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奈斯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想,人一旦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所作所为时,就会觉得自己得接受惩罚才行。我也如此渴望着,不管是受罚、鞭打、折磨,还是羞辱都行,只要让我觉得赎清了罪就好。但没人来惩罚我。他们甚至没解雇我;因为在官方说法中,我人是清醒的,但事实并非如此。相反,由于我在执行任务时身受重伤,我还在报纸上获得局长的赞扬。所以,我只好自己惩罚自己。我所能想到的最严厉的惩罚,就是决定好好活下去,从此戒酒。”
“后来呢?”
“我恢复了,又开始继续工作。每天工作的时间比所有人都长。我还训练自己长途步行,读一些法律的书,不再与一些坏朋友碰面。附带一提,就连好的朋友也不再见了,因为我可能还是会跟他们一起喝酒。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就像一场大扫除似的。我舍弃了过去生活中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有一天,我坐下来,开始打电话给过去生活中的每一个人,对他们说:‘嘿,我们以后不能碰面了。很高兴认识你。’大多数人都接受了,我猜,说不定有几个人还高兴得很。有些人坚称我是在封闭自己。他们或许是对的吧。最近这三年,我跟妹妹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
“那你生活里的那些女人呢?”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而且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在意外发生后,这方面就没有人值得我多花时间了。我变成了一匹孤狼,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因为我喝醉时比较迷人吧。”
“他们为什么会派你来?”
“肯定是某个领导觉得我能派上用场。或许这只是一场严厉的考验,看我在压力之下能发挥怎样的作用。要是我能处理好这件事,没让自己变成窝囊废,回去以后,我说不定能开发一些潜力,学到点什么。”
“你认为这件事很重要?”
哈利耸肩。“其实也没重要到哪里去。”
一艘挂着俄罗斯国旗、满是铁锈的丑陋船只自悉尼港驶出。他们看见白帆升起,但它们看起来就像静止了一样。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能做的不多。英厄的棺木已经运回去了。葬礼负责人今天从奥斯陆打电话给我,说大使馆已经在安排行程了。他们用了‘遗体’这个词。一个备受疼爱的孩子会有许多称呼,但奇怪的是,死者的称呼也有那么多种。”
“你什么时候离开?”
“只要一确认英厄接触过的人都不是凶手就会走。我明天会和麦科马克谈谈,要是没有明确的案情进展,可能会在周末前离开吧。毕竟这可能会成为一件旷日悬案,而且我们也得到了大使馆的同意,他们会向我们通报案件的最新进展。”
她点点头。一群游客站在他们身旁,周遭夹杂着摄影机的对焦声、日语、海鸥的叫声,还有船只经过时的震动声响。
“你知道设计歌剧院的人后来放弃了这一切吗?”比吉塔突然转移话题。由于外界对悉尼歌剧院的建造成本大幅超支的批评声达至顶峰,丹麦建筑师约恩·乌松放弃了整个项目,以辞职表示抗议。“想象一下放弃你已经着手的事,尤其是那些你认为很好的事情。我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点。”
他们决定不让比吉塔搭公交车,而是由哈利送她去奥尔伯里酒吧。他们没怎么交谈,就这么沿牛津街朝帕丁顿方向默默走着。远处传来雷声,让哈利吃惊地望向澄净的蓝天。街角站着一个头发灰白、举止高雅的人,他一身无可挑剔的西装,脖子上挂着标语:“秘密警察剥夺了我的工作、我的家,毁了我的生活。我不存在于官方文件中,这个机构没有地址与电话,也没被列入国家财政预算里。他们认为自己能够免遭指控。帮我找出这些骗子,指控他们的不端行为。请在此签名或捐赠。”他高举着签名册。
他们经过一家唱片行。哈利心血来潮,走进店内。柜台后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人。哈利问他有没有歌手尼克·凯夫的唱片。
“当然有,他可是澳大利亚人。”那人说,将眼镜往下移。他的额头上有个老鹰图样的刺青。
“我要找的是男女合唱曲。歌词是关于一朵野玫瑰……”哈利话没说完便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