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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琴野宗一被杀,谷村失踪,因此,谷村娟代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想了想这些,我示意娟代继续说下去。

只见她拿出了一封信,这也是她所说的第二个证据,那是琴野宗一给谷村下的挑战书,约战时间是某日下午四时。

“你丈夫去过那栋空房子吗?”我震惊地问。

“不知道,他看完信后,脸色很不好,激动得青筋暴露。我当时还劝他不要和疯子一般见识。”

后来,谷村为了股份公司的事而忙活了大半夜,这又让娟代放心了。

但我想的是,这一切很可能只是谷村用来麻痹娟代的伎俩,因为他的书房能够直通庭院,再打开一道折叠门,就能来到附近的G街。因此,他完全可以在“办完事后”再从容返回。但是,如果说他不顾店面和漂亮的妻子,去和一个疯子决斗的话,似乎又有些说不通。

不过,琴野宗一这个单身汉则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他是可能做出一切疯狂举动的。很可能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一场恶斗,最后……

谷村娟代也正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才忧心忡忡地将我叫来。

“但是夫人,琴野宗一是由于硫酸灌入口中而死的,这是一种灭绝人性的杀人手段,你丈夫会做出这种事吗?”

听我这么一说,娟代表情里出现了一丝不自然。这让我联想起前几天妻子告诉我的一个情况,她说曾发现娟代身上伤痕累累。

我装作不在意,又安慰了她一番:“你也不要过于担心,那个赤池也有着重大的作案嫌疑,你丈夫很可能过两天就自己回来了。”

说完,我就离开了娟代家。回到警署,司法主任齐藤拍着我的肩膀说:“死者就是包子铺的老板琴野宗一,因此,现在有必要去调查一下他的竞争对手……哦,你和另一家的老板是朋友,还是我去吧!”

齐藤是一名优秀的侦探,经过对谷村的调查,他很快就掌握了谷村就是凶手的一个重要证据。

谷村为了筹建股份公司,在几个点心铺老板处集资了五万元,并由他保管。他失踪后,那五万元的存折也随之消失了。据银行职员说,在硫酸杀人案的第二天一大早,那笔钱就被人取走了。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杀人凶手就是谷村。

看来,谷村杀人后之所以又返回家里,一是为了向妻子告别,再就是为了那笔钱。另外,据娟代说,她的丈夫在失踪前一晚,看上去很反常,哭哭笑笑,像是在诀别。

所有的迹象显示,谷村就是凶手,印有他头像的通缉令被发了出去,但一直没有查明他的下落。那个赤池被释放后,就住进了疯人院。

谷村销声匿迹了,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谷村的包子铺也不像先前那么兴隆,它早已负债累累,这一切,都害苦了娟代。

几天后,我再次前往娟代家,她的房子已被抵押,娟代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走。让我惊喜的是,居然在一个日记本上发现了谷村的指纹,确认无误后,我又问:“夫人,你丈夫留下的物品中还有没有带有指纹的?”

“你看看这个烟灰缸吧。”娟代已经有些麻木了。

经检验,两个指纹基本相同。

我兴奋极了,开始了询问。

“夫人,请将你丈夫失踪当晚的情况再描述一下。”

娟代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我,说:“他当时一直在书房里翻阅资料,就连我给他送饭和收拾碗筷的时候,也没和我说一句话。后来,我给他准备了一壶水,他就再也不让其他人去打扰了。”

“他当时说什么了吗?”

“没有,甚至连头都没抬。”

“他在书房工作完毕,回到卧室时是怎样的情景?”

娟代显得有些难为情,在我的鼓励下,还是大胆地说了出来:“大概凌晨一点半,丈夫进来了,那时我已经迷迷糊糊了。”

“房间里点灯了吗?”

“没有,看上去很模糊。”

“你丈夫进卧室后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在四点钟起床后穿好衣服,我就和女佣拿着蜡烛将他送到了门外的人力车上。”

我的疑问仍在,于是又问:“夫人,当时你一直没有看到丈夫的脸,也没听他说一句话吗?”

娟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脸色苍白,急忙问:“你是什么意思?”

“夫人,你能肯定当晚那个人就是你丈夫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

“夫人,你不感觉奇怪吗?你的丈夫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而且你也没看清他的脸。”

“嗯,以前倒还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不忍心再说下去,假如那天进入卧室的不是谷村,那么对她来说将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羞辱。但这一切又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如果书房里的人穿的是她丈夫的衣服,背影又相似的话,而且他又切断了电源,还一直没有说话……

“那人会是谁呢?”娟代简直要发疯。

“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人就是琴野宗一。”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娟代竭力强迫自己不相信我的结论。

“死者并不是琴野宗一,而是穿着琴野宗一衣服的谷村,也就是你的丈夫。”

要说之前,在娟代的意识里,她的丈夫只是逃亡,不管怎么说,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这一刻,她的希望被彻底击碎了。还有,丈夫是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的,后来凶手又跑到家中糟蹋了她。

“说出你的证据,我能承受。”娟代目光呆滞地说。

“这个笔记本和烟灰缸上的指纹和被害者的指纹完全一致。”

随后,我将我的推论向上级做了汇报,结果得到了警署的认可,以前的结论被彻底推翻。

根据我的推理,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琴野宗一在将谷村杀害后,为了给他的妻子造成他还活着的假象,因此悄悄地潜入他的家中,装作是谷村回来了。后来,他的表演也确实很成功,让娟代坚信自己的丈夫在第二天凌晨时还活着,因此,她甚至都没去辨认尸体。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琴野宗一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被害人的指纹。

即便如此,琴野宗一的心计也让人不得不佩服。通过此举,他不仅报了世仇,同梦中情人风流了一夜,而且还盗走了存折,得到了五万元的巨款,可谓是一石三鸟。

这样,之前琴野不止一次前往娟代家的真正目的也就不难解释了,他是为了了解谷村夫妇的生活习惯、设施布置,以伺机下手。

至于行凶的经过,就很简单了,谷村进入那栋空房子后,琴野宗一趁他不备用绳子将他捆住,之后拿出准备好的硫酸……给死者穿上自己的衣服后,他又悄悄潜入谷村的书房……

这起硫酸杀人案就此彻底告一段落了。

听完我的讲述,猪股只是出于礼貌象征性地赞赏了一番。

“真是一个杰出的侦探,不过,我想知道凶手的下落?”猪股提出了他的疑问。

“已经过去十年了,凶手仍然没有下落,或许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

“这么说,上面的结论都只是你的推理了?”猪股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左眼居然是一只假眼,于是开始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他没有理会我的目光,反而问:“你玩过划拳游戏吗?我相信你一定玩不过我。”

真是莫名其妙,我不知该怎么说好。

他又说:“划拳这游戏,看似简单,实际上奥妙无穷。比方说,第一次出剪子输了,最笨的想法是,这次对方是用锤子赢的,那么下次要赢他,就要出包袱;稍微聪明一些的想法是,出剪子输了,下次如果出包袱,对方就会出剪子,那么,我必须出锤子才能赢他;最聪明的人又会怎么想呢?他会考虑第一次出剪子输了,下次要出包袱,对方定会出剪子,那我出锤子。但对方也会想到这一层,又会出包袱来破,因此,我应该出剪子……划拳游戏中的常胜者总是能够比对手多考虑一层。对犯罪和侦探问题,也是同样的道理。有心计的罪犯会研究侦探的思维方式,并找到破解的方式。”

猪股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说:“爱伦·坡在小说《失窃的信》中,提到了在猜石子游戏中,聪明的孩子会去观察对方的表情,进而揣摩其心理。我的朋友,你在侦破硫酸杀人案时,揣摩到罪犯的心理了吗?”

我听出了他的语气中带有一点嘲弄的意味,便不耐烦地说:“你认为我的推理是错误的?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很简单,仅仅通过一点,我就能推翻你的毫无价值的推理。”猪股毫不留情面,“听清楚了,笔记本和烟灰缸上的指纹都是谷村故意留下的,但并不是他本人的指纹,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是有这种可能,问题是那又会是谁的指纹呢?”

“琴野的,”猪股肯定地说,“琴野经常去谷村家,留下指纹是很自然的事。后来,谷村为了混淆你的视线,又将自己的指纹全部清理掉。”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是你自以为是地认为死者就是谷村,假如死者不是他,那些指纹不就是故意留给你看的吗?”

“那真正的犯人是?”我被彻底弄糊涂了。

“就是谷村。”猪股说的仿佛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谷村的包子铺已经资不抵债,濒临破产,这你是知道的。所以,他就有了携款潜逃的打算。杀死琴野宗一,除了有复仇的因素外,还起因于一个女人,一个谷村的相好,他们之间的感情让谷村有了私奔的冲动。复仇、金钱、情人,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三鸟。

“还别不信,如果没有你,谷村的阴谋就不至于得逞,因为你是谷村的唯一目标,只有你上当了,他的计划才能得以成功,因为,一个高明的罪犯需要一个出色的侦探……将琴野宗一杀死后,谷村回家又演了一场好戏,骗过了妻子……”

猪股的话让我震惊不已,还未等我做出回应,他又当着我的面取下了假牙,摘下了眼镜,随后说:“你再仔细看看我,还有印象吗?”

我极力去搜寻记忆中的面孔,以和眼前的这张对上号,突然,我忍不住惊叫起来。

“你是谷村?”

“不错,正是我。”

“可,可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我还是难以置信地问。

“这不难解释,”谷村并不隐瞒,“从银行拿到那笔钱后,我就和情妇明子逃到了上海,租了房子,和这个喜欢的女人快乐地生活着。为了让谷村万右卫门彻底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我去了很多外国人经营的高级整形医院,进行了彻底整容。所以,现在,连你都认不出我来。

“尽管在上海的生活丰富多彩,但我们还是摆脱不了故土情结,于是在整形后我们就双双归来了,想想这十年来的生活,感觉就像是在真空中度过一样。”

说到最后,谷村变得很伤感。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哈哈!”谷村笑了起来,“还得说说这本《最后的案件》,看来故事的情节你并没有忘记。因为,它的末尾说的就是凶手扮成被害者潜入被害者的书房,还对他的妻子进行了性侵犯。这一点,会让你和硫酸杀人案联想到一块。看看,这上面的红字还是你的笔迹。”

看了看那本书,我才突然明白过来,那是我以前在谷村家读到的侦探小说中的一本,红字正是我写下的读书手记。

“谷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个狡猾的家伙,我担心他还有什么阴谋。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承认输了,但我现在作为一名警察,可以立即逮捕你。”

“不必费心了,你什么时候赢过我?现在明白我选择这个场地的用意了吧?如果你非要抓捕我,我就将你推下深渊……不过,说实话,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东西了,就在一个月前,我最爱的明子被肺炎夺去了生命,现在,我要随她而去,永别了,我的朋友!”

我还没反应过来,谷村就起身直接跳下了悬崖。

我急忙向谷底看去,谷村下坠的冲力激起了一片白白的水花,继而几圈大的波纹在水面上扩散开来,我看到的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熟透了的石榴。

愚蠢的名探

[英国]乔艾丝·波达

“我叫格拉特。”女人有些不耐烦地说。

“是你最先发现尸体的吗,格拉特小姐?”刑事组长马格雷加将她的姓名写下后,问道。

“是的。”

“你是被害者沙塔·洛夫斯基的女管家吧?”

“可以这么认为。”格拉特小姐的口气显示她并不好对付。

德瓦探长无视她的不配合态度,在简略询问案情之后,就将下一阶段的调查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助手马格雷加,自己则坐在一张舒服的椅子上打起盹儿来。

“这栋房子是父亲留给我和姐姐两人的,姐姐去世后,她的儿子继承了她的那部分财产,也就是说这个家有一半是我的。”格拉特小姐强调说。

“令姐的儿子就是沙塔吗?”马格雷加追问道。

“他是我姐姐和一个波兰人同居的结果,尽管他一直由我照顾,但我们的生活习惯非常不同。”

“哦!把你发现尸体时的情况告诉我吧。”马格雷加催促说。

“今天早上八点,我去叫外甥吃早餐,就发现了这种情形,他的衬衫上满是血迹,行凶用的手枪被丢在一旁。”格拉特小姐挺起胸说。

“你以前见过那把手枪吧?”

“见过,他总是将枪连同子弹一起装在书袋里。对了,他是一名从事广告工作的自由设计师。”格拉特神情凝重地说。

“哦,那沙塔是什么时候开始携带手枪的?”马格雷加问。

“枪是他前天从伦敦带回来的,他想将之作为宴会的点缀,他的那种兴奋之情就像一个孩子,绝不像我们格拉特家族的风格。”

“你说的宴会是……”马格雷加又问。

“就是在星期日中午举行的,我给他们送了一些食物后就离开了,我可受不了他们那些不伦不类的行为。”格拉特表情厌恶地说。

“客人们是什么时间离开的?”

“下午两点左右,宴会上提供的是廉价的葡萄酒和来自法国的味道像马粪一般的乳酪。”

“听上去宴会不是那么令人满意。”马格雷加感慨地说。

“当然,他只是为了答谢那些对他关心过的邻居而已,不可能在他们身上花钱太多。”

“沙塔结婚了吗?”

“很早就离婚了,因为妻子忍受不了他的放浪形骸。后来,他总是同时和三四名女子来往,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只要是女人,他就会动心。”

“女人的妒忌心?这是不是就是你认为的作案动机?”马格雷加问。

“肯定和感情有关,要么就是那些女人的丈夫们起了妒忌心。”格拉特小姐作出恶心状,说。

“会是金钱上的问题吗?”醒来的德瓦探长突然问道。

两人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格拉特小姐看着那位身材臃肿、不修边幅,看上去就像一名流浪汉一般的高级警官,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所谓的金钱,究竟是指什么呢?”

“很简单,一个拥有这么多财产的男人死后,谁将是受益者?”德瓦探长露出阴沉的表情,说道。

“当然是我!”格拉特小姐毫无所惧地回应道,“我是他最亲的人,可是……”

德瓦探长又不作声了,再度躺在椅子上。

“格拉特小姐,都有谁参加了那场宴会?”马格雷加轻咳了两声后问。

“有霍卡斯和他的女儿巴莉达,他可能会因为女儿被沙塔伤害过而产生报复心理,不过他患有关节炎,双手不甚灵活;贝芝若曼,这是个离婚的女人,和我外甥关系密切;德丝里女士,人们都称她为玛莉·威德,她和乔妮·威士比都属于欲望很强的人;洛德尼·加塞和他的夫人史普吉,她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但仍然扬扬自得;巴格雷·里斯先生的夫人,他本人有事没能前来;还有威比安·伊斯特霍姆那孩子也来了,不过这孩子刚十六岁,连车都不会开。这就是所有客人。”格拉特掐着手指说。

“你说不会开车是指……”马格雷加猛然抬头问。

“凶手是昨晚八点左右开车来的,十分钟后,又离去了。”格拉特小姐回答说。

“刚才你怎么没说这个重要情况,听到枪声了吗?”马格雷加兴奋地问。

“没有,当时我正在看一部西部枪战片。”格拉特说。

“等等,你住在最里面的房间,既然没有听到枪声,那你怎么知道有汽车前来呢?”马格雷加质疑道。

“谁说我看到车子了,当时我正在看电视,画面突然变得模糊,我知道肯定是有车子经过带来干扰的结果,十分钟后,画面就恢复正常了。”

“即使那是凶手的车子,但我们也无法确认是谁驾驶的车子,因为很多车子都可以干扰电视信号。”马格雷加无可奈何地说。

“不,凶手一定是来参加过宴会的人,因为,下午客人离开时,我的电视画面也出现了完全一样的模糊现象,肯定是一辆车子所为。”格拉特小姐肯定地说,“因此只需去调查那辆车子的车主,就能确定凶手是谁。”

马格雷加突然觉得案子很棘手,幸好这时,德瓦探长又坐了起来,他冷不防问道:“家里有热咖啡吗?”

“我这就去准备!”格拉特小姐虽然对那个肥胖的探长比较厌恶,还是这样说。

“如果能有一个加蛋的三明治就更好了。”探长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探长,别开玩笑了。”马格雷加说。

“也许那个女人说得对。”德瓦探长伸了伸懒腰说。

“不,我不这样认为。”

“为什么?”

“凶手也可能是临时看到了休息室里的枪,而起了杀意,因此不能一口咬定凶手就是宴会上的某个人。”马格雷加分析说。

“呃!”德瓦探长点点头。

“不过,格拉特小姐提到昨晚有人开车前来,或许和此案有关。”

“嗯,时间上是吻合的,法医的鉴定也证明了这一点。”德瓦探长说。

马格雷加听后感觉到一丝惊讶。

“不过,探长,格拉特小姐坚持说电视信号曾被凶手的车子干扰过,她认为那是查处凶手的唯一线索。”马格雷加说,“不过,我认为造成电视信号中断的原因有很多,因此不能就此简单地认为就是汽车干扰的,即使是,也不能断定车主就是曾经参加过宴会的人。”

“我们可以据此来展开调查。”德瓦说。

“好,我会尽力调查的。”马格雷加神情严肃地说。

“那你快去吧,那个女人就让我来对付。”德瓦探长伸伸懒腰说。

格拉特小姐送来了咖啡和食物后,德瓦探长很快就吃完了所有的东西。看着他那让人不敢恭维的吃相,本来就没有食欲的格拉特更加没有了吃饭的欲望。

“洗手间在什么位置,夫人?”德瓦探长问。

格拉特小姐只得带他走向洗手间,回来后,她感觉愈加烦躁不安。

过了一阵子,德瓦探长回来了,慵懒地坐了下来:“现在舒服多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我还要去忙呢!”格拉特小姐冷冷地说。

“是去写生吗?”德瓦探长意味深长地问。

“对,我是做广告设计工作的。”

“哦!我说洗手间里面怎么贴了那么多风景明信片,我认为这比壁纸的效果更好,而且更经济实惠。”德瓦探长难得说这么多话。

“个人喜好不同而已。”格拉特小姐平淡地说。

“现在看上去好像少了一张。”德瓦探长提醒说。

格拉特小姐猛然抬头,向楼下走去,一会儿,她满面怒容地回来了:“是谁搞的恶作剧?肯定是来参加宴会的人干的,只好再放上一张新的了,可是……”

“那张明信片一定很漂亮吧!”德瓦探长猜测说。

“是的,非常珍贵,图片上是一个穿着刺绣裙子的意大利少女,从邮戳上看,它可是从意大利寄来的。”格拉特非常惋惜地说。

“寄件人是谁呢?”德瓦探长问。

“我可没有偷看别人明信片的习惯,其实上面根本就没有寄件人的名字。”格拉特小姐语气生硬地说。

“只有戳印,这很少见啊。”德瓦探长说。

“明信片上写的大概是‘希望我们能够长相厮守,特别是床上的时间,真是太美好了,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感觉内心有一团火在燃烧?’我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下贱的女人!”格拉特小姐狠狠地说完,就收拾餐具离开了。

德瓦探长一会儿又睡着了,直到被回来的马格雷加吵醒。

马格雷加刚去召集了那天参加宴会的客人,以便让他们下午接受德瓦探长的询问;并对苏格兰场的警车进行了处理,以免其干扰电波。

下午对嫌疑人的调查如期展开。

霍卡斯医生确实已经老态龙钟,不可能去杀人了,他的女儿巴莉达当晚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她认为凶手就是史普吉,在她看来,那个女人就是个色情狂。

巴格雷·里斯是一名老谋深算的律师,他夫人在回答德瓦探长的提问时总是用简单的“是”或“不”,当她说起一些敏感话题时,丈夫就会当即暗示她,她也会立即住口。

当来到德丝里女士家时,德瓦探长已经很疲惫了。这个女人当晚被三名男士拉去表演节目了,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但她却不愿意透露那几个男士的姓名,她说:“时代不同了,女人也应该表现出应有的绅士风范。”

“我快受不了了,都是些混账的女人!”德瓦探长出来后怒骂道。

“探长,再忍耐一下,就剩下最后一家了。”马格雷加劝慰说。

就是在这最后一家,加塞夫妻表现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他们对探长的提问一味用“不知道”、“没听到”、“不清楚”等来回答。

他们说当晚洗澡后,就服用安眠药入睡了。

“参加完宴会回来后,我就一直呕吐,是不是这样,洛德尼?”史普吉夫人轻声说。

“是的,幸好我的胃比较好,否则也会像她一样。真没想到那个家伙竟为我们准备那么劣质的酒,不过他没有给我们下毒已经是万幸了!”洛德尼紧皱着眉头说。

德瓦探长在他们家感觉不到任何友好的气氛,决定不再和他们浪费口舌,最后说:“一旦我们掌握了证据,还会登门拜访!”

“没问题。”洛德尼笑嘻嘻地说。

“你们不要试图逃往国外!”德瓦探长警告说。

“放心吧,我们今年已经去国外旅行过了,暂时还没有出国的打算。”史普吉镇定地说。

“你们去哪儿了?”德瓦探长感兴趣地问。

“阿玛菲,真是个好地方,不是吗?”史普吉自我陶醉地说。

两人出来后,探长问马格雷加:“阿玛菲在什么地方?”

“意大利罗马的南方,探长,你有什么看法吗?”马格雷加问。

“我要回去休息片刻,你现在就去申请逮捕令!”德瓦探长命令道。

“逮捕令?你要逮捕谁?”马格雷加大惊失色。

“就是刚才那家伙。”

“为什么啊,探长?”

“因为他是凶手,你真是让我感到失望。”德瓦探长又改以稍缓和的语气说,“被害者在洗手间里贴满了别人给他寄来的明信片,案发那天,一位客人撕走了墙上的一张明信片。”

“你再详细说说,探长。”马格雷加还是不解。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德瓦探长叹气道,“你知道被害者沙塔是一个放荡成性的人,如果是你发现自己的妻子给别的男人写一些污言秽语在明信片上,你会怎么办?”

……

“格拉特说那张被撕掉的明信片是从意大利寄来的,但上面没有寄件人姓名。我想如果明信片是你太太写的,你一定可以认出她的笔迹吧?”探长反问道。

马格雷加还是觉得探长的决定过于草率:“探长,你不会只凭一张明信片就确认洛德尼是凶手吧?”

“你太愚笨了,很明显是当天的其中一个客人撕走了明信片。”德瓦探长恨铁不成钢地说。

“但那也不能因此证明就是洛德尼干的啊!”

“明信片一定是他妻子从意大利寄来的。”

“探长,也可能是某位女性看到后,心生妒忌,才撕掉的……”

“马格雷加,你又错了,那张明信片的位置就在厕所后面墙壁的正中间,肯定是男人撕下的。当天有三个男人参加宴会,老态龙钟的霍卡斯和十六岁的威比安都不可能是凶手,现在,赶快让人去检查洛德尼的车子,只要能确定它能干扰电波,那凶手确定无疑就是他了。”

“探长,格拉特小姐的证词能相信吗?”马格雷加又提出自己的疑惑。

“她是个直性子,说的证词绝对可靠,你可以在洛德尼的车子上做些手脚,让它可以干扰电视信号,其实只要在汽车引擎上倒些酒就可以了。”

“但是,明信片也不一定是男人撕下来的吧?”马格雷加还是不相信。

“我简直是在对牛弹琴,要知道那张明信片在马桶后面正上方,女人如厕时是坐着的,根本看不到,而男人小便时则正好平视,可以看到,所以只会是男人做的,你居然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德瓦探长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

“别可是了,洛德尼通过那张明信片才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了,所以当晚回家后,他让妻子服用安眠药睡下后,就独自开车到沙塔家将他杀死了。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深夜疑案

[日本]大谷羊太郎

河部由美子踌躇了好长时间,还是按响了门铃,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退缩的话,那就算输了。这时响起的门铃,就仿佛是两个女性将要开战的一种信号。

已经凌晨三点了,按理说今池登志江应该很快就来开门的。

她不会是已经睡下了吧?但刚才她在电话中还声称是夜猫子,随时欢迎自己的来访。不过由美子一想起她那种挑衅的语气,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屋里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显示主人还在家。由美子上前旋转了一下门把手,竟然没上锁,她心想这个女人也太大意了。

“有人在吗?”由美子扫视着这座情敌的城堡。

还是没有应答,由美子往门厅里窥探着,内部装潢豪华,证明了主人的雄厚财力。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居然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下半身横在通道上,被裙子包裹的丰满臀部清晰可见,上半身则被一扇开着的房门吞没。

由美子意识到登志江可能病倒了,她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敌视心理,赶紧跑进通道。

“你怎么了?”由美子蹲下摇晃着她的肩膀问。

倒地者凌乱的头发披散开来,露出了脸孔。

“啊!”由美子惊叫起来,那人正是登志江,她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已经断了气。

身材矮小的登志江已经四十六岁了,据说她身上没有任何赘肉,但通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由美子看到她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

要马上报警!

这是由美子当时头脑里迸出的一个想法,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停留在了那座电话机上。

不行,不能报警!

由美子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也许自己会被当作凶手的,得赶紧离开这里。事不宜迟,腿部已经有些发软的由美子还是竭力退了回去,走到门前,她从包里掏出手绢还擦了擦门把手,以免留下指纹。

由美子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回想每一个可能的漏洞。走到院子里,她看到了车库里停放着一辆汽车。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绢不见了,她估计是丢在房门口了,急忙回去找。由美子感到庆幸,要不是自己细心,就留下大患了。

当她再次出现在门旁时,无意地往里面一扫,一股寒意袭来,浑身毛发几乎都竖了起来,尸体居然不见了!

事情太过诡异,由美子感觉一阵眩晕,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往里看,尸体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了。

难道自己出现了幻觉,不对!尸体肯定被人移动过。

不会是凶手还藏在里面吧?想到这里由美子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尸体再次出现,中间只隔了几秒钟,凶手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将尸体放回原处。即使有几个凶手一同抬回去,也需要一个过程。

由美子看着那具尸体依然呈弧形躺在那里,一些敏感部位的包裹和开始看到的都没什么两样,要做到这样,就需要更长的时间。

可能真是我的幻觉。

也许是登志江的阴魂在作祟吧,由美子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直往上冒,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河部由美子的老家位于N市,距离东京只有一个半小时的火车车程。

由美子年轻时曾在东京做过一段时间的模特,二十五岁时,由于父母相继过世,她就回到了N市,继承了父母留下的住宅、田地和山林。随着近来N市的进一步开发,地价在不断上涨,由美子的家产也在不断地升值。

半年前,朋友野中泰代为由美子介绍了一份服装学院的模特工作。泰代就是从那家学院毕业的,她和院长关系密切,还在院长的资助下开了一家西服店。

其间,由美子认识了学院内清秀俊朗的摄影师今池光雄。光雄首先表示了对由美子的好感,还主动向她发起了进攻。

由美子开始以为今池光雄和院长今池登志江是亲戚或姐弟关系,后来才知道他们俩居然是夫妻,光雄比登志江小了十二岁。

据说,登志江三十岁就成了寡妇。她继承了丰厚的遗产后,创立了服装学院,事业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在当地很有影响力。登志江后来邂逅了那个摄影师,就迷上了他,并将他带回N市结婚。

由美子认为他们两人并不相配,心里由衷地同情光雄,因此也没拒绝光雄对她的示爱。

光雄说等时机成熟了就和妻子离婚,和由美子生活在一起,还让她暂时做好保密工作。两人这种隐蔽的情人关系已经维持了一年,开始他们通常在郊外的汽车旅馆幽会,后来将私会地点转移到了由美子家里。

由美子的房子位于郊外的山丘上,光雄通常是在夜里前来,因此很少被人注意。但由于平时登志江严格监管,他每周最多只能出来幽会两次。

这天夜里,光雄开车来到由美子家里时已经十点了。

“我对妻子说,今晚将住在东京的旅馆里,明天一早再回去。”光雄兴奋地说。

“那我们可以慢慢享受,不用顾忌时间了。”由美子也很激动。

两人紧紧拥抱着钻进了被窝,一场痛快淋漓的激情过后,由美子睡着了。大概十几分钟后,由美子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光雄正在穿衣服。

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十一点了,由美子不解地看着他。

“放心睡吧,亲爱的,我去买包烟!”光雄说。

“还是让我买吧。”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光雄体贴地说着,然后走了出去。

“等等,让我去吧……”由美子还是有些担心,朝外面喊道。

由美子的声音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请问是河部由美子君吧?”

听筒里传来一个不甚熟悉的女声。

“是我!您是谁?”

“我是今池登志江啊!”

“啊!是院长啊!承蒙关照……您有什么事吗?”由美子没想到登志江会这时打来电话,光雄也出去了,这让她感觉非常紧张。

“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吧,我希望您不要破坏我的家庭。”对方有气无力地说道。

“对不起,我听不懂您说的话……”由美子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知道您比我年轻漂亮,光雄看上您也情有可原,但我们毕竟是正式夫妻,只要您答应不再和他来往,我一定会答谢您的。”登志江柔弱地说。

在由美子的眼里,登志江院长一直都是个女强人,像电话中这样的柔声细语,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事情太突然了,我明天再和您联络吧。”由美子认真地答道。

由美子是想等光雄回来再共商对策,此时她竟然对登志江产生了一丝丝的同情。

“我已经放下身段了,您不要得寸进尺。”登志江一反之前的软弱,冷冷地说道,“不要以为你勾引走了我丈夫,你只是他的玩物而已,愚蠢的女人!”

“我知道光雄是爱我的!”由美子对她的怜悯之情此时也一扫而空,毫不客气地说。

“光雄的唯一爱好就是欺骗女人,你就等着被抛弃吧!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但我们是真心的啊!”

“你的下场会很可悲的,我希望你抽时间过来,我们谈谈。”登志江的口气又软了下来,“你可以来我家,最近我时常通宵工作,晚上交谈的氛围也比较好。”

由美子尽管知道两人迟早要一决胜负,但此刻还是拿不定主意。

“等一下,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好像是客人来了,我要去准备一下,客人走后,随时欢迎你前来,好了,不说了!”

登志江终于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光雄才回来。本来在由美子家附近就有一个自动售货机,不过里面没有光雄想要的那个牌子的烟,所以他又去别处买了。

“你不用担心,登志江那里由我来应对。”光雄听由美子诉说了刚才的情况后信誓旦旦地说。

“可她在故意挖苦我啊,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我们也要选好时机呀,不能上了她的当。”

光雄说着上前抱住了由美子,开始亲吻她,两人又是一番激情。

完事后,亢奋中的由美子反而睡不着了。她耳中一直回荡着登志江说过的话,心想与其这样干耗下去,还不如两人直接挑明,一争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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