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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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迪莉亚说:“我同意,他只能用你说的那种方法才能做到。但是,也可以假定有另外一个人把皮带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样可以收得更紧,然后再把他挂上去。他相当重,死沉死沉的。要是先把结做好,再把他弄到椅子上,不是更容易些吗?”
“先跟他把皮带要过来?”
“何必要用皮带?凶手可以用绳子或者领带把他勒死。不过这样会不会在皮带的印痕下留下一道更深、更明显的伤痕呢?”
“法医曾经试图寻找这样的痕迹,但是没有找到。”
“那么还有其他的方法,用一只塑料袋,就是包装衣服用的那种薄塑料袋,套在他的头上,紧紧地贴着他的脸;或者用一条薄头巾,或者女人的连裤袜。”
“我看得出,如果让你来杀人,办法倒是挺多的,格雷小姐。这些可能性都成立,但只有身强力壮的男人才能做到,而且应该是猝起发难。我们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
“但并非办不到?”
“当然,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些。”
“如果先对他下药呢?”
“我想过这种可能性,所以才对咖啡进行了化验分析。但是他身上没有中毒迹象,验尸报告证明了这一点。”
“他喝了多少咖啡?”
“根据尸检报告,大概只有半杯,而且喝下之后立刻就死了。法医估计的最接近的时间段是当晚七点至九点。”
“餐前喝咖啡,这不是太反常了吗?”
“但也没有法律禁止这样做。我们不知道他想在什么时候吃晚饭。不管怎么说,我们总不能单凭一个人用餐和喝咖啡的时间顺序,就定性此案是谋杀。”
“他留下的遗书呢?我想,从打字机键盘上提取指纹大概不太可能?”
“从那样的键盘上提取确实不容易。我们试了,但什么都看不出。”
“所以你最后接受了这是一起自杀的结论?”
“最后我接受了无法证明不是自杀的结论。”
“不过你有种直觉?我的合伙人以前有个老同事——他是伦敦警察厅刑事调查局的高级警司——就总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啊,这个嘛,那是伦敦警察厅,他们有能力放纵自己。如果我事事都相信自己的直觉,那就什么也干不成。重要的不是你怀疑什么,而是你能证明什么。”
“我能借走这份自杀遗书和这根皮带吗?”
“当然,你只要签个字。应该不会有别人想要这些东西了。”
“请问我现在可以看看遗书吗?”
他把遗书从卷宗里抽出来递给她。她开始默诵开头那句她还隐约记得的诗句:
直到一片无限的虚空像地底下的另一个天空出现在我们下面……
她被击中了——这不是第一次——她再次被文字这充满秩序的符号所震惊。如果这些诗句以散文的形式表现出来,还会保持这样的魔力吗?或者,一篇散文如果没有了句式和标点的强调,会像诗这样激发人的兴趣吗?利明小姐在诵读布莱克的诗篇时,好像看出了其中的美,可是在这张纸上,字里行间散发出的是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时,她突然在这段引文中发现了两个问题,令她屏住了呼吸。她不想与马斯克尔警长分享第一个问题,但她没有理由不对第二个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
她说:“马克·卡伦德肯定是个打字的好手。这个东西只有专业人士才能打得出来。”
“这一点我不敢苟同。如果你仔细看一看,就能发现有一两个字母比其他字母的颜色要浅一些。这历来是非专业人员的破绽。”
“但是颜色浅的字母并不总是同一个。而没经验的打字员只有在击打键盘外圈的字母时,才时常会力度不够。这里词句的间隔控制得很好,直到接近段落结尾处,打字的人似乎才突然意识到要掩饰自己的技能,可是已经没有时间把整个段落再打一遍了。连标点符号都非常准确,这很奇怪。”
“也许是直接照着书打的。他的卧室里有一本布莱克的诗集。这段引文出自布莱克的诗,你知道,就是写‘虎!虎!燃烧的烈火’的那个诗人。”
“我知道。不过如果他是照着布莱克的诗集打的,那为什么还要把那本诗集放回卧室去呢?”
“他是个很讲究整洁的年轻人。”
“可是他既没有把咖啡杯洗干净,也没有把园子里用的钉耙清理干净。”
“这说明不了什么。我说了,人们在打算自杀之前会有一些非常奇怪的举动。我们知道这台打字机是他自己的,他已经用了一年了。但是我们无法把这篇东西和他打过的其他东西进行比较。所有文件都被他烧了。”
他看了看手表,然后站起身。科迪莉亚明白会见到此结束。她在一张借用自杀遗书和皮带的借条上签了字,然后郑重其事地与他握了握手,对他提供的帮助表示感谢。在给她开门的时候,他好像心血来潮似的说了一句话:“有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细节你可能想知道。他死的那天,好像和一个女人待过一段时间。法医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的上唇有一点紫红色的唇膏——只是浅浅的一道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