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头的墨西哥人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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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这里再给你一份新的护照,你一定要记好,这新护照上用的名字是撒玛贝尔,是外交官专用护照,到法国和意大利的签证也已替你办好了。那个墨西哥人高兴的时候也很有趣,你最好和他一起去旅行,你们互相熟识一下,是很好的事。”
“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尚未决定你应该如何做,以及你要做到何种程度。”
阿圣顿没有回答,只是在想,当他和光头墨西哥两个人同坐在火车里时,如果连对方叫什么名字、做什么事情都还毫不知情,一路上只能彼此交换着冷漠的眼光,这不是很可笑吗?
“假使我是你,我会把大部分的话留给将军去说,关于自己的事,能少说就少说,他根本不会向你讨教什么问题,这一点我是敢保证的,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一个绅士。”
“他的真名叫什么?”
“他的原名叫作马鲁艾图·卡路莫纳,我经常称他马鲁艾图,我不知道他本人对这个称呼有何感觉。”
“你从前都没有提起过他,由这一点推断,这个人一定是个无赖汉。”
R上校细眯着蓝眼睛,笑了笑,然后说:“事实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敢确定,但他确实没有受过中学教育。他对赌博的看法也和我们不同,如果他玩扑克牌输给你的话,他就会设法偷你的烟匣,然后用当烟匣得来的钱还你的赌债;他一有机会,就会尽力勾搭别人的妻子,倘使人家能发现而加以注意,他又能从容不迫地占最后一份便宜;当电唱机播放古诺的《圣母颂》,他也会感动得热泪纵横,但是如果有人损伤他的尊严,他必然会像打野狗那样把对方活活打死才肯罢休。墨西哥有一种风俗,凡是有人走过男人和酒柜之间,即表示给予了这个男人最大的侮辱,曾经有一个不知情的荷兰人走过他和酒柜之间,他立刻拔枪将那个荷兰人给毙了。”
“他这样做能脱罪吗?”
“一点事情也没有,不知是否因为他那名门家世的缘故,报上只登载了荷兰人自杀的消息,当然,从这件事的本身看起来,荷兰人的死也和自杀差不多,所以这件案子就此掩盖过去,不过这也更证明了光头墨西哥人显然一点也不尊重别人生存的权利。”
阿圣顿一直都在注意R上校表情的变化,当他聆听上校说话时,突然被震惊了,因为他察觉到R上校冷峻的脸庞上刻画着许多皱纹,泛黄的面色使他显得憔悴而疲惫。不过,如果他的话中没有蕴藏着某种意义,就有违上校一贯的作风了。
“当然,关于生命价值有各种愚蠢的论说,若生命是轻贱的,那就还不如赌扑克时的筹码,毕竟筹码的价值还会随着赌徒的欲念而增高,会远远地超越它本身的价值。但在久历沙场的将军看起来,人类生命的意义常比筹码更为卑贱,假使有人希望将军基于仁慈的理由而把人们当作人看待,我确信,那个人一定是个傻瓜。”
R上校接着又说:“但你也要认清一项事实,那就是人是具有思考和情感的筹码。当有朝一日人发现自己处于被贱视、被奴役的地位上时,就会奋不顾身地反抗,以求挣脱往日的束缚,求取自由之道。不过,这些恼人的生命论和眼前的问题无关。我已得到一份情报,说有一个名叫东司坦基尼·安得烈阿利的希腊人,他携带着我们盼望已久的秘密文件从君士坦丁堡启程,现在正在途中。他是恩斐·巴夏手下最得宠的间谍,因此他身上还带有一桩更重要的机密,恩斐·巴夏为了预防疏漏要他亲口传递。这个希腊人将从比里夫斯港搭易萨卡号邮轮,在布林迪西上岸,目的地是罗马,他除了要向德国大使馆递送文件外,还会亲口向德国大使说出那一桩机密消息。”
“啊!原来如此。”
当时意大利仍未参战,中欧各国也用尽各种策略,只为让意大利保持中立,而联盟国更是力图拉拢意大利,想让它对德宣战。
“所以我们应该极力避免和意大利当局发生冲突,万一我们的计划被敌方破坏,那就后患无穷了。所以无论如何,必须阻止安得烈阿利到达罗马。”
“不惜花费金钱?”阿圣顿问。
“金钱不成问题。”R上校笑着回答。
“怎么进行呢?”
“你不必为这件事伤脑筋。”
“我也是有很丰富的想象力的。”
“我只希望你和光头墨西哥人一起到那不勒斯去就行了。他想回古巴已想得快发疯了,他的同伴已组织了革命军,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正拼命想设法潜回古巴,为了这个,他迫切地需要一笔旅费,而我带来了美金,今天晚上就把钱交给你,由你直接带去。”
“是很大的一笔款子?”
“是的,不过为了携带方便,最好尽量缩小它的体积,所以我已将钱全部兑换成了一千元一张的美金钞票,光头墨西哥人把安得烈阿利带来的文件放在你手上时,你才能将钱交给他。”
阿圣顿把溜到喉咙口的一句话又咽了下去,改口问道:“他对他自己应做的工作很清楚吗?”
“完全清楚。”
突然,紧随着一阵短促的叩门声,光头墨西哥人已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我现在才到,上校先生!久违!久违!”
R上校已经站起来迎接他了。
“马鲁艾图将军,旅途愉快吗?这位是撒玛贝尔先生,他陪你一同去那不勒斯。”
“好极了。”
将军欣然上前,重重地握了握阿圣顿的手,力气大得让阿圣顿整个手臂立刻酸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