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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辙了。”郭乘鹏说。
“我们来做个换位思考,”大象说,“我们将自己代入某个劫富济贫的人物里面去,对于劫富济贫这个举动,很多人会认为是英雄之举,杀了为非作歹的富人,将财产散发百姓。但是在当事人之中,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否是实施自己的报复,杀掉那个人。”
面对大家的疑惑,大象又解释道:“就是说,穷苦的我,曾经被一个富人欺负了,我恨他,于是杀死了他。为了抵消掉我杀人、偷窃的罪恶感,为了将犯罪行为合理化、正义化,我将盗取的银两全部散发掉。这样,从结果来看,我就是为民除害。”
“你的意思是,何英才可能将这些钱给捐了?”李峰林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杀了人,拿了他的钱,为了消减罪恶感,让自己心安理得,我会将这些钱以补偿的名义给那位应得的人。”大象说。
“我正好就联想起一个现实事例,”任炜附议,“我们宿舍之前两个室友打架,一位室友的鞋子在打架途中破了。后来他们和好了。这事过了一学期吧,有一次其中一位室友放在床上的三百块不见了,这事到现在都是个悬案,但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个曾经打架鞋子坏掉的室友很可能就是偷钱的人,因为偷窃事件发生不久,我发现他就换了一双新鞋。”
“对,虽然可能不是那位鞋子破了的室友偷了钱,但这能很清晰地解释,怎样将犯罪行为合理化。”大象说,“心路历程是这样:你曾经弄坏了我的鞋,我偷了你的钱,我虽犯了罪,但你有错在先,为了消除我心中的不安,我买了一双新鞋,就当作是你对我做出的赔偿吧。”
“张真苓。”李峰林说,“张一礼造成张真苓的悲惨人生,何英才如果拿了张一礼的钱,会将这笔钱用在张真苓身上。”
“这笔钱现在还没机会用,藏起来,最可能会先藏在与张真苓有关的事物里。”大象说,“这也是我刚才怀疑将卡放在骨灰内的缘故,但并没有找到。”
“张真苓已经去世了,无法成为被补偿者,会不会将卡给了她儿子张东,藏在张东的房间内?”任炜说。
“怎么对房间里的东西进行搜索呢?”大象疑惑。
“你们查吧,我刚才在外头跟张东说了,我说我们怀疑你爸爸犯罪,杀人。他保证他爸爸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坏事,从何英才对他妈和自己的态度就清楚,张东说我们可以随便查,只要不要太野蛮。还有,”茜茜看向李峰林,“如果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到,请将何英才放出来,并且需要李队长的道歉。”
九
首先查客厅那面照片镜,将张真苓的照片一张张拿出来看背面,并没藏银行卡。
搜了张东的房间,没有银行卡的踪迹。
已经在张东家待了四个小时,外面的天色渐暗。如果这次没有突破,那这起命案证据的搜集将会愈加困难。大象感到烦躁:到底哪里出错了?
他往沙发上坐下,仔细看房间内的摆设,推敲哪些地方是最近变动过的。哪怕是一盆花,搬移到其他位置,也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有个地方不太对劲。”大象突然说。
房间内的人停止动作,看他。
“我终于想起不太对劲的地方了,在龙珠佛堂,我看过张真苓的骨灰盒,上面的照片是一张小照,”大象说,“现在这张小照,贴在了照片镜中,那个位置,周围的空位太多了,明显不是粘小照的位置。而橱窗内的骨灰照片,却粘着一张普通尺寸的照片。骨灰盒上的照片背后,如果什么都没有,那我就没办法了。”
李峰林看向张东,张东点了点头,“你不说我还没发现,骨灰盒上妈妈的照片确实被换了。”
在撕下照片的时候,郭乘鹏用手指摁了摁,“背面确实有东西。”
撕开照片,背面果真粘着一个小小的白信封,里面放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封短信。银行卡上附注密码,账户人是张一礼已去世的妻子。卡里有两百四十二万人民币。
短信中写:儿子,这是给你的钱,你妈当时是高才生,你好好学习,一定能出人头地的。你看到这封信,需要用钱的时候就取了用。我们都很爱你。
十
“把银行卡一甩出来,何英才全都招了。”李峰林在市里的饭店请大象和队员们吃饭,庆祝案件告破。
事发当晚,张一礼开车来到何英才的馄饨店,本意是想让何英才原谅自己。张一礼说自己要赎罪,往后将一直在龙珠寺做和尚,并要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捐献出去。
“凭什么?”何英才用戴手铐的手砸了桌面,“我当时想,凭什么要由你来赎罪?等人死了,你来做这事,他妈的!想到自己出家还被龙珠寺的和尚说没资格,他张一礼轻轻松松就能陪伴在真苓身边?我气不过!”
“何英才假意原谅了张一礼,还给他煮了碗馄饨,结果在他吃的时候,他用一根草绳从后面将张一礼勒死,在后院肢解了他,然后把车开到土路的草丛中,又去了肉厂将尸块绞成肉泥,分成几小袋,回家的时候,偷偷将肉泥扔到了江里。”李峰林说得入神,全然没顾及这是在饭桌上。
“他张一礼无儿无女,老婆又死了,现在老家的亲戚也不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他变卖了房产,独自准备来这里出家,我就试探问他,你朋友们对此都怎么说啊,结果张一礼说,没人知道他出家,他几乎没有什么密切往来的朋友。那一刻,我才决定杀了他。”何英才招供,“杀掉一个没有人际关系的人,谁会知道呢?况且我自认做得滴水不漏,结果当天晚上,你们警察就找上来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这里就要感谢吴行了!”李峰林端起酒杯,“没有你的找猫行动,没有你的这种侦探精神,我敢说,这个案子可能都没人报。也多亏你们这几天的破案热情和才华,才能顺利地将这起命案快速给破了。吴行,来,干一杯。”
大象眉头紧锁,“听李队长这么说,我总感觉这案子还没有彻底结束。里面还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还有什么谜团?”李峰林将酒杯放下,大家都看向大象。
“首先,严格来说,银行卡并不能作为犯罪的直接证据。按照李队长复述的何英才的口供来看,尸体都已经被他处理掉了,没有找到尸体,就没有他犯罪的把柄,何英才明明可以很轻易地化解,说这张银行卡是张一礼对他的赔罪,不是照样拿他没辙?他既然前面在很努力地抵抗,为什么在这样一项并不致命的证据面前,就全都招了呢?”
“你这个就有点钻牛角尖了。”李峰林笑,“几次拿出证据,哪怕这些证据并不致命,对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他完全有可能就这样招了的。”
“如果李队长复述的口供准确的话,何英才是冲动勒死了张一礼,也就排除了他逼供张一礼说出密码的可能性。”大象问李峰林,“那怎么解释银行卡上面写的密码?没有人会在银行卡上写上密码吧。”
“你也解释不了有人会将密码写在银行卡上吧。”李峰林察觉到饭桌气氛有点异样,“吴行,事后再钻这些牛角尖,很煞风景啊。本来是高高兴兴地吃个饭,这事就过去。何英才杀死张一礼,是板上钉钉的事,没必要再纠这些细节了,之后还会有几家媒体会来给你做采访,你要成为学校的名人了。”
“李队长,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问吧。”
“在张一礼吃馄饨的时候,何英才从后面用绳子勒死了他,何英才口供真的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我听了几遍,那根草绳被何英才随手扔在了后院的垃圾堆里,已经找出来了。上面的血迹跟何英才右手虎口处的擦伤吻合。包括在哪个桌位作案的,张一礼面朝哪个方向,怎么去肉厂绞肉,事后又怎么回家,将分装尸体的四个袋子各扔往江面的哪些位置,他都说得一清二楚。”
“那我敢保证,何英才一定说了谎。”大象看着李峰林,“张一礼是个虔诚佛教徒,在龙珠佛堂时,住持也给我透露了,张一礼本人奉行斋戒已有五年多。何英才的馄饨店里没有素馄饨,假设,他真的给张一礼专门做了一碗素馄饨,他一定会专门提及,因为这是细节,而你也一定会记住这个细节。何英才说了绳子,作案的方位等细节,但唯独馄饨这事他略过,说明他没有专门给张一礼做素馄饨,张一礼不可能在吃他的肉馄饨时被害。”
十一
推理如同算术,尽可能多找出被隐藏的项,最后导出结果。
“以此案情况来看,何英才在最后关头撒谎,除非是出于包庇某人的目的。但现场没有第二人,从各方面线索来看,他百分百是这起命案的凶手。那他撒谎到底为了什么?”李峰林疑惑。
一道算术,最重要当然是得出最终值。如同一桩迷案,最重要是找到凶手。
当犯罪的等式成立,构成方程,这时的难点就会变为,怎么解出方程中的未知数。
“动机。”大象说,“何英才撒谎,是为了混淆他的犯罪动机。”
“怎么说?”李峰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