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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妇”之名一直伴随张真苓的人生,让她一刻不得安宁,在她濒临崩溃,何英才适时将她救起。在医院内,何英才狠狠揍了张真苓丈夫,那个瘸腿丈夫气急败坏冲他喊,“你是英雄,我让你来照顾她,可以吧?我实在受不了每天跟一个死人生活在一起!”
张真苓离了婚,何英才将她和儿子接到自己的家中,一直细心照看。
“对不起啊,英才。我不值得你这样。”死前张真苓一直对何英才这样说。
“她非常值得,她是一朵鲜花,你们说一朵鲜花被人折断,鲜花枯萎了,是鲜花的错吗?她是一颗宝石,你们说一颗宝石被扔到一个粪坑中,经年累月身上结了厚厚的灰,是宝石的错吗?这不是她的错。”何英才将烟摁灭,“但真苓还是死了。如果张一礼当初不带她私奔,如果人性不是这么丑陋,她就不会这样。始作俑者是张一礼,我没法原谅他。”
“所以,你们最后没有闹不愉快吗?”李峰林问,“那天晚上,你就这样让张一礼离开?”
“我就这样让他离开。”何英才说,“我不原谅他,他也确实对不起真苓。”
“是这样的,假如真苓怨恨他,真苓只需要跟我说一声,天涯海角我要都找到张一礼,让他付出代价。但是真苓自始至终都没有怪罪他。我知道,她不希望我报复张一礼。你们怀疑我害他,绑架他?”何英才指了指店后面的厨房,“你们尽管去搜。”
六
搜遍整间馄饨店,一点切实的证据都没有。但大象认为何英才说了谎,张一礼很可能已在馄饨店的后院遇害。
“这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大象偷偷跟李峰林说,“不是动物血味。”
“吴行的嗅觉超级灵敏。”面对李峰林的疑惑,郭乘鹏向他解释道。
“你认为,”李峰林看了看后院四周,“张一礼在这里,被害了。”
大象点了点头,“除非找到张一礼,否则消除不了我心中这个假设。”
如果一个人死了,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彻底消失掉?
“你们说他会不会将人肉绞成肉馅,做成馄饨呀?”郭乘鹏煞有介事地提醒道。
“最主要是找到证据。”李峰林说,“已经将店内的馄饨拿去作了检测,等结果出来。”
“有更快的办法,”大象拾一根木棍,在土地上划写,“这家馄饨店是学校最受欢迎的饭店,每日只售300碗馄饨,供不应求,我做了演算,一枚馄饨剔除掉面皮和其他佐料,肉馅平均15克。一碗馄饨有15枚,馄饨店一天平均消耗300碗馄饨,也就是67500克肉量,等于135斤。即是说,何英才进货的肉量基本会保持恒定,假设真的将一个身高一米八的人混成肉馅,势必会影响他的进肉量。”
他们来到一家叫作“威和”的肉厂,何英才一直在这里进货。
肉厂老板调看了肉量,他说何英才每隔两天,会来肉厂各买150斤猪肉和150斤牛肉。因是刚屠的新鲜猪牛,还没做细致的处理,肉厂有绞肉房,何英才买完肉,会再去绞肉房将肉块绞成肉馅。张一礼失踪那天,他同样买了这些肉量。
“这周围也太脏乱臭了。”肉厂的调查没有突破,李峰林在警车外踩灭烟头,准备离开时发现大象不在,“吴行呢?”
“这绞肉机有啥可看的。”郭乘鹏在绞肉房内找到大象。这里的绞肉机每日会由高温水流冲刷污秽,就算真绞了人肉,找到证据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这绞肉机下的称重仪好像是有储存数据的功能。”大象正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调看数据,摁了十几组数据后,郭乘鹏有点不耐烦,催促大象离开。这时大象跟他说,“你快去找李队长他们进来。”
“我根据当天监控中何英才绞肉的时间,调出了他总共绞了多少肉。一对比,他当时总共绞了462斤肉,比购买的肉量足足多了162斤。”大象将储存的数据摁给大家看。
“我的推理,何英才在后院将张一礼肢解,然后来肉厂买肉,时间是凌晨三点五十二分,那时肉厂人少,大家各自干各自的活,都是肉块,也没人注意,何英才将尸块先绞成肉泥,你们看,”大象指着绞肉机房的视频里模糊的身影,“明明是两种肉,他却分三次装肉,将尸块绞好后,装一个袋里,猪肉再装一个袋,牛肉再装一个袋。”
七
用肉厂的证据将何英才抓捕,但在警局里,他一脸淡然,面对自己犯罪的指控,他一律回答:“你们真的搞错了。”
"11月14日凌晨三点五十二分,你在威和肉厂各购买了150斤猪肉和150斤牛肉。但绞肉的时候,为什么称重仪显示的重量是462斤,多出的这162斤肉,怎么解释?”李峰林问。
“机器坏了。”何英才说。
“你现在承认,还有回旋余地。”李峰林正色道:“我们已经将馄饨拿去检测了,到时结果出来,你就无话可说了。”
何英才面无表情。
检测结果出来,馄饨馅内,并没有人肉成分。
此时距离张一礼失踪,已经过了四天。
“怎么办?”李峰林这几天跟大象接触,已经知道这个青年能力不凡。在案情再次陷入僵局时,他下意识地问了大象的想法,“肉厂、馄饨店还有他家周围,包括何英才这些天走过的路线,都仔细找过了,都没有发现尸体。”
“按理说,把尸体丢弃处理掉,肢解已经足够,没必要冒风险去肉厂绞成肉泥。绞成肉泥,这个做法似乎只有一种导向,那就是为了做成馄饨,真正的毁尸灭迹。但现在事实证明这个方向错误。”大象寻思。
“绞肉确实多此一举。”郭乘鹏附和。
“除非凶手非常恨这个人,杀了他还不能解恨,还要绞。目前来看,只有这个解释合理。”大象说,“事到如今,我们不找尸体了,我们再找别的。”
“找什么?”
“找现金,或者银行卡。”大象说,“当时据龙珠佛堂的住持说,张一礼变卖产业,来此地出家,并决定将全部身家捐献给佛堂,说明他当时很可能将这笔钱带在身上,但他还没来得及捐。何英才作案时,必须销毁张一礼的随身物品,我认为,这笔钱很可能被他藏了起来。”
“嗯,查了张一礼内地的账户,并没有多少存款,他要捐赠的那笔钱,如果属实,很可能存在香港的账户中,调查手续稍微烦琐点,目前还没查清张一礼名下所有的财产。”李峰林说道。
八
张东今年十六岁,在乡镇一中读高二,住在何英才的房子里,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人的感情很好。张一礼失踪那天,何英才回了一趟家。
“何英才在家做了什么吗?”李峰林问张东。
“没做什么。”张东叫何英才“爸爸”,“爸爸将家里打扫了一下。我们吃了饭,还跟往常一样。”
“打扫?”大象看向家中摆设,视线停在客厅的电视柜台上,玻璃橱窗里面那个洁白的骨灰盒,上面贴着张真苓的照片。
“你爸爸经常擦拭那个骨灰盒吗?”大象问张东。
“对,每周基本会擦一遍。”张东回。
大象私底下跟李峰林商量,李峰林也认同,假设何英才拿了张一礼的银行卡,那很可能会将卡藏在骨灰盒里。“像找银行卡这类东西是最难的,嫌疑人总能有千奇百怪的藏匿办法,但我们现在还没有何英才犯罪的直接证据,严格来说,在流程上没法申请搜查令,只能越低调越好。”
“我跟张东到外面聊一下。”茜茜说,“你们对骨灰小心一点。”
大象跟李峰林戴上白手套,从厨房拿了一个铁盘,仔细将骨灰倒在盘上,并没有找到银行卡。他们旋即将骨灰又倒进盒中,端放进橱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