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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皱起眉头,不明白斯佩德的意思,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斯佩德就解释道:“总得找个替罪羊塞给警察,能把三起凶案全栽在他身上的一个人。我们——”
凯罗尖厉的激动声音打断了斯佩德:“两起,只有两起凶案,斯佩德先生。你的搭档无疑是瑟斯比杀的。”
“行啊,那就两起,”斯佩德低吼道,“有什么区别吗?重点在于,我们必须塞给警察一个——”
古特曼打断了他,他信心十足地微笑着,和善而有把握地说:“这个嘛,先生,就我们见到和听说的你的情况而言,我不认为我们需要浪费时间操心这个。应付警察的任务大可以放心地交给你。你并不需要我们这些外行人的帮助。”
“假如你这么认为,”斯佩德说,“说明你见到的和听说的还不够多。”
“少来了,斯佩德先生。到了这个份上,你不可能指望我们还会相信你见到警察还会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或者你没法应付——”
斯佩德从喉咙和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向前探身,双臂又撑在大腿上,不耐烦地打断古特曼:“我他妈一点也不怕他们,我也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们。我想告诉你们的就是这个。应付他们的办法是扔个替罪羊给他们,好让他们把罪名栽在他头上。”
“好的,先生,我承认这条路行得通,但是——”
“但是个屁!”斯佩德说,“只有这一条路。”他额头通红,眼神炽烈而认真,太阳穴的瘀伤涨成了猪肝色,“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经历过这种事,这次希望也能混过去。有一两次我叫从高等法院往下的所有人都去见鬼,结果居然安全脱身。我能脱身是因为我从不让自己忘记,清算的日子迟早会来。我绝对不会忘记,等清算的日子来了,我要做好一切准备,大踏步走进警察总局,把替罪羊挡在前面,说:‘看哪,白痴,这是你们要的罪犯。’只要我能做到这个,我就可以把大拇指压在鼻子上,朝天底下所有的法律扭动手指做怪相。哪天我做不到这种事了,我就得改名叫完蛋。这一天还没到呢。反正不会是今天。这是肯定的。”
古特曼眼睛一闪,圆滑变成怀疑,但粉扑扑的胖脸依然笑得志得意满,声音里也听不出半点不安。他说:“你这套做法有许多可取之处,先生——老天在上,真的有!假如在这次的事情中它有任何实际意义,我肯定会头一个站出来说:‘先生,你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然而不凑巧,目前的状况刚好不可能用上它。你的做法再好,这次也还是行不通。有时候你必须开个先例才行,而聪明人会放心大胆地走下去。好了,先生,目前的状况只能这样,我不介意告诉你,我认为你收的酬劳足够高,可以开个先例了。也许对你来说确实比找个替罪羊交给警察麻烦,但是,”——他哈哈一笑,摊摊手——“你这人并不害怕一点小小的麻烦。你知道该怎么做事,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到最后你都能逢凶化吉。”他抿紧嘴唇,一只眼睛半睁半闭,“先生,你会做到的。”
斯佩德的眼神已经失去了温度。他的表情阴沉而木讷。“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嗓音低沉,有意保持耐心,“这是我的城市和我的游戏。这次我当然能逢凶化吉,但下次要是我想玩点花的,他们百分之百会挡住我,我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去他妈的。你们几个到时候不是在纽约就是在君士坦丁堡或者其他哪儿,而我的生意都在这儿。”
“但你当然能——”古特曼开口道。
“我不能,”斯佩德认真地说,“能我也不会。我说正经的。”他坐得笔直。愉快的笑容点亮他的整张脸,抹去了刚才的阴沉和木讷。他用悦耳和有说服力的声音飞快地说:“听我说,古特曼。我的办法对咱们大家都有好处。要是不给警察一个替罪羊,十有八九,他们迟早会凑巧撞上关于那只鹰的消息。到时候无论你在哪儿,都必须躲起来避风头,你靠它挣再多的钱也没用。给警察一个替罪羊,他们现在就会罢手。”
“唉,先生,重点就在这儿了,”古特曼答道,他的眼睛里还是只流露出一丁点不安,“他们真的会就此罢手吗?替罪羊难道不会变成一条新线索,领着他们找到关于那只鹰的消息?另外一方面,你敢说他们没有罢手吗?咱们最好的做法是别再惊动他们?”
斯佩德的额头有一条分叉的青筋开始鼓胀。“天哪!你根本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他用勉强克制怒气的声音说,“他们不是在睡觉,古特曼。他们只是暂时趴下来,正在等待机会。你仔细想一想。我在这件事里牵连得很深,都埋到嗓子眼了,他们很清楚。到时候要是我能有个交代,事情就不会出问题。但要是我没法交代,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的语气又变得循循善诱,“听我说,古特曼,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替罪羊。不存在其他出路。把小浑蛋给他们怎么样?”他愉快地朝门口的年轻人摆摆头,“他确实打死了他们两个人——瑟斯比和雅克比——对吧?他简直就是为了这个角色定制的。咱们把必要的证据栽给他,然后把他交给警察。”
门口的年轻人绷紧了嘴角,挤出的表情或许是一丝微笑,斯佩德的提议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乔·凯罗黝黑的脸上,嘴巴和眼睛张得老大,肤色发青,目瞪口呆。他用嘴巴呼吸,圆滚滚、女子气的胸膛起起落落,惊诧地看着斯佩德。布丽吉特·奥肖内西从斯佩德身旁挪开,在沙发上转过半个身子盯着他。她震惊而惶惑的神情背后,潜藏着歇斯底里的狂笑。
古特曼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坐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决定大笑。他的笑声发自肺腑,笑得没完没了,直到狡猾的眼睛从笑声中偷到了一点喜悦为止。笑够了,他说:“我的天,先生,你真是一号人物,确实如此!”他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帕擦拭眼睛,“是啊,先生,谁也说不准你接下来会做什么、说什么,只知道注定会让人大吃一惊。”
“没什么好笑的。”胖子的大笑似乎没有触怒斯佩德,当然也没有打动他。他的语气就像你在说服一个冥顽不化但并非完全不讲道理的朋友。“这是咱们最好的选择。警察拿住了他,就——”
“可是啊,我亲爱的老弟,”古特曼反对道,“你不明白吗?就算我一闪念动了这样的念头——当然,这本身就很荒谬。威尔莫在我眼中就像我的亲生儿子。真的。但就算我一闪念考虑了你的提议,你认为有什么理由能阻止威尔莫不把关于那只鹰和咱们所有人的全部情况都告诉警察呢?”
斯佩德绷紧嘴唇龇牙一笑。“要是被逼无奈,”他的声音很柔和,“咱们可以让他在拒捕时被杀。但咱们不需要做得那么绝。尽管让他说个滔滔不绝好了。我向你保证,没有人会做任何事情的。太容易搞定了。”
古特曼额头上的粉红色肥肉挤出一道皱纹。他垂下头,下巴全都压在领口上,问:“怎么做?”他浑身的肥肉块忽然颤抖起来,彼此摩擦,他抬起头,扭动身体望向年轻人,笑声十分刺耳。“你怎么看,威尔莫?很好玩,对吧?”
年轻人的眼睛在睫毛底下闪着淡褐色的寒光。他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说:“是啊,很好玩——这个狗娘养的。”
斯佩德对布丽吉特·奥肖内西说:“你感觉如何,天使?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