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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美子看了看身旁已经熟睡了的光雄,悄悄起身,穿上衣服后走出门外,骑上了她那辆小巧的摩托车,向登志江家里开去。

来到登志江家,她看到的竟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今池登志江的尸体,第二天被女佣发现,出事当晚女佣正好回家了。

警方接到报案后当即展开了调查。从女佣那里,警方得知了死者丈夫光雄当夜的去向,很快就找到了光雄。

光雄在得知妻子死讯后,号啕大哭,但警方对他的怀疑依然不减。

在警方的逼问下,光雄交代自己曾在河部由美子那里住了一晚。

“中间离开过吗?”

“就出去买了一包香烟,其他时间一直都在她的房间里。”

接下来由美子的证言,证实了光雄所说的话,但警方并不相信他们,认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趁着对方熟睡的机会出去作案,况且,他们还有共同作案的嫌疑,很可能已经形成了攻守同盟。因为他们是情人关系,从动机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在警方的仔细盘问下,由美子仍然没有吐露真言,但她自己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出事那天晚上,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四十分,光雄依然在沉睡中,她也没将自己看到尸体的事告诉光雄。由美子还想起登志江曾在电话中提到有客人来拜访,她认为那个客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但是,由美子却不敢将这些情况告诉警方,怕对自己不利。

出事以后,她和光雄就没再见过面,这让由美子心里很是不安,她担心会不会光雄也在怀疑自己。如果自己外出那段时间光雄醒来,就能发现问题。但好在光雄到目前为止也一直保持着沉默,看来他还是爱自己的,由美子这样安慰自己。

由美子非常渴望案子能够尽快告破,这样她不仅能卸去心中的重压,还能和光雄正大光明地结婚,甚至还能间接得到登志江的财产。

这几天,由美子就是在这种担心与期待的矛盾心理中度过的。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好朋友野中泰代来看望由美子。

“我也受到了警方的询问,你知道我和院长关系密切,还有一些资金上的往来。”泰代毫不顾忌地说,“警方问院长遇害那天,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两点我的去向。”

由美子没有搭话,看来那段时间是警方推断的行凶时间。

“我有完美的不在现场的证明,那天晚上十一点五十之前,我一直在邻居家打麻将。后来,又步行七八分钟去了一家快餐馆,从零点十五分一直待到两点三十分。我的无法证明的空白时间只有二十五分钟,但从我的住处到院长家里一个来回就需要三十分钟。所以,凶手不可能是我。”

“真为你感到高兴,可以有人为你证明,但我们的话,警察是不会相信的。”由美子苦笑着说。

“警方即使认为你和光雄是同谋也是有道理的!”泰代很惋惜地说,“对了,有一件关于光雄的事,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你。”

“那你快说啊!”

“其实……除了你之外,光雄还有一个关系密切的情人。”

“竟然有这样的事?”由美子咬紧嘴唇,难以置信地说。

“以前我怕你伤心,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发生了这件事,我想最好还是对你说吧。”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由美子焦急地问道。

“她叫安井节子,二十三岁,是服装学院的学生。”

一种撕裂般的痛在由美子的心里发散开来,她一直以为院长被害后,光雄之所以对她冷漠是为了避免警方的怀疑,现在看来,这才是真实的原因啊。

当晚八点,由美子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又出去了。她的目的地是安井节子家。

白天她在学院已经看到了那名女学生的照片,不论是从年龄,还是外貌上,安井节子都超出自己很多,所以她坐不住了。

在路上,由美子认为光雄是应该选择安井节子那样既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以前她还因为有一些继承的遗产而颇有优越感。因为那时,身无分文的光雄还有可能被登志江赶出家门后来找自己。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登志江死了,光雄可以顺利得到她的所有财产,自己的那点资产就远远不够了。

终于找到了安井节子的住处,这却让由美子更加绝望,因为她看到了光雄那辆熟悉的汽车就停在外面。

由美子一阵头晕目眩,她想自己是彻底输了,她甚至失去了去敲门的勇气,也不想让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展现在屋内正在亲热的情人面前。

她只是将摩托车停在一旁,目光呆滞地打量着眼前的住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住宅的门打开了,光雄从里面走了出来。

由美子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之光,她心想光雄可能只是偶然路过进来看看而已,他们的关系也许没有那么深。想到这里,由美子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我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光雄狠心地说。

“你……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是的,如果不这样,警方会一直怀疑我,我也就得不到登志江的财产,你好自为之吧。”

光雄说完钻进了汽车,扬长而去。

好久,由美子才回过神来,踏上摩托车离去,她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再没有资格去和安井节子谈什么了。

急需安慰的由美子没有回家,她来到了好朋友泰代的家里。

“一切都结束了,刚才我去找安井节子,碰上了光雄,他居然冷冷地说要和我结束关系。”由美子哭诉道。

“我想他就是凶手,趁你睡着的时候出去作案,还让你证明他不在现场,真是可恶。”泰代说。

对啊,由美子心想光雄开的是汽车,要比自己的摩托车快,他去作案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深夜开车出去,难道就不怕邻居听到?”由美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院长那栋住宅附近有一条很长的坡道,在那里,汽车关闭发动机后也可以依靠惯性行走,再说,那一带也没有什么人家。”泰代解释说。

但是由美子知道死者是在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被害的,那段时间光雄正在自己家里,当时自己也没睡着。

“我倒觉得安井节子很可疑,她为了和光雄在一起,可能会杀害院长。”由美子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因为登志江在电话中提到有客人来访,她说的客人很可能就是安井节子。

“可能会,但院长是一个谨慎的人,她会让别人深夜进入她的房间吗?”泰代说,“这一点从她的停车习惯也可以看出来,每一次她都会让汽车和车库保持一样的距离。”

“等一下,事发那天,我记得院长的车头是朝里停的,和平时好像不一样。”我打断她说。

“这很好解释,”泰代不假思索地说,“可能是有客人将要来访吧,时间来不及了,于是她就随便将车停了进去。”

“这样倒是合情合理。”

由美子心里还是有不明白之处,她决定回去再好好想想。

具备杀人动机的有光雄和安井节子,但光雄当时不在现场,凶手难道真是安井节子?

由美子回家后仍在苦苦思索事件的真相,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浮想联翩时,她突然体会到:死去的登志江在给自己打电话时的心情,和自己刚才去找安井节子时的心情不是完全一样吗?

由美子不由得想起了电话中登志江前后反差很大的语气,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她的语气发生了急转弯,一定有什么原因。

由对登志江心理的揣测,由美子想起了自己在安井节子住处外面时的情绪变化。开始,她为自己不如安井节子而惭愧,感觉很沮丧、很绝望,但当光雄从安井节子房中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心情又一下子变好了。

难道登志江在给我打电话的过程中也看到了什么吗?

“啊!”由美子暗自惊叫道,通电话的时候,光雄不是正好外出买烟吗?登志江难道就在附近给我打电话?

由美子想起自己院子外面的一个高坡上有一个电话亭,从那里可以俯视自己家里的情况,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她在电话中的语气之所以出现了很大变化,就是因为看到了走出去的光雄,从而信心大增。

由美子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揣测出了登志江的心理变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嫌疑人不在现场的证明将被打翻,由美子感觉自己就要揭开谜底了。

第二天一早,由美子去了搜查本部,一个叫户坂的中年警官接待了她。

“你想告诉我们什么?”户坂冷冷地问。

“我认为,登志江不是在自己家中遇害的,而是在我家附近。当晚,她开车来到我家旁边,想抓我们一个现行,逼我和光雄分开。但她并没有直接进入我家里,这是好强女性的一种通常表现,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自尊心在两个搂搂抱抱的人面前受到伤害。”

由美子终于说出了受害者曾给自己打电话的情况,但她还是将去过登志江宅邸一事隐瞒了。

“这样重要的情况,你怎么不早说?”户坂怒道。

由美子没有理会他的愤怒,继续自己的推理:“登志江给我打电话时,已经看到了光雄的汽车就停在我的院子里,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她故意说自己在家里,还说有客人来访。后来,光雄出去买烟被她看到了,她一下子又自我感觉良好起来,语气也变得傲慢了,并提出让我去她家里谈谈……其实,我要说的是,登志江就是在我家附近遇害的,凶手肯定就是今池光雄。”

受到过伤害的由美子早已不再顾忌和光雄之间曾经的恋人关系,她一股脑地向户坂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光雄很可能事先就知道登志江要去由美子家里,也知道登志江会提前在附近的电话亭给由美子打电话,总之,对于登志江的行动轨迹他是了如指掌的。当登志江打完电话后,光雄就开车来到她的旁边,将她掐死,又将尸体扔进了车厢里,把汽车停在附近的树林里,而后又回到了由美子房间。

“将尸体运回院长宅邸的人,应该是安井节子,她驾驶的是院长的车。宅邸附近有一段坡道,汽车不用启动发动机也能依靠惯性驶进车库,所以附近的邻居没有听到汽车声。”

说到这里,由美子得意地笑了笑:“我之所以得出这种结论,是因为事发当天,院长的汽车是头朝里停靠的,这和她平时的停车习惯不符。”

“我们调查过了,安井节子那天夜里去九州了,她和案子没有关系。”户坂仍然严肃地说,“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案发当天死者家里汽车的停靠方位的?”

由美子暗呼不好,自己居然说漏嘴了,就在昨天,她还将院长车库里的汽车停靠方向告诉过泰代,当时对方竟然理所当然地相信了她说的话,这才让由美子对这个情况失去了应有的小心。不过,泰代为什么想都没想就认可自己的那种说法呢?由美子心里很疑惑,这么说,她当时也在案发现场,于是,一个全新的推理在由美子的头脑中形成了:

事发当晚,泰代去由美子家里,途中,无意中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院长,便悄悄靠了上去,想听个究竟。当她听到院长是假装在自己家里打电话后,联想起自己和院长在金钱上的纠葛,就铤而走险,将她杀害,这样能给自己留下不在现场的证明。

行凶后,她将院长的尸体装进了汽车,过了一会儿,又将尸体送回院长家,因为她知道当晚女佣和光雄都不在家。为了造成院长是在家中被害的假象,她准备给尸体换上家居装,就在那时,我闯进了院长的宅邸,泰代急忙藏了起来。因此我看到的尸体一半在通道,一半在房间,因为泰代还没来得及全部拉进去。当我离开后,她继续将尸体拉进房间,并脱掉了尸体上的衣服,未曾想,我这时又回来了,再将尸体拉出来显然来不及了,泰代急中生智,就将院长的裙子套在自己身上,以相同的姿势,迅速倒下。想到这里,由美子感觉一阵后怕,如果当时自己进去了会是什么情况,她会不会将自己也杀掉灭口?幸亏自己当时选择了离开。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户坂的严厉斥责声将遐想中的由美子拉回到了现实中。

由美子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因为她不仅遭到了情人的背叛,就连最亲密的朋友都对她暗藏杀意。

她甚至希望自己的这种推理是错误的。

两秒钟的死角

[日本]大谷羊太郎

川名光彦错过了最后一班地铁,尽管离住处只有两千米了,但二十四岁的他还是舍不得坐出租车,他决定步行回家,根据约定,他应在晚上十一点前赶回去。

他选择了沿着河边的那条最短的线路行走。时值一月下旬,天气严寒,路上很少能看到行人。就在即将回到住所的时候,光彦突然看到一个男子矗立在河岸边,呆呆地看着河水。

好奇的光彦停了下来,躲在一旁观察。那名男子好像也感觉到了光彦的到来,他脱去外衣,将上身裸露出来,这可是寒风刺骨的冬天,他的行为让光彦难以理解。

更奇怪的是,光彦看到他后背上居然有一个颜色鲜艳的抽象花纹,接着他还做出了一些奇怪的动作,像是在跳舞。

难道是又出现幻觉了?以前光彦吸过毒,时常出现幻觉,所以此时他才有这种疑惑。

心烦意乱的光彦没有继续看下去,急忙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点上暖气炉之后,他打开一点窗户,开始观察对面一栋三层公寓楼的动静。

两栋楼之间相距十五米左右,光彦观察的是对面二楼北侧的一个房间,里面住着一个三十岁上下、名叫纪子的独身女子。

光彦看到的纪子,从来都是一副阴沉的面容,似乎一直都没见她开心过。

一个月前,光彦还干着酒保的工作,住在东京都内台东区,服刑后,他的女友离开了他。

正当光彦对未来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中,一名男子让他去办一件事——每天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去监视纪子的房间。

为了便于监视工作的进行,那名男子给光彦找了纪子公寓对面的房子。

对方承诺将给光彦很大一笔劳务费,他经受不住诱惑,就答应下来了。几天后,光彦如约收到了订金,于是就按对方的要求搬进了那个新的房间。

根据那名男子的要求,他只要留意一下对面房间的动静就行,哪怕躺在床上也未尝不可。

不过光彦是一个守信而敬业的人,每天都会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监视任务。

一个小时后,光彦好像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往外看去,对面房间依然漆黑一片。

光彦的神经开始处于高度紧张中,十分钟后,电话铃突然响起。

“我刚才好像听到纪子房间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你那边看到什么情况了吗?”

“我也听到了,但她的房间内没有光亮。”光彦说着将窗户全部打开。

“隔壁传来的好像是吵架声,我感觉很奇怪,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大木说。

大木就住在纪子房间的隔壁,光彦是为了了解纪子的情况,才主动找上他的。这也是委托人的要求,他想要光彦去主动了解一下纪子周边的情况。经营着一家照相器材商店的大木也是单身一人生活,他比光彦大两岁。他只知道纪子是三个月前搬进来的,别的情况就一无所知了。

“如果发现新情况,赶紧通知我,我再继续监视一会儿。”

“好,如果是窃贼闯入,我不会放走他的!”

不一会儿,纪子的房间也传出了电话铃声,随后是东西摔碎的声音。

随即,光彦的电话铃再次响起,又是大木打来的。

“今天隔壁真的很反常。”大木说。

“我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光彦说话间,看到纪子房间的灯亮了一会儿,又熄灭了。

“你还是到我这里来吧,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也好共同应对。”大木建议说。

光彦迅速穿上衣服,向对面公寓跑去。

大木已经站在公寓门口,看光彦到了,两人急忙向楼上走去,刚登上二楼楼道,他们看到一个灰衣男子从纪子的房间走出,并朝楼梯口走去。

“喂,等一下!”大木对那名男子喊道。

男子顿时惊慌失措,向门口疯狂跑去。大木当即追了下去,光彦随后赶到楼下。

光彦看到一个黑影瞬间闪过,人就不见了,建筑物的三面都是两米高的围墙,光彦看到的黑影是沿着围墙往南逃走的,于是他们就向南端追去。

但在公寓南门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门外只有一辆出租车和一名刚下车的中年乘客,他们都说没有看到有人跑出来。真是诡异,两人紧追不舍,居然将人追丢了。

为了摆脱后面的两个年轻人,那名灰衣男子疯狂地往前奔跑,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路口的红灯,突然与一辆重型卡车相撞,男子的身体顿时被撞上了天,血肉横飞。

此时,公寓里也乱作一团,光彦和大木发现高宫纪子在房间被人勒死了,接到管理员的报告后,大批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

在纪子的房间里,有几件玻璃器皿被摔碎,可能是她和凶手搏斗时留下的痕迹,但房间里没有被翻过的凌乱痕迹。被卡车撞死的那名灰衣男子身份也得到了确认,他叫高宫洋司,现年三十六岁。根据光彦和大木的指认,他就是那名逃跑的男子。

高宫洋司和纪子是夫妻,半年前纪子由于忍受不了丈夫的酗酒和暴力,就离家出走了。洋司却认为妻子是跟别的男人跑了,还发誓要杀掉她。

从那以后,高宫洋司除了继续以前那种混乱的生活,还花费了大量时间去寻找纪子。话说纪子离开丈夫后,找了一份收入很不错的推销工作,这天她本来要去出差,结果因故临时取消了,回到家后竟惨遭毒手。

案子的前因后果看上去很简单:高宫洋司找到了妻子的住所,闯进去将她掐死了,作案时间正是两名证人听到女人尖叫的时刻。但是,凶手在逃跑的过程中也突遇横祸,案子只得就此打住。而对于高宫洋司跑出公寓后,突然失去了踪影这一情况,警方并没有去深入调查,调查主任认为可能是两人出现了错觉,也可能是出租车司机和乘客并没有注意到突然跑出去的凶手。

无论如何,凶手也遭到了报应,警方认为也就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

尽管案子已经了结,光彦感觉其中还是有很多疑点,比如男子突然消失,以及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的委托人等。

案发十天后,光彦和中学同学雨田一同外出就餐。雨田在广播局工作,当初光彦被捕入狱时,他在外面奔走帮了不少忙。

“还没找到文子君吗?”雨田问。

“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别这么说,她是一个贤惠的女人,是你自己犯了错,怨不得别人。”

“但她在我危难之际离开我,也太混账了吧?”

光彦的语气已不像开始那么气恨了。文子确实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与光彦一同生活了三年的时间,给光彦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你不打算再找一个吗?”雨田对黯然神伤的光彦说。

“由于文子的缘故,现在看到女人我都有些害怕了。”

“我从报纸上看到,你卷入了一起凶杀案?”

“是啊,我竟然成了证人。”

“你认识那个被杀的女人吗?”

“不认识,只是搬到那边去以后才知道她的。”

光彦曾答应委托人要死守秘密。

“真是一段奇缘呀!”

“什么意思啊?”光彦皱紧眉头问。

“告发你吸毒的,就是那个高宫纪子。”雨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口。

“真的吗?”

“当你和你的团伙在房间里吸毒时,纪子也住在同一栋楼中,她认为你们污染了公共环境,所以选择了报警。”

这些情况是雨田在帮助光彦辩护时了解到的。当时他为了不让光彦受到更多刺激,就没有告诉他。

这个新了解到的情况却让光彦后怕不已,他想如果凶手不被认定为是高宫洋司,那事情又会如何演变呢?警方发现纪子尸体后,会对周围的可疑人员进行逐一排查。自己由于刚搬进来不久,也会被调查,这样警方就会认为我具备杀人动机,同时他们也会调查到我经常在夜里监视纪子的证据。因此,警方最后会断定是我为了报仇才杀了纪子。

如果我向警方说出委托人的情况,他们当然不会相信,因为委托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来,这是别人为我设计的一个圈套,凶手是想让我做替罪羊。真得感谢当时大木让我去追凶手,才让我免于背黑锅。这样说来,凶手高宫洋司应该就是我的委托人。不过,光彦很快发现了这一推理的矛盾之处,因为根据正常逻辑,凶手应该选择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场合和时间去行凶。

那么,委托人还另有其人。光彦知道,要想了解案子的隐情,还需要找出委托人。

光彦决定去警署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警方。

一个名叫今村的中年警官接待了光彦:“根据你提供的情况,我们又进行了一番调查,还发现了一个可疑男子。”

光彦被带到了审讯室的外面,里面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后面的玻璃窗,正接受讯问。通过录音设备,光彦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对话。

“没错,他就是委托人,和我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完全一样。”光彦兴奋地说。

“他已经交代了。他说他出于担心高宫纪子的安全,才让你去监视她。”

“他是什么人啊?”

“他叫坂上政一,是一名实业家,和纪子关系不一般。他也有妻子……我们调查了案发当夜他的行踪,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换句话说,凶手还是高宫洋司。”

“但是,那天我曾在河边看到一个奇怪的男子,看身影他就是那个坂上,刑警先生!”

“这一点有些牵强,他为何在案发当夜在现场附近做出那般怪异的举动……”

“我了解他的心理。”

光彦的推理是:坂上企图假借纪子丈夫之手杀掉她,之前高宫洋司就曾公开叫嚣要杀掉纪子,所以,坂上只需将纪子的住处透露给洋司,就能达到杀人的目的。

但是,这样做的话,坂上的意图就容易被警方识破。因为,对洋司来说,要找到妻子的下落,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踪和妻子有染的坂上。案发当晚,洋司就是在跟踪的过程中找到了纪子的住所,于是他闯进了妻子的房间,一怒之下将她勒死。

“你的推理有些道理,不过坂上在河边做出的奇怪举动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你想,洋司行凶之后,如果被抓获,他一定会招供说是在坂上的诱导下才找到了妻子的住所。而坂上做出的怪异举动,就是为了应对洋司的这种供词,因为谁也不可能在一个冬夜赤裸上身在河边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这也不符合常理,到时候他矢口否认就行了。”

“还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

“坂上背部的抽象花纹也是针对洋司而设计的,因为洋司吸过毒,经常会出现幻觉。”

“坂上的这些做法就是为了让洋司的证词失去效力吧?”

“是的,他的目的是给警方造成这种印象:洋司其实是自己无意中找到妻子的,只是他的幻觉让他觉得是坂上诱导了他。”

此外,对于事发当晚凶手突然消失的谜底,也被揭开了,原来光彦看到的影子只是旁边经过的汽车车灯照出的树影的投影,让光彦误以为是人影了。

“看来我们是受了树影的迷惑,无意中放走了凶手。”光彦苦笑着说。

今村警官从楼梯平台处打量着下面,突发感慨说:“如果你提前几秒钟跑到这个平台上,或许就能看到真实的情况了。”

“不错!从上面看,就不会受树影影响了。”

“但是,大木是比你早几秒钟跑到这个平台上的,他应该看到了真实的情况。”

“这也是一个圈套啊,迷惑我的除了树影,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可疑的人。”光彦咬牙切齿地说。

凶手果然另有其人,大木顶不住警方的严厉询问,全部交代了。

那天,高宫跑下楼后,躲在了楼梯下面,大木故意装作没看见他,而且,纪子也是被大木杀害的,事情的经过是:

那天晚上,从外面回来的大木,看到纪子房门上的插闩没有插,他以为纪子出去时忘了插了。在白天他就曾听邻居说纪子当天要去出差,因此他肯定此时纪子的房间没有人。

近来手头一直紧张的大木就动了歪心思,悄悄摸进了纪子的房间。正躺在床上的纪子看到有人进来,吓得大声喊叫,大木情急之下就上去将她勒死了。

人都杀了,更不可能再空手回去。就在大木搜寻屋内值钱物件时,浴室内竟然传来了细微的喘息声,他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男人躺在地上。

大木心想这男子可能是个小偷,决定快速溜走,这样就能让小偷做替罪羊了。临走之前,他还打碎了几件瓷器,以伪装成盗窃现场。

大木回到房间后,当即给光彦打去了电话,以让他为自己做证。接着,他又往纪子的房间打了电话,将厨房中的男子惊醒。男子醒来后,由于慌忙不小心踩在了破碎的器皿上,于是打开了电灯,当他看到纪子的尸体后,吓得又急忙关上了灯。

灯亮灯灭这一幕恰好被对面的光彦看到,这也正是大木所期望的,如此一来,他就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明。而且,光彦还看到了男子仓皇逃窜的身影。

大木说纪子的房间没有上锁,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持有纪子房间钥匙的,很可能还有她的情人坂上,在警方的凌厉攻势下,坂上也吐了真言。

那晚,坂上为了诱导洋司,提前告诉纪子说自己晚上要去她房间,所以,纪子就没有将插闩插上。坂上走进公寓后,打开了纪子房间的门锁,但没有进去,就悄悄离去了。

等高宫洋司来到纪子门前,看到门没锁,以为妻子正在和坂上通奸,勃然大怒之下就将纪子杀死了。

如果洋司当场杀死纪子,当然是最理想的,如若不然,坂上还有另一套计划——那就是光彦,这是坂上为自己找的另一个替罪羊,他曾听纪子说过关于吸毒告密的事件。

坂上之所以要陷害洋司,是因为在十年前,洋司曾玩弄过他的妹妹,随后又将她抛弃了,为了给妹妹报仇,他才设计了这一切。

今村刑警将调查的最新情况告诉了光彦。

“出乎坂上预料的是,洋司进入房间后并没有同纪子争吵,而是悄悄躲进了浴室,可能是等待时机吧。”

“浴室里温度很低,为了御寒,洋司喝了那瓶被坂上下过安眠药的威士忌,然后就昏睡过去了。”

“他被电话铃声惊醒后,突然看到了纪子的尸体,又联想到自己曾扬言要杀死她,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跑了出去,结果在楼道遇上了你们俩。”

光彦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内心的悬念终于有了着落。

这天,光彦在家休息,他正在无聊中发呆,门突然被打开,抛弃他的那个女人文子竟然进来了。

“对不起,我还是忘不了你,请原谅我。”文子轻声啜泣着说。

看着眼前的文子,光彦似乎看到了事发当夜纪子的房间也出现了同样的情景。

高宫洋司和纪子重归于好,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个人一旦冰释前嫌,就不难看出坂上的阴谋。他们估计坂上还会再次回到纪子的房间,于是洋司就躲进了浴室里,因为,如果坂上想嫁祸于洋司,就会随后闯入作案现场。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

谋杀的变更

[美国]康奈尔·伍尔里奇

芝加哥的一个黄昏,身穿深蓝色大衣、头戴圆顶礼帽、腋窝下还藏有一支点三八手枪的布赖恩斯·唐利维,出门去拜访他的老朋友费德·威廉姆斯。对布赖恩斯来说,上述三样东西是他每次出门时都必不可少的,不过,携带手枪更多是出于一种习惯,而非防身。

“费德”的本意是指在掷骰子的赌博中,一个参赌者愿意跟庄家下注。不过他的兴趣并不在掷骰子,他有自己独特的生财门道——作案方案筹划、给别人做伪证。他的生意相当红火,因为他很少失手,付钱给他就等于是给自己买来了豁免权。过去,他曾频繁地出现在法庭上的证人席里。当然,对于陌生人而言,是很难随便进入他的办公室的。

这次,布赖恩斯·唐利维又计划杀一个人。要让他来说,似乎用“清账”更为合适一些,他已经亲手杀了六个人,布赖恩斯认为他们都是死有余辜,自己每次都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比如,有一次他为了解救一只关在肉铺中的小猫,就用石头砸破了窗户。布赖恩斯走到了位于洛普区内的一家名为“欧西斯”的酒吧,这家酒吧就是费德的门面,他的办公室设在酒吧的后半部分。

“喝点什么?”酒吧侍者问。

“告诉你们老板,唐利维来找他。”布赖恩斯说。

“看见那扇门没有,一直往里走。”侍者往后指了指说。

“你怎么来了,老伙计?”费德客气地说。

“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布赖恩斯说。

“快进来。”费德做出邀请的姿势。

在费德办公室的旁边,有两个相对的电话间,其中一个门前挂着一个写有“电话机已坏”字样的牌子。往前走时,布赖恩斯不小心碰掉了它,重新将它挂起后,他才跟着走进办公室。布赖恩斯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也放着一把点三八手枪,旁边还有一堆子弹。

“遇到什么麻烦了?”布赖恩斯关切地问道。

“不,我闲来无事时,喜欢摆弄它们来消磨时间。”费德坐下又将子弹一颗颗塞进弹匣里,“找我有什么事?”

“明天晚上我要去清算一笔账。”布赖恩斯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你再来给我做一次证人吧。”

“还要杀人吗?你为什么不消停一段时间?”费德问道。

“得了吧,我已经一年半没有动手了,上次就是你替我开脱的。”

“我这里都有记录。”费德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保险箱说,“布赖恩斯,你应该知道过一过二不过三的道理,如果我每次都出面给你做证,显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一行是越来越难做了。如果非让我出面的话,这一次你要付五百美金。”

“五百美金?你要价也太狠了,这个价钱我都可以雇用几名杀手了。”布赖恩斯面红耳赤地吼道。

“其实,不论你雇了谁,都不能保证他们会为你绝对保守秘密,否则,你就不会来找我了。还有,我想你更愿意享受那种亲自动手的快感吧。”费德说。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当场看着他挣扎着死去。”布赖恩斯也非常赞同费德的分析,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纸币扔给了费德,“先给你一百美金,剩下的事成后一次付清。”费德没有作声。

“这件事我轻松就能摆平,其实,上周我就可以干掉他,但是你知道在没有你帮助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贸然行动的。”布赖恩斯继续向对方解释。

“说说你的计划。”费德将钱拿了过来,表示同意了,“不过,在今后一段时间里,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那个家伙糟蹋了我最爱的女人,从加利我就开始跟踪他,已经好几天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到临头。”布赖恩斯兴奋地说,“他住在北区的一个旅馆里,周围的地形图我早已经烂熟于胸了。”

“别那么大声!”费德提醒道。

“他住在一栋七层旅馆顶层的一个房间,一个通风井紧靠着他的窗户,通风井中只有一根上下贯通的排水管。窗户对面是一座公寓楼,和旅馆背对背,我曾在那里长时间观察他的活动规律。此外,我还准备了一块木板偷偷藏在那里,准备作为爬到对面楼上去的一个跳板。他住在七楼,和公寓的楼顶高低差只有一码左右,通过木板爬过去问题不大。”布赖恩斯得意地说,“我还会在枪管上套一只大土豆,用来消音,这样谁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跳板的事你可要特别注意一些,别出了差错。”费德颇有见地地说,“如果他发现你爬跳板,应该会跑吧?”

“我会趁他不在时爬进去,藏起来等他回来,因为他的窗子会一直开着。”

“隔壁的房客或对面楼上的人如果看到你,怎么办?”

“其实,只有他下面的一个房间有窗户正对通风井,但那个房间目前处于空置中,再往下的五层在夜色中也看不到上面的跳板,而对面的那栋公寓楼的后面则一面窗户也没有。现在我想听听你的建议,怎么才能万无一失。”

“你需要多长时间来行动?”费德问道。

“过去将他杀死再回来,起码也得半小时吧。”布赖恩斯估计道。

“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费德干脆地说,“来,在‘借据’上签个字吧。”

两人一直是这样做交易的,交易款是以债务的形式呈现出来。布赖恩斯深知他是不能赖账的,否则,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他比谁都清楚。布赖恩斯认真地在“借据”上签了字,交给了费德。“走,我该让你看一样东西了。”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费德说,“在别人看来,你是从正门进来的,只要你不从那里出去,在他们眼里你就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不过,现在我提供给你第二个能够出去的渠道,通过这里,你可以瞒过酒吧其他人的视线,去实施你的计划。这就是需要你付出五百美金的原因。”

费德取下“电话机已坏”的牌子,推开后面玻璃门,吩咐道:“用力撞一下那堵墙。”

布赖恩斯猛地撞了一下,差点倒在外面的空地上。原来墙的后面是一个昏暗的车库,震惊不已的布赖恩斯打量一番,又回到了电话亭,将后面的门关上。

“虽说那个车库是我的,但你最好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到你从那里进出。”费德提醒说。

“从这道旋转门出去后,还能原路返回吗?”这是布赖恩斯非常关心的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不过你出去的时候要在门下面放一张卡片作为楔子,但是不要太厚,免得光线射进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再过来?”

“明天晚上十点。”布赖恩斯说。

“好,到时候你就像今天一样,从正门进来,我会让侍者端进来一些酒,让他看到我们两个人都在这里。等你从电话亭出去后,我会时不时地对你大吼一声,以让外面的人感觉你还在这里。你清账后,我们再一同到外面走一圈,你甚至可以和酒吧里面的每个人喝上一杯,让他们记住你,这样,你就有了完美的不在现场的证明。”说完,费德又开始摆弄他的手枪。

“小心点,我真担心有一天你会将自己的脑袋打爆。好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就可以享受一番了。”布赖恩斯告辞了。

第二天傍晚,布赖恩斯如期走进了酒吧。

“拿点酒来,我要和我的朋友好好喝几杯。”费德吩咐道。侍者很快往费德的办公室送来了酒和一对骰子,二人迫不及待地玩了起来。

“看来他们又要进行一个通宵了。”侍者自言自语说。

费德感觉侍者已经走远,吩咐道:“大声嚷嚷一句,就去办你的事吧,别忘了在门下面塞上硬纸片。我会不断装作和你说话的样子,让外面的人感觉到你还在。”布赖恩斯点点头,朝电话亭走去。车库里仍然黑洞洞的,为了不被人发现,布赖恩斯仍然非常小心地贴着一辆辆汽车慢慢前行。经过一番周折,布赖恩斯终于走到了附近的大街上,转到第二个街角,他叫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目的地,布赖恩斯直奔公寓楼顶而去,结果是出奇地顺利,中间没有遇到一个人。跳板还在,对面那个房间没有丝毫亮光,说明那个人还没回来。那扇打开的窗子下面的房间依然没人入住,而且三层以上的所有房间都没有灯光,这让布赖恩斯更是窃喜不已。他赶紧将木板抱过来,将另一端对准了对面的窗户,并顺利地搭在了窗台上。由于以前已经在屋顶上试验过多次,他很快便爬进了对面的房间。布赖恩斯来到门前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他打开衣柜,钻了进去,只留下一条小缝儿。他又将准备好的土豆钻出一个小洞,套在了枪管上。

过了一刻钟,门外电梯传来响动,随即房门被打开,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影闪进了房间。从一条门缝中,布赖恩斯就可以确认是那个家伙。来人脱下了衣服,非常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还打开了袖珍收音机。正待那个家伙挂衣服时,布赖恩斯猛地推开衣柜门,冲了出来,用手枪指着对方的脑袋。那个家伙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布赖恩斯马上跟了上去。

“希契,还是乖乖将眼睛闭上吧,子弹上写有你的名字,是为你特意准备的。”他静静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做?”希契瞪大了双眼,好长时间才说出话来。

“现在听我的口令,慢慢地转一圈。”他命令道。希契于是伸开双手在原地转动,布赖恩斯拍了一下,没有发现武器,才放下心来。

“伙计,这很可能是你最后一次锻炼了。”布赖恩斯幽默地说,“半年前我出狱后,去找戈迪,但是有个名叫希契的无赖,却趁我不在抢走了她。现在那个女人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不论是谁冒犯了我,我都会找他算账的!”

“我能说句话吗?”希契面对枪口,并没有乱了方寸。

“说了也白说,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你说吧。”

“放心,我不会撒谎。当时你留给她的钱被人抢走了,她身无分文,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于是我就看在和你是朋友的份儿上,才开始照顾她……”希契知道自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最具说服力的理由。布赖恩斯冷笑着,显然不买他的账。

“遇到这种情况你不是也会这样做吗?后来你应该能猜得到,我们彼此相爱了……”布赖恩斯仍然没有吭声,但是能够发现他的枪口稍稍下移了一些。

“我们也意识到了自己做得不对,但却难以抑制情感,后来,我们就结婚了……”希契开始声泪俱下。布赖恩斯的神态开始有了些变化,但仍然保持着持枪指着希契的姿势。

“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我想应该用你的名字给他命名……”布赖恩斯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对了,这里还有她写给我的一封信,看了你就全都明白了。”

“把信找出来,将你说的关于孩子那段内容指给我看。”

希契急忙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封信,指了指信封说:“看上面还有戈迪的签名,没错吧?”

“伙计,照我说的做吧。”布赖恩斯有些不耐烦了。

“我精心地照顾你的孩子,看到他我就能想起你……”希契挑了一段念道,随后将信丢在了地上,“现在你动手吧,我的朋友!”

“啪!”枪口上的土豆掉下来了,布赖恩斯问:“你们真的是用我的名字给孩子起名?”

希契只是郑重地点点头。

“我一向不会改变主意,也许放过你是一个错误,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有了杀你的兴致。”

布赖恩斯重新把枪放回了腋窝:“你先出去一下,我要从原路返回,可不想在我通过跳板的时候,将你留在身后。”看着希契走后,布赖恩斯爬上了窗台,问:“对了,孩子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已经走到门外的希契可没工夫回答他的问题。

“居然用我的名字给孩子命名,这让我怎么能下得了手?”布赖恩斯在返回去时嘀咕道。

由于坡度的因素,返回的时候更加顺利,同样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到了街上,布赖恩斯准备再去一趟费德那里,因为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费德为他做伪证了,他得去将自己那一百美金要回来。如果费德不相信,他就掏出那把装满子弹的手枪给他看。

那边,希契确认已经没有危险后,又回到了房间,锁上门,还关上了窗子。此刻他正拿着那封信捧腹大笑,又看了一番刚才念给布赖恩斯的那一段话,“我精心地照顾你的孩子,看到他我就能想起你……”这一段话确实没错,但下面还有内容,在下一页:“……对一个独自生活的女子来说,没有什么比一把点三八手枪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了,我真高兴你能把它留给我。但是你也别忘了再弄一把,以免遇到那个讨厌的家伙……”布赖恩斯已经按原路回到了费德办公室的门前,通往酒吧前厅的门还紧闭着,门外人在喧闹,布赖恩斯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老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老板……”

布赖恩斯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对不起,我改变主意了,还有,外面好像有人叫你。”费德没有任何回音,布赖恩斯急忙上前查看,费德的脑袋已经下垂,周围还有几缕缭绕的青烟。他的枪掉在了膝盖上,布赖恩斯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费德在擦枪时走火了,射穿了自己的眼睛。布赖恩斯急忙捡起枪,喊道:“快醒醒,伙计!”

“砰”的一声门开了,闯进很多人,他们刚好看到拿着手枪、正对费德大叫的布赖恩斯。

侍者上前夺过他的枪,扭住他的双手,一边让人去喊警察一边说:“是你杀了他!”

“不,不,你听我说,我也是刚进来。”布赖恩斯大声为自己辩解。

“我听到你们一直在争吵,就在枪响之前,他还大声吼道让你滚出去,否则我们也不会知道出了事!”酒吧侍者叫道。

“先等一下,我要让你们看一看我是怎么进出的。”

情急之下,布赖恩斯想起了那个假电话亭。但是又没有任何人看见他从那里出去又进来。对了,或许只有希契能帮自己洗脱罪名。

在领着众人朝电话亭走去的时候,布赖恩斯暗自嘀咕道:“我先后杀过六个人,一直安然无恙。没想到当我放过第七个人的时候,其他人却一口咬定我杀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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