有个人——像他这样……拜托,告诉我你找到了——告诉我,告诉我!”她的声音一路攀高,直到化为尖叫。
芒恩太太一巴掌抽过去,尖叫声戛然而止。康斯特布尔太太倒退了一步,手抚着被打的脸颊。“抱歉,”芒恩太太说,“你这么叫,死人都会被你吵醒的。那个老头子就睡在隔壁——刚刚我弄错房间跑到那里去了……来吧,姐姐,打起精神,咱们该离开这儿了。”
康斯特布尔太太任由芒恩太太拉着,这会儿,她自然又哭了起来。“但这叫我怎么办?”她哽咽着,“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