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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跟线人谈过。谋杀案当天,我的线人正在宁宾镇买大麻,听人提起埃文斯那里有些质量绝佳的好货。”
“然后呢?”
“没人告诉他埃文斯从不在家里做生意,所以当他跑去埃文斯家时,他被一个手臂夹着步枪,乱骂一通的疯子给赶走了。我给他看了照片。埃文斯在谋杀案当天,的确就待在宁宾镇。抱歉啦。”
会议室陷入沉默,仅有风扇声,还有安德鲁大口咬下苹果的声音。
“再从头开始吧。”沃特金斯说。
哈利与比吉塔约了五点在歌剧院附近喝咖啡,赶在她上班之前。他们抵达时,咖啡店已经打烊了。门上的字条说,他们得处理一场芭蕾舞演出的事情。
“这家店总是有别的事情要做。”比吉塔说。他们靠在栏杆上,看着港口对面的科里比利半岛。“我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我那同事叫作龙尼·斯蒂安森。在挪威,龙尼是个凶狠的名字,但他不是那种人。龙尼是个亲切、善良的小伙子,热爱警察这份差事,至少大多时候都很喜欢。葬礼举行时,我人还在医院。结束后,上司从警局过来探望我。他转达了局长的慰问,或许我早该在那时就察觉出事情不太对劲了。当时我人是清醒的,情绪跌到谷底。护士发现了我偷偷弄进来的酒,把我邻床的人转到别的病房去了,搞得我有两天没酒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上司说,‘别再这么想了。你还有工作要做。’他以为我想自杀。他错了。我是在想怎么弄到酒。
“我那上司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斯蒂安森已经死了。现在你什么忙也帮不上,’他说,‘你能帮的,只有你自己和你的家人。还有我们。你看了报纸吗?’我回答我什么也没看,我爸一直在念书给我听,我请他别告诉我这场意外的任何消息。上司说这样很好,事情简单多了。‘你明白吗,开车的人不是你,’他说,‘或换个说法,坐在驾驶座那个奥斯陆警察总署的人没喝醉。’他问我懂不懂他的意思,说开车的是斯蒂安森。而在我们两个之中,他才是那个验血显示为完全清醒的人。
“他拿出一些旧报纸,我用模糊的双眼努力看了一下,上头写着驾驶员瞬间丧命,乘客座椅上的同事身受重伤。我说:‘但开车的实际是我。’‘我不这么觉得。你被发现时,人在后座,’上司说,‘别忘了重度脑震荡的事。你应该不记得驾驶过程中的任何事情才对。’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记者只对驾驶员的验血结果感兴趣,只要他没问题,根本没人在意我的情况。这件事对警方的影响已经够糟的了。”
比吉塔眉间深深皱起,看起来十分震惊。
“你们怎么能告诉斯蒂安森的父母说车是他开的?这些人肯定冷血得要命。究竟……”
“就跟我说的一样,警方非常重视忠诚度。在某些情况下,警方的确会先考虑家属的感受。但那一回,斯蒂安森的家人已经先听到了比较容易消化的事发原因。在我上司的版本里,斯蒂安森决定冒着风险追捕一名贩毒与谋杀案的嫌疑人,在追捕过程中,任何人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毕竟,另一辆车里的男孩是个新手,在同样的情况下,要是换成另一名驾驶员,他的反应或许会快得多,不至于把车开到了我们面前,更别说我们当时还开着警笛。”
“而且时速还高达一百一十公里。”
“地点则是限速五十公里的区域。当然,这事不能向那男孩究责。关键在于要让这案子看起来是什么模样。为什么非得告诉他的家人,自己的儿子其实是坐在乘客座上的呢?要是他们得知自己儿子是那种宁可让喝醉的同事开车,也不敢出声抗议的人,他们会感觉比较好吗?上司就这么跟我争执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头痛得要命,感觉就快炸开了。最后,护士进来时,我正靠在床边吐个不停。第二天,斯蒂安森的父母和他妹妹来了。他们带了花,希望我可以尽早康复。他父亲十分自责,因为他从来没有严格要求儿子开车不要超速。我哭得不能自已。每一秒都像是场缓慢的死刑。他们在我身边坐了一个多小时。”
“天哪,你是怎么对他们说的?”
“什么也没说。全是他们在讲话,不停说着龙尼的事。他计划做的事,想成为怎样的人,打算怎么实现。还有他在美国念书的女友。他还提起过我,说我是个好警察、好朋友,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后来呢?”
“我在医院待了两个月。上司不时会来看我。有一次,他重复之前说过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再这么想了。’这回他说对了。我的确一心想死。或许这里头有一丝为别人着想的成分,想让真相就此埋藏起来吧。说谎不是最糟的部分,最糟糕的是我得把秘密藏在心里。这听起来很怪,连我自己也思考了无数回,所以还是解释一下好了。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有个叫查尔斯·范·多伦的年轻大学讲师。他因为参加一档益智游戏节目而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人物。他一周又一周地击败所有挑战者。问题有时难到让人难以置信,而那家伙显然什么都知道,让每个人目瞪口呆。他收到许多求婚信,还有自己的粉丝俱乐部,当然啦,他在大学的课也堂堂爆满。最后,他宣布,制作单位提前把所有问题都给了他。
“当他被问到为何要揭露骗局时,他告诉他们,他有个叔叔曾向妻子,也就是范·多伦的婶婶,承认过去有过对她不忠的事。这件事在家族内引起不小的骚动,后来范·多伦问叔叔为什么会告诉妻子。毕竟,这件事发生在许多年前,他后来也没再与那名女子有瓜葛。他叔叔回答,不忠不是最糟的部分。最糟的,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而他却没受到任何惩罚。查尔斯·范·多伦的状况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