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隐私背后的惨象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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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们就长话短说,传真件带来了吧?”
“带来了。”前泽说着掏出了那两张传真纸。
女人借助远处的路灯光亮,确认无误后,将传真纸收了起来,又掏出一个白色的大信封:“你看一下,钱都在里面,这是五十万元。”
前泽接过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东西,确实都是钱。
“没错!”前泽强忍内心的激动,简短说道。
“黑木先生出国了吧?”女人又问。
“这……”
“不好意思,是我问得太多了。不过黑木先生肯定很信任你。”女人微笑着说。
“是的,他对我非常关照。”
“算了,我还是不要问你们的事了。对了,你长得这么英俊,一定深受女孩子喜欢吧?”
看对方变了话题,前泽觉得自己不能太着急回去,否则就有可能引起对方的怀疑。
“是吗?”
前泽刚说完,他的口袋里竟传出了轻微的鸣叫声。
“什么声音?”女人警惕地问。
“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给你看看吧。”
三
前泽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香烟盒大小的金属盒子。
“这是录音机吗?”女人怒气冲冲地说。
“不,不是,这是我设计的香烟盒,里面有十支香烟,盒面上还有可显示时间的液晶屏。刚才的响声是提醒我抽烟的时间到了,对了,这个小盒子是每一小时响一次。也就是说,我一个小时只能抽一支烟,其他时间就是想抽,盒子也打不开……这是我为了控制吸烟频率的一个得意之作。”前泽滔滔不绝地说。
女人好奇地从前泽手里接过了那个小盒子,盒子在她手里居然突然打开了,里面还有三支烟。
“你不是说要一个小时后才能打开吗?”女人狐疑地问道。
“啊!难道是坏了吗?”
“你看,上面的时间也不显示了。”
“可能是电池用完了?”前泽有些尴尬地说,说着他要过小盒子,打开了电池盖。
“这电池好小呀!”女人好奇地接过电池,打量了一番,“但现在它没电了,也就成了无用的东西。”
女人起身,居然自作主张将电池扔进了旁边那个罩着金属网的垃圾桶里。
“告辞了!”前泽对那个女人的行为突然感到极其厌恶。
“回去替我感谢一下黑木先生,警察果然将那件事当成了车祸,我顺利拿到了保险公司的赔偿……祝你们工作顺利。”女人最后很认真地说。
“知道了。”
第二天,前泽就让美佐子用那笔钱将高利贷还上了。这让前泽很是得意,看来有时候还是应该去适当冒一下险。就这件事来说,那个女人说以后不会再联络,那么,黑木很可能就永远也不知道这件事,自己也不会有危险。
前泽心情非常好,走向了那台给他带来幸运的传真机,要给朋友发传真。可不知他按到了哪个按钮,传真机突然发出像收信时一样的声响,一会儿,里面就吐出一页纸,上面居然是一份“通信管理记录”,记录的是最近二十次发出传真的时间、张数以及收件人。
传真机竟然还有这样的功能?这让前泽感到了一丝不妙。
如果这样的话,那个女人也能通过“通信管理记录”,发现她的传真发错了,她根据自己的传真号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再联想到女人提及的黑木很可能是某个犯罪团伙的,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冒领了他们的酬金,那还得了?
前泽的脑子在迅速转动,思考对策。对了,既然传真机只能保存二十次首发记录,那么,如果再用那个机器连续多发几次传真的话,前面的记录就自会消失。
事不迟疑,那个女人是在“SS复印服务公司”发的传真,前泽于是马上打了查询电话,确认该公司的信息,居然没有这个公司的信息。前泽感觉事态严重了,慌忙找出传真机说明书查看起来。原来,传真纸上显示的公司名字和传真号码,都是可以自由设置的。自己的身份,现在应该已经被那个女人识破了,她只需查看一下自己传真机上的记录,就可以很轻易地查出是谁冒领了钱。如果被黑木知道了,自己将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前泽越想越害怕,浑身不由得颤抖起来。
四
不能再迟疑了,前泽决定卖掉自己的房子,远走高飞。但是,已经晚了。
七月十九日夜,黑木竟将电话打到了前泽家里。
“你竟敢冒充我,真够大胆啊,前泽!”对方阴森森地说,“我们已经对你进行了深入调查,你的工作单位、祖籍、父母的住处,现在我们都一清二楚,不要试图逃跑。况且你也跑不了了,不信就看看外面!”
前泽走到窗前,楼下真的有两个黑衣男子在来回走动,还不时往楼上看。
“你冒领了本应该付给我的钱,而且你也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的!”那个自称黑木的人恶狠狠地说。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知道雪野都告诉你了,包括我们帮她将被杀害的丈夫伪装成车祸的事情!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只要有人出钱,杀人、抢劫、运送毒品等事我们都干。你了解了我们的内幕,留你不得!”
“我可以发誓,绝不会说出去。”
“我们不会上当的,看到楼下拿着枪的人了吧,他们很快就会送你上路的。”
“让……让我干什么都行,请不要杀我!”前泽哀求道。
“只有一个办法。”过了好久,黑木才说。
“快说,你们要我怎么做?”
“你既然敢去冒领,说明你还有些胆量,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这样,你帮我去做一件事,干好了,这事就此两清。”
“什么事?”
“很简单,就是帮我们取一样东西,你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就可以了。”
“好吧……”
结束通话后,根据黑木的指示,前泽来到了门外,那些人已经撤去,他捡起了被对方扔在地上的一个七星牌香烟盒。
第二天深夜,前泽按对方的指示行动了。
他通体黑色,还戴了一副墨镜,零点时出了门。在指定时间,他来到了一片住宅区中的一个电话亭旁,开始抽烟。
这时,前泽已经完全暴露在路灯下,黑木解释说这样是为了便于对方辨认。
二十分钟后,前泽又往前走了几步,偶尔还会遇到汽车和行人。
终于,他找到了那个被一束手电筒照着的信箱,没错,就是这儿了。
信箱附近的草地上有一个小型旅行包,那就是前泽要取回去的东西。拿起旅行包,前泽又按指令将昨日在家门外捡到的那个香烟盒丢在草地上。
旅行包很轻,前泽估计里面可能是毒品之类的东西。来到附近的大道上,前泽叫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家了。
此后,他一直等黑木打电话或派人来取东西,但一直没有结果。
第二天傍晚,终于有人敲门了。
前泽对于那些凶神恶煞般的犯罪团伙成员来访,感到非常紧张。
奇怪的是,来人竟是警察,对方出示证件后,说:“前泽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什么事?”
“昨天夜里,所泽市内的一个住宅里,有一对男女被杀死。”
“这和我有关系吗?”
“那个男性死者叫田代健三,你应该认识吧。”
前泽大吃一惊:
“田代?认识啊,可他不是住在东京都的……”
“没错,他是死在了情人的家里。据了解,事发时间前后,有人曾在现场看到过一个很像你的人。所以,还是跟我们去一下搜查本部吧。”
五
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前泽。
首先是动机。“你对田代早就怀恨在心,你还在公司里声称要杀了他,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一名刑警说。
这当然是事实,前泽无言以对。
“说说昨天夜里你去了哪里?”
前泽想到昨晚拿回的包里可能是毒品,于是不敢实话实说。
“那我来说吧,有好几个人都在现场看到了你,尽管你戴着墨镜!”
这是警方拿着前泽的照片去现场周围走访的结果,在前泽曾停靠的那个电话亭旁边,警方还找到了带有他指纹的烟头。
“还有,现场外面的草丛里有一个七星牌烟盒,上面也只有你的指纹。”
啊!烟盒是黑木派人放在自己门前的,难道他们提前处理掉了指纹?
前泽的鞋底上居然还沾有被害人的血。他回忆应该是在取旅行包的时候踩上的,肯定是有人提前将血迹布置在那里,让他上套。
由于前泽的嫌疑最大,警方接着对他家进行了搜索。
“那个旅行包,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啊。作案用的刀子和绳索都在包里,上面的血迹和死者的血型也吻合。”
而且,包里还有三十万元现金,也是现场丢失的那些钱。
“现在已是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
如此危急之下,不能再隐瞒了。前泽一股脑地将自己冒领五十万元的事抖了出来。
“我们看重的是证据,你所说的那份传真在哪儿呢?”
“和那个叫雪野的女人见面的时候,我又交还给她了。对了,她当时给了我一个装钱的信封。”
警方当即找到那个信封进行了鉴定:“很遗憾,那上面只有你自己的指纹。”
“不可能啊……”
“我们承认你的故事编得很生动,但不要再试图欺骗警方了,我们不会上当的。你想想谁会将谋杀丈夫这等机密的事情用传真去发送?”
现在前泽又何尝意识不到这一点,只是当时被钱迷住了心窍,完全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
前泽被宣布逮捕。被关押在拘留所里,他依旧在苦思冥想,看还有没有能够扳回局面的线索。
突然,前泽猛击拘留所的铁门,要见警察。
“我想起来了,黑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按下了电话上的录音键。你们可以去听一下录音带,它可以证明我所说的。”前泽对走过来的刑警说。
“你电话上的录音带我们已经听过了,但是并没有你所说的内容。”刑警冷冷地说。
“可我确实按下了录音键呀!”
“没错,你是进行了录音。不过,据你所说,那个黑木是在十九日晚上打来的电话,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的电话录音带在十八日就已经用完了。所以,以后的通话根本就没有录上!”
竟然会出这种事,大失所望的前泽仍在极力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
“对了,想起来了!”前泽的高声叫喊,又引来了警察。
“警察!我想起来了,我还能提供物证。那个叫雪野的女人曾用手拿过我定时香烟盒中的电池,电池后来被她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了,那上面肯定有她的指纹,肯定有!”
“你要知道,那是好几天前的事了,垃圾桶中的东西可能早就被清理掉了。”
“不会的,我记得那个垃圾桶里面有个破损的金属网,而我那是块微型电池,肯定漏到网下面去了,你们赶紧派人去找找看!”
正是这个突然想起的细节,救了前泽的命。
警方果然在那个垃圾桶里找到了那块电池,幸运的是,通过过滤网掉到地上的电池,没有受到任何磨损,上面的指纹清晰可见。
警方很快查明那是一个有着犯罪前科的女人的指纹。随即,他们又以那个女人为突破口,找到了那个犯罪团伙。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田代健三和那个犯罪团伙有着长期的共同作案经历,包括他之前在房地产投机中获取的暴利也是这样得来的。
不过,后来警方开始调查田代,犯罪团伙担心田代招供后,会供出他们的犯罪事实,为了掩盖罪行,他们才决定杀田代灭口。
聪明的犯罪分子没有直接行动,而是制订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周密计划,企图给警方造成一个田代是为仇人所杀的假象。
在这种大背景下,前泽被犯罪团伙盯上了,他们针对前泽的个性特点以及工作、生活状况,给他设计了连环套,引诱他上钩。
只是他们尽管机关算尽,但最终还是被警方给端了老窝。
前泽走出了拘留所,他下定决心要去找一份正式工作,绝不再整天赌博以致债台高筑,他要和美佐子一起去营造两人的幸福生活……
他看到,在拘留所门外站着个漂亮女子,那不是美佐子吗?
船工杀人事件
[日本]大阪圭吉
原田喜三郎和山田源之助是K造船厂的船工,他们平时从事一些船只维修、船底清污和粉刷油漆的工作。五天前的一个晚上,二人突然同时失踪。接到报警后,水路警方进行了全力搜索,但一无所获。
今天一早,就在这件事将要被遗忘之际,传来了原田喜三郎的尸体在造船厂附近海上被发现的消息,我和青山乔介闻讯后,立即赶往造船厂。
下车后,我们走进厂区。在深水船坞的旁边、高大吊车群的下面,是白色的船员宿舍,遇害者的尸体就摆放在宿舍前面空地上的草席上。警方似乎已经进行了尸检,因为现场只有几名身着制服的工人,还有趴在尸体上哭泣的女人——可能是死者的妻子。
向现场的人说明来意后,乔介走近尸体开始检查。由于长期在水中浸泡,死者心脏处的伤口已经向外翻出,裸露的皮肤上有大面积的肿胀和擦伤。
“被利刃刺中心脏,这是致命伤。”乔介蹲在四十多岁的死者面前对我说。
死者面孔有些扭曲,左脸颊上还密布着一些雀斑样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乔介依然很平静地翻过尸体,发现死者后脑上也有被重物击打的凹痕,头盖骨已经破碎,尸体背面也遍布擦痕,工服的背部还浸沾着一些黑色的机油,死者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捆绑用的麻绳和死者的手腕也都沾满了机油。
“对不起……你能向我描述一下你丈夫失踪当晚的情形吗?”检查完毕,乔介轻声问一旁的女人。
“那天晚上,他下班回家后急匆匆地吃了饭,说还要去加班,就又出门了。”女人轻声抽泣道。
“请等一下!”乔介又转身问旁边的一名工人,“那天晚上你们需要加班吗?”
“不,没有加班。”工人果断地回答说。
“嗯!他说谎的背后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太太,你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吗?”
“我不清楚……”
“哦,你丈夫是独自出去的吗?”
“不是,山田源之助先生来找他,之后他们一同出去了……他们关系很好,时常一同去上班,不过那天他们走之前我好像听到了‘一定将那小鬼吓得屁滚尿流’、‘回来我们可以痛饮一场了’之类的谈话。”
“你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楚?”乔介来了精神,不禁提高了嗓音。
“因为,前几天山田先生伤到了右臂,还中暑了,此时他却还说要喝酒……所以印象很深刻。”
“是这样啊,之后他们就没再回来?”
“是的。”
“非常感谢。”说完,乔介示意我随他朝船坞方向走去。
“凶手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我边走边愤怒地说。
“不错,心脏和后脑上都是致命伤,死者不仅被麻绳紧紧捆住,身体其他地方也是伤痕累累……我敢肯定凶手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大老粗。不过,在推理时我们还是要十分谨慎。
“首先,对于死者身上的诸多伤痕,我认为他们并不是同时施加上去的,而是有其先后顺序,就像是胸口处的刺伤,周围粗厚的皮肤已经向外翻卷,这显然是被海水长期浸泡的结果。
“基于这种情况,我的推论是——死者先被利器刺中心脏而死,随后才被捆上双手、绑上重物后丢入海中。而其身上的肿胀和擦伤,都是由于坠落时以及尸体在海水中移动时所导致的。有一个情况可以证实这一点,即死者被反绑的双手背部及其位于手臂下方的背部皮肤,都没有伤痕。
“而死者背部被擦破的皮肤上完全浸染上了机油,则说明它很可能是在落水后才染上的。现在,我们还是去杀人现场看看吧。”
分析完毕,乔介就往铁工厂走去。
我满脸尽是惊讶:“去杀人现场?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介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其实很简单,你还记得死者脸上雀斑状的东西吗?刚开始我也感觉很恶心,仔细一看才发现它们原来是嵌入进去的无数小铁屑,这很可能就是死者遇害后倒地的瞬间造成的。据此,我判断行凶现场应该就在铁工厂,我们去那儿的铁片废弃区看看就明白了。”
我跟随在乔介的身后,不久就到了铁工厂后面的一片废弃场,里面堆满了形状各异的废铁片。
只见乔介很专业地戴上手套,俯身开始寻找,我就在一旁耐心观看。突然,在他扒出的一块银白色铁片上,我看到了一些类似血迹的痕迹。
“看看,这也是在里面找到的东西。”乔介朝正兀自对着血迹发呆的我说。
这时我才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被弄得满是油污和铁屑的弹簧刀,刀尖上依稀可见一些红色的锈迹。乔介轻轻擦拭掉了刀上的脏东西,居然出现了两个英文字母“G·Y”。
我脑中突然意识到,山田源之助名字的英文缩写不正是“G·Y”吗?我当即说道:“凶手一定是山田源之助,这两个字母就是他的名字缩写。”
“这样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听语气,乔介似乎并不赞同我的看法,“但如果我们忽视了其他条件,就断定山田是凶手的话,难免有些武断。你是否还记得死者妻子曾提到的‘一定将那小鬼吓得屁滚尿流’、‘回来我们可以痛饮一场了’之类的话,据此可以推测出当晚还有一个更年轻的第三者——‘小鬼’出现在现场,因此,我们首先应弄清受害者当晚前往事发现场的目的……”
话还没说完,乔介又有了新的发现,他弯腰在铁片堆中捡起了一个印有“小料理·关东煮”字样的火柴盒。
乔介笑着说:“在东京人看来,乡下地方,特别是关西,通常被称为‘关东煮’,可见,火柴盒的主人曾去过关西,也就是说,那家料理店并不在东京。”
乔介的推测甚至让我有点嫉妒,接下来他又拉着我去工厂的大型车间内寻找死者身上机油痕迹的来源,我们穿梭了很久,也没发现和推理相吻合的地点。
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得知了我们的来意后,说:“我可以带你们去二十一号船坞看看,昨天那里好像有机油被打翻了。”
在工程师的带领下,我们沿着梯子下到了空船坞底部,确实发现了一摊曾在水中浸泡过的油污,而且在油摊中间有一大片被摩擦过的痕迹。
乔介问:“这是谁打翻的?”
工程师答:“‘天祥丸’号上的水手在操作时不小心打翻的,这艘帝国油轮公司的货轮是五天前入坞整修的,昨晚已经离开了。”
“‘天祥丸’号从何处而来?”乔介有些遗憾地问。
“从神户港,中途只在四日停靠了一次。”
“四日市?果然如此!”乔介惊喜道,并掏出了火柴盒凝视着上面的商标,“‘天祥丸’号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芝浦。”
“这么说,那艘船是五天前进的船坞,也就是凶杀案发生的当天早上?”
“是这样的。”
“那么,当天晚上‘天祥丸’号上的船员应该都在厂区的宿舍里吧?”
“多少有几个吧,我想大部分都在妓女家里。”
“你很了解嘛!除了‘天祥丸’号外没有别的船入坞了吧?”
“没有了。”
“谢谢。”
结束和工程师的对话后,看着又一艘货轮正在入坞,乔介拍拍我说:“你在这里慢慢欣赏,我去捉拿凶手。”
说完,乔介就丢下了震惊不已的我,冲出了坞外。
我只得在船坞旁等候,一个小时后,一辆警视厅的车驶了进来,乔介从车上跳下来,后面跟着一名满面凶相的青年男子,他被两名警员押着。
一行人走了过来,乔介对我说:“这位是矢岛五郎,‘天祥丸’号的二副,也就是杀人凶手。”
这一结果让一直认为凶手是山田源之助的我感到非常诧异。
乔介继续说道:“当听到‘天祥丸’号曾停靠在四日市时,我就下意识地拿起了火柴盒,你看看,在店名下面的地址栏有‘四日市会馆隔壁’的字样,没错吧?”
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推测很可能是携带有这个火柴盒的‘天祥丸’号船员在事发当晚出现在铁片废弃场和两名失踪的男子会面。而且,我们知道失踪者之一的山田源之助当时右臂受伤了,还中暑了。据了解,他平时习惯用右手,很难刺中喜三郎的心脏,因此也就排除了他的嫌疑。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喜三郎和源之助以前都曾是“天祥丸”号上的水手!
“因此我有了充分的自信,认为凶手就在‘天祥丸’号上。当我到了芝浦后,直接去见了‘天祥丸’号的船长,了解到船员中只有大副八木稔和二副矢岛五郎两人名字的缩写为‘G·Y’,前者已经年近五十,可以轻易排除掉。而在船长眼里颇为精明的矢岛五郎才二十九岁,符合‘小鬼’的条件。于是,我就以让他帮忙给我买一把弹簧刀(现场发现的那种)为由,找到了矢岛五郎,显然他并没有要我的钱,我就当即逮捕了他,看,我还为此负了点伤。”
“山田源之助现在怎么样了?”和乔介的伤势一样,这也是一个让我关注的问题。
“这个……”乔介走向矢岛,“矢岛,你将山田源之助的尸体弄哪儿去了?”
矢岛默不作声。
“那好,现在让我来告诉你。”
说着乔介跑向一号船坞,找来了一名潜水员,在乔介的指示下,潜水员在距二号船坞的门三米左右的海面上潜了下去。
几分钟后,潜水员果然从水底扛出了一具尸体,同样是胸口上受了致命伤。
“啊,真是山田源之助。”旁边有工人惊呼道。
矢岛咆哮了一声,坐在了地上。
乔介伸手拍拍矢岛,问:“我还想确认一件事,你们在会面后,是什么因素导致了你们谈判的破裂?”
矢岛知道事到如今已无须再隐瞒,便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三年前,他们俩也在‘天祥丸’号上做水手。有一次航行途中,我将那个可恶的柿沼船长扔进了海里,还抢了他的财物。没想到这一幕被他们两个人发现了。那晚,他们俩就是来敲诈我的,于是我就干掉了他们,情况就是这样。”
乔介让警员将矢岛押走,继续分析说:“至于源之助也被害,这一点很容易就能推定。而对于陈尸的地点,从先被发现的原田喜三郎的尸体也可以得到确认。他们被杀后,尸体被绑上重物丢入了二号船坞门附近的海面上。四天后,‘天祥丸’号离港,第二船坞坞门旁边的注水阀被打开,海水于是就被非常猛烈地吸入船坞内,同时被吸进去的还有原田喜三郎的尸体,并且被冲到了打翻的机油上,船坞中注满水后,尸体就漂浮起来被发现了。而源之助的尸体则没有被同时吸进来,这是由于陈尸位置与注水孔距离不同以及绑系的绳索长短上的差异所致……”
“还有,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谈判破裂的?”我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哈哈,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只是考虑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故作此问罢了。”
不祥的旅馆
[日本]佐野洋
一
“西村先生,警察署给你打来的电话!”梅泽康子大声喊叫西村贡。
“该来的总算来了。”西村暗自兴奋,同时又默默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演技。
“太没有创意了,这能骗得了谁?”西村嘲讽道。
他的这句话惹得汽车工业公司设计部的员工们哄堂大笑,原来这天是四月一日,没有人相信梅泽康子的话,除了她自己和西村。
“哎呀!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找西村先生!”有些尴尬的梅泽康子解释说。
“那我就甘愿上当一次吧!”西村起身笑着说,从梅泽康子手里接过了听筒。
“是西村贡先生吧!长话短说吧,你夫人是叫佳由子吗?”
“是的,她昨天去热海了,出什么事了?”西村故意很大声地说。
“实在抱歉,她今天早晨去世了。”
果然是这样,西村心里已经笑出了声,但嘴里却不满地说道:“今天是愚人节不假,但你也太缺德了,竟然拿这种事开玩笑!”
这时的愤怒也是西村刻意表现出来的,他就是要让同事看到,自己听到这事时都不相信。
“这是真的,请你马上去热海一趟。”
“什么,你再说一遍!”
“热海警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早晨在潮见庄旅店发现了你夫人的遗体。”打电话的警员准备挂电话了,不想再和西村纠缠下去。
“等等!昨天她还好好的,究竟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暴死,等有了准确消息我再通知你……”
电话断了,西村装作像是虚脱一般,愣了好长时间,他的大脑则在高速运转中,在考虑自己是否出现了什么疏忽。
“出什么事了?”梅泽康子上来关切地问。
“我妻子死在热海了,让我去认领遗体……”西村呆若木鸡地说。
“你快去吧,不过夫人怎么这时候去热海了呢?”科长同情地说。
“是去参加她的同学会……”西村无比伤感地说。
走出公司,确认周围没人后,西村给大江房子打去了电话。
大江房子是佳由子的表妹。去年春天,她通过了国家药剂师考核,在真田药局找到了一份药剂师的工作。以前,她在药科大学念书时,曾寄宿在西村家里。她比佳由子年轻六岁,精于梳妆打扮。在她毕业前的某一个夜里,和西村发生了关系,如今她独自住在公寓里。
二
“房子吗?佳由子死了!”
“啊!表姐死了?”
“我才不上当呢!”房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说。
不过,房子心里却在暗自得意,她明白西村是假借愚人节将自己的心愿说了出来,西村有这种想法也都是为了自己,而房子也希望佳由子死去。
房子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西村,至今仍对他痴心不改。他们的幽会总是匆匆结束,西村从来不会在她那里过夜,每当想起西村还要回去用双手去抱佳由子,她的心就会感到一阵刺痛。
房子对佳由子的杀意萌生在这样一天。
这天西村来到了房子所在的药局,以前他都是来买一些化妆品。而这一次,西村竟然是来为佳由子买避孕药的,当想起“他给佳由子吃了那种药片,然后……”时,房子胸中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往上蹿。房子心想必须要结束他们的夫妻关系,但如果离婚的话,西村就得不到佳由子名下的房产和其他财产。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佳由子除掉……
于是,房子开始进行精心策划……
“没骗你,起初我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西村强调说。
“哼!今天可是愚人节呀!”房子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想看来是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我可以发誓,她死在热海的旅馆里了。”西村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房子竭力掩饰住内心的狂喜,“她是怎么死的?”
“警方说是暴死。”
“她果然被我的计划害死了!”房子心想。她接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去认领遗体吧。”
“我要和你一起去。”
房子的真实目的是想赶在警察之前,去做一些手脚,取回那样东西。
挂断电话后,房子判断道:“表姐死了,这是我用远程杀人法杀死的。”她心中并没有负罪感,“去现场看看再说吧!”
三
西村和房子前后脚来到了约定的餐厅,看着身材高挑、身穿黑色西装的房子,西村的表情完全不像妻子刚死去的男人。
看到房子,西村叹息了一声。
西村的这一举动给房子的印象是他毕竟对妻子还是有感情的。
“刚才警方说佳由子是自杀的!”西村说。
“是跳海吗?”房子睁大眼睛,异常惊诧地问。
“不是,是用氰酸钾。”
“是不是因为她发现了咱们之间的事?”房子听到是自杀后,心里轻松了不少。
“我想不是吧……”
“如果是那样,我可承受不了。”
“佳由子不是那样的女人。她发觉后肯定会大吵大闹,先折腾一番的!”
“事前就没有发现任何迹象吗?”房子问道。
“她以为我根本不敢干那种事。”西村闭着眼睛说。
此时,西村在想,看来不能将自己的杀人计划告诉房子。本来他是准备向她挑明的,但是当他听到房子说“我可承受不了”时,他就决定不再透露自己的秘密,否则当她得知佳由子是由于她才被杀的,不发疯才怪。
“还是让秘密烂在自己心里吧!”西村暗下决心。
房子此时心理活动也很剧烈。她见西村一直闭着眼睛,想自己费尽心力才制订并实施了这一计划,但看来西村对这种结果并不感到欢心。
“你在考虑什么呀?”
“哦,是工作上的问题。”西村急忙作答。
房子当然不信,认为他仍在为去世的妻子伤心。
四
两周前的一个早上,佳由子对看报的西村说:“最近房子怎么不来了,是怎么回事呀?”
“房子那么漂亮,约会的时间都不够,怎么还会来这里?”
“不过,一次她说那些单身汉就像小孩一样幼稚,我是担心她和有妇之夫搞出什么笑话。”
也许是房子难以忍受心中的苦楚,才间接向佳由子透露了自己的心思吧,西村想到这里不禁对房子生出更深的爱怜之意。
“她是担心年轻男子不够可靠吧?”
“有了妻子的男人,还会再去爱别人吗?”
“可能吧,我可能也会。”西村龌龊地说。
“你要敢那样,我绝不轻饶!”佳由子狠狠地说。
“说说你能将我怎么样?”西村坏笑着问。
“我会向你索取高额离婚补偿金,或者将那个女人杀死后,我再自杀!”
西村毫不怀疑妻子说出的话。她即使不杀人,也会在家里闹个天翻地覆,但仅仅这些,还不足以让西村对佳由子动杀意。
“我想你最好还是小心点,有个邻居说曾在涩谷浴场看到了一个像房子的女人和一个男伴在一起,那个男的很像你。”
“简直是胡说八道!”西村一口否认。
佳由子既然说出了这种话,很可能是她对自己和房子的关系已经有所察觉,不过西村敢肯定自己没去过涩谷浴场,那么,佳由子说那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套自己的话了。
想到这里,西村感到焦虑不安,他自认为已经做得非常隐蔽了,没想到还是被妻子抓住了把柄。他更明白,一旦佳由子掌握证据之后,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只有两种选择了:和房子分手或杀掉佳由子。”西村这样认为。
但是,西村并不愿意和房子分手。
五
房子在拟订自己的杀人计划时,颇费了一番周折。
这个计划不能让自己和西村受到怀疑,这是房子首先要保证的。这当然有些棘手,如果使用凶器杀人,就避免不了和佳由子直接接触,很可能会被人目击;如果使用毒药,自己就要亲自去她家里投毒,不妥,如果将含有毒药的食品邮寄过去,又有可能会误杀西村。想来想去,房子才意识到了杀人的困难。但是,每当她想起计划成功之后,西村将会向自己求婚,如此一来,房子就再也不会感到麻烦了。
一天,她突然想起了在一堂“应用化学”的大学课上,教授曾讲过一个故事。房子急忙找出了笔记本,翻到了那一页,看到了自己写下的一个标题——“吉塔·克丽捷斯库谋杀案”。案子情况大致如下:
1933年,女演员吉塔·克丽捷斯库在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死亡,警方解剖后,认为是自杀。死者父亲认为女儿没有理由自杀,但警方拒绝进行深入调查,因为他拿不出证据。
她的父亲后来又指控利比由·契乌列为杀人凶手,此人和死者一直是情人关系,直到不久前才中断。近期,吉塔将要嫁给外交官霍特·库扎,因此利比由很可能会由于妒忌而杀人。
但是,警方调查后发现,利比由在吉塔死亡前一周便去外地旅行了,在他家中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警方最后仍然认为吉塔是自杀。
有一名警察不死心,他听说利比由的弟弟是一名医生,便前去调查,发现医生家里有一支异常的注射器,他便直接质问对方,医生一紧张,马上坦白了:“一个月前哥哥从我这里借走了那支注射器,他的情妇吉塔遇害后,我担心他受到牵连,就去他家里取回了注射器。”
经过检验,并没在注射器中发现置吉塔于死地的氰化物。不过,警方又再次对吉塔的住所进行了搜查,结果发现了一支牙膏,里面混有大量的氰化物。这说明凶手可能是提前将氰化物注入了死者的牙膏中,然后外出,装作不在现场的样子。
房子这时反复揣摩着这个案子,这种远距离杀人法是值得借鉴的,由于死者并不是在刷牙时死亡的,所以警方暂时怀疑不到牙膏。因此,凶手可以趁这段时间将牙膏进行掉包。
房子也决定采用这种方法,但她必须要保证西村绝对不会去碰那支牙膏。
一天,房子和西村亲热后,随意说道:“你的口真臭啊!”
西村有些不高兴地擦擦嘴。
“下次,我给你拿一支抽烟者专用牙膏吧,它可以分解尼古丁。”房子主动说。
几天后,西村来到了药局,房子果然给他准备了两支牙膏:“记好了,这个是你的,另一个则是送给我表姐的,里面有香料,味道很好。”
那支女用牙膏,已被房子注入了毒药,根据使用速度,毒药将在一个星期后被挤出来。
这已经是六天前的事情了。
六
西村也在筹划着自己的杀人方案。
他最先想到的也是用凶器杀死妻子。但是,这样很可能会给警方留下破案的痕迹。
正当西村不知该采用何种方法时,佳由子称自己将在三月三十一日晚前往热海参加同学会,西村当然很爽快地就同意了,这样他也可以畅快淋漓地和房子舒服一场了。
“可不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呢?”西村想,“如果能让佳由子死在热海,让警方认为她是自杀,别人当然也就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要做到在异地杀人,西村想来想去,最后也想到了毒杀。
此外,他还考虑到了各种情况,包括警方的询问。
“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也许是神经衰弱吧。”他会这样回答警方对佳由子为何自杀的提问。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是不是丈夫有外遇了?”
“不可能,我作风一直很端正。”
“但这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原因吧!”
“对了,她近来总想有个孩子,但是六年来一直没有,也许是我们中的一方有问题吧。”
实际情况却是,他们为了享受婚后的生活,专注于事业,而一直采取了避孕措施。
“那真是让人同情,事情可能就是这样的……”警方最终会这样说。
接着,警方给出的推理是:一直想要孩子而不能如愿的佳由子,变得日渐空虚寂寞起来,她为了排遣这种不良情绪,就去参加了同学会,谁料在同学会上她却看到大部分人都有了孩子,结果,大受刺激的佳由子选择了服毒自尽。
“但是她不可能随身携带毒药吧?”西村接着会故意这样问。
“这对一个长期精神不佳的人来说,并不奇怪。”
“只怪我没能提前发现……”
问话就这样结束了。警方最终会这样向媒体通报:“没有子女的佳由子受到刺激后,服毒身亡。”
这是能够说得通的,西村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
三月三十一日早晨,西村将两颗巧克力给了妻子,一颗用金纸包装,另一颗用银纸包装。
“记住,这颗金纸包装的巧克力能够解酒,女人将酒精残留在体内对皮肤可不好。”西村绘声绘色地说,“过几分钟之后再吃银纸的,否则就没有效力了。”
在那颗金纸包装的巧克力中,西村已经加入了氰酸钾。食用后,佳由子不出三分钟就会身亡,这样她就没机会吃剩下那颗了。警方从那颗银纸包装的巧克力中发现不了任何异常,这样,他们就会认为佳由子是在服毒后,为了缓解口中的异味,想吃下那颗巧克力,但却没来得及。
仅凭那颗巧克力,警方是无法查到来源的,那是西村在一家大众糖果店里买来的。
“啊,还有,要在酒后才能吃。”西村叮嘱道,他可不想让佳由子死在大庭广众之下。
七
西村和房子乘坐在前往热海的电车上。
“你还记得我们一同去大阪的情景吗?”房子问。那时她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很高兴,如今,自己却杀死了他的妻子。
“当然,你那时很美!”
“现在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