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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西班牙。”

“扎泽茨基教授,我没听过。他有名吗?”

我摇摇头:“在人类学和考古学领域或许有些名气吧,毕竟他有过那么重大的发现。但并没有世界范围的知名度,我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他的生卒年份、生平经历,这里都没有介绍。”

“为什么?在‘缺失的环节’的探索史上,这也算是重大发现之一了吧?”

“正因为这样‘露西’这个名字才变得十分有名。”我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露西’啊……是吗?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对,我知道。我之前就听说过‘露西’这个名字。”我回答,“所以当我看到《重返橘子共和国》这本书时心里就有数了,我想也许就是那件事。今天,这样推理得出的结论让我更加确信,这起案件和在埃塞俄比亚发现的‘露西’有联系。”

“你说案件……”海因里希问。

但目前我还无法回应什么,因为我想起了一件更离奇的事情。

“洁,你这个人可真狡猾。”海因里希说。

我用力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我还不能十分肯定,但事情的方向大概已经清楚了。目前为止我的推理都与事实相符,这点我很确定。不过下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和你们一样。接下来就只能靠推理和思考,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了。扎泽茨基的事,我当初完全没有想到过。当我看到他在书中提到住在橘子树上的芮娜丝说自己的身体是扎泽茨基式结构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现在这里又出现了新的未解之谜,那就是扎泽茨基这个名字,为什么扎泽茨基这个名字会出现在这里……”

我用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按住额头和太阳穴。

“扎泽茨基……洁,这个人你也没听说过吗?”海因里希问。

我说:“刚才不记得,但现在我记起来了。我听说他好像是名实业家,也是个充满谜团的人物,在学术界之外的领域倒很有名。他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有一段时间好像有人认真寻找过他的下落。详细情形我忘记了,只听说他的失踪好像和比利时还是哪个国家著名教堂的祭坛画失窃案有关。”

“那又是怎么回事?”

“详细的情形我记不清了,不过我存有相关资料,应该可以查到。当地现在也许还在寻找那批祭坛画的下落。那起事件已经成为有名的悬案,盗贼是怎么偷的画?怎么藏起来的?目前都还没有查清。警察已经束手无策,陷入了困境。我曾想过,若有时间就去调查此事,所以才记住了扎泽茨基这个名字,他是这宗祭坛画窃案的重要嫌犯之一。

“对了!他是西班牙的实业家扎泽茨基!对了,就是他,捷克裔的西班牙人。所谓扎泽茨基结构指的是螺丝组装式,那就是指他。意思就是他!书里的螺丝组装式就是指他,或者说他就是书里的螺丝组装式结构。可恶!我之前居然没注意到,真是太粗心了,想起了‘露西’,却忘了这位发现者。”

听我说完,海因里希神色大变,对我说:“等一下,洁,他不是个有名的人啊,这可就怪了,发现‘露西’的事不是大肆宣传过吗?为什么发现者却在学术界默默无闻?而且,你说这是桩案件,你的意思是,艾刚曾经经历过什么案件吗?”

“发现者失踪了。”

“失踪了?”

我点点头,终于想起来了。

“对,我记起来了。扎泽茨基失踪了,他突然消失了,从学术界、从人间蒸发了,就连警察也不知其下落。慢慢地,连他的名字也被人彻底遗忘了。”

“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应该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吧?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在哪里失踪的?”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

“在西班牙失踪的吗?”

“也许是吧,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嗯……看起来此人有点儿意思。”

“他的身世足够写成一本书了,海因里希。这是包括学术界在内、多个领域的多年悬案之一。现在我记起来了,发现人类起源的‘缺失的环节’的人,不久之后自己居然也‘缺失’了。”

“哦。”

“不仅如此,此人身上还发生过许多故事。听说这位老兄十分多情。卡尔·扎泽茨基是个谜一样的人物,他的生和死都是一个谜——如果他已经死了的话。他的国籍、年龄均不清楚,没有亲友也没有妻子。据说他是个非常善于欺骗的人,还很会赚钱。”

“怪盗亚森·罗宾式的人物。”

“差不多吧。所以也挺招人恨的。当然,传言未必都那么准确,就算是我,也有人在背后说一些类似的话。对于不太合群的人,大家都会说他们的闲话。”

“你是说,也有人说你是骗子,还很会赚钱吗?”

“哦,也许关于我的坏话不是这么说的,而是其他方面。比如,说我自负、特立独行或者缺乏协调性吧。”

“可能吧。”

“总之,你不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吗,海因里希?马卡特先生带来的难题,也许和卡尔·扎泽茨基的失踪有关。我觉得,这肯定和扎泽茨基有关,发现‘露西’不可能不引起轰动,而这个发现必定会为他带来巨额的金钱收益。”

“因此,你觉得事情出在西班牙?所以才会出现荷西爷爷这个名字?”海因里希大声说道,“荷西和范恩,这都是西班牙人爱用的名字。洁,也就是说,这起轰动事件就发生在西班牙了?”

我点点头:“多半如此吧。”

“多半?”

我又点点头。

“那剩下的一小半呢?”

“那就是发生在这里。”我拿起艾刚写的书说,“在橘子共和国里。”

海因里希不耐烦地追问道:“又是那里!那里到底是哪儿?不会就是西班牙吧?”

我摇了摇头。

“既不是埃塞俄比亚,也不是西班牙?”

“没那么简单。那大概也是扎泽茨基目前所在的地方。”

海因里希听了,有点着急地说:“洁,马拉加大学的教授如果逃到那里,不就很容易找到了吗?你到马拉加大学的网站上看看好不好?那上面应该有教授的名单,也许就写着他现在在哪里,或是他辞掉教职后去了哪个国家的消息。”

“也许吧。不过,我想事情未必那么简单……”

我转向电脑显示屏,开始搜索西班牙马拉加大学的网站。进入后调出该大学所有教授的名单,并输入卡尔·扎泽茨基教授的名字开始检索。

然而,并没有找到关于他的任何材料。

“没有。会不会是字母拼错了……”

我换了个拼法重新查找,结果还是一样。

“去人类学系和考古学系试试看。”

我尝试了各种方法,但结果都一样。

“还是找不到。那么,别在马拉加大学的网站找了,我们在人类学和考古学领域搜索这个名字试试看。”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还是没有,哪里都没有。和这个名字或该事件相关的材料,通通找不到。”

“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要不直接去找当年他在马拉加大学的同事……”

“这可不大容易,况且那所学校又不像牛津或巴黎大学那么有名。”

“这倒也是。而且我想,既然有传言说扎泽茨基是个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怪人,那么,如果他想刻意隐瞒行踪、独自到哪里去,事前就根本不会对周围的人说。”

“这么说,我们毫无办法了?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

我指着艾刚说道:“办法就在他身上。”

海因里希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几下头。

“他,还有这本《重返橘子共和国》。”

海因里希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说:“这……就靠他?这也太困难了吧?”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况且,他见过扎泽茨基本人。”我说。

“真的吗?你这么认为?”

“对,一定是这样的。”我语气肯定地说道。

“你认为艾刚的过去和这家伙有联系?”

“对。不过我还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联系。”

“洁,扎泽茨基这个名字,在艾刚写的故事里,指的是身体各部分由螺丝组装起来的人……不,不对,是这种螺丝式结构本身的名称。这个名字是用在这里的,对吧?”

“对。在马卡特先生的脑子里,人类学学者的名字转变成了螺丝式结构的名称。这究竟是为什么?其中必然存在一个非常奇妙而有趣的谜。”

“究竟是为什么呢?”海因里希双手一摊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们现在才要开始破解这个谜呀!唯一清楚的是,包括这个问题在内,书里的每个情节,都是解开这个谜的钥匙。”

F

我请正好要开车到镇上去的一位学生把艾刚·马卡特送回康复中心。

送走艾刚后,我转向海因里希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就来分析马卡特先生的故事,试着找出橘子共和国的所在吧。”

“找得到吗?”海因里希问。

“应该没问题。”我肯定地说,“我一定可以把你带到这个共和国去,但是中途会不会迷路,那可就说不准了。”

说完,我想了一下,考虑该如何向他说明,确定之后才继续说道:“在他的大脑里,这个故事已经完全取代了记忆。因此,通过仔细解读这个故事,就可以找到通往橘子共和国的途径。按照我的理解,基本想法是,这个相当于记忆替代品的故事,可以大致分为三个层面。”

“分为三个层面?”

“是的,三个层面。根据书中的内容混淆进真正的记忆中,并与之产生矛盾的因果关系来分析,可以很自然地分为三个层面。”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混淆进去的内容有三个层面。”海因里希说。

我思考了一下,否定了他的理解,纠正道:“不,不是这样的。如果逐一分析混淆进去的内容本身的话,就有好几层。我想先按性质来分,这样看,混入的内容只有两个,哦,不,是两种。”

“两种?那么另一种呢?”

“另一种就是事实。”

“事实?哦……”

“最上层、最表面的,不用说,就是《钻石天空中的露西》这首歌。”

“嗯,这我知道。”

“而最深层的内容,是摆脱矛盾冲突后遗留下来的事实。也就是说,真正的记忆片段,原封不动地沉淀在这个故事的最底层。”

“这部分内容应该不多吧?”

“嗯,对,不多。”我边想边说道。

“那中间的部分呢?”

“中间那一层,是马卡特先生身为科学工作者的感受,是大量混入他自身掌握的科学知识——尤其是那些让他印象深刻的信息——而形成的。”

“让他印象深刻的信息?他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

“应该是从其他科学工作者的口中直接听到的。”

“为什么?”

“因为这些信息并没有写在任何一本书上。”

“嗯,也许吧……”

“换句话说,马卡特先生在橘子共和国时,曾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里。”

“怎样的环境?”

“身边有最优秀的科学家。这也是我推测他曾经待在扎泽茨基教授身边一段时间的理由之一。”

“洁,这么说来,那不就是美国的某地了吗?”

“不是,并不需要十几个顶级科学家,有一两位就足够了,所以未必是美国。由这些知识和信息形成的介入物,借着一股让他兴奋、感动的力量,以穿刺的方式侵入这个故事最深处,变成故事的主体架构,同时也把事实排挤出了记忆之外。”

“嗯。”

“这和真实记忆层面的道理一样。由于兴奋而使神经传达物质分泌增多,在两种相互矛盾的内容的冲撞和重压下,这种经历被留存在了故事的各个角落。”

“有道理。”

“处于中间科学层的科学信息肯定都是最新的。从小听到大的基础性、常识性知识,并不会让马卡特先生特别兴奋,能够产生刺激的应该是足以让他惊讶、感到耳目一新的新构想才对。所以,我想肯定是最先进的科学构想。”

“嗯。还没有印刷成书本的知识,对吧?”

我点了一下头,说:“嗯,大致是这样,但并不是说这些想法当时还没有被公之于众。可能在大学课堂上被提过几次,也可能在研究这个主题的同伴之间已被视为既成事实,他们这些学者在聊天时可能经常提及,一部分可能还被写成了论文。或许有一部分早已在网络世界里流传,但还没有成为普通出版物。我的意思是这样。”

“换句话说,像著名的《自然》、《科学》、《细胞》这些杂志——”

“也许发表过。”

“嗯。那么,我们整理一下目前为止的推论。最下面一层,是没有经过任何质变的真实记忆。中间一层,是记忆受到最新科学发现的冲击,改变内容而形成的故事。而最上面那一层,则是记忆受《钻石天空中的露西》这首歌的影响后,发生质变而产生的东西。是这样的吧?”

“是的。从外到内,依次是‘披头士乐队层面’、‘科学层面’和‘事实层面’。我们姑且把它们称为‘B层’、‘S层’和‘T层’<a id="zhu8" href="#zs8">[8]</a>吧。我还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B层和S层的特征非常相似。”

“是吗?”

“嗯,这也许只是个巧合。它们的性质十分相似,简直就像同胞兄弟……哦,不,还不只如此,应该说就像同一张脸的左半边和右半边。”

“啊!”

“并且互相补充、呼应。从S层可以提取B层的内容,从B层也可以很容易地提取S层的内容,两者非常和谐地共存共生着。也许S层渗入了B层的某个部分,B层也从S层汲取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它们就这样互取所需,完成了这个故事。

“所以也可以说,马卡特先生的整个大脑结构是由B+S层和T层,这两个层次所构成的。而B+S层的影响力非常大。马卡特先生毕竟是有科学素养的人,他被披头士乐队的歌词所引导,然后又接触到最新、最珍贵的科学信息,由此决定了故事的脉络。就这样,不必要的部分被删除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真相。”

“换句话说,S层和B层把T层给掩盖起来了?”

“确实如此。”

“也就是说,如果艾刚没有那么多科学知识,T层的内容或许能露出更多。对吧?”

“不。如果马卡特先生没有那么多科学知识的话,这个故事本身就不存在了。因为S层能引导整体。”

“是吗?”

“如果他不具备科学素养,我们就无法获得任何信息。马卡特先生的脑袋里会什么也没留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失忆者而已。”

“有道理。”

“那么,我们来试试吧。”

我把《重返橘子共和国》拿在手中,坐到沙发上。

“故事一开头就提到了一小块肘骨,这是T层。”我说。

“嗯,明白。这是T层,属于事实。”海因里希说。

“他把肘骨从沙漠里挖出来,但不知道是谁的。这段情节完全是事实,因此全都属于T层。坐着小船、划着桨顺流而下,不用说这属于最上面的B层。三层楼高的巨大向日葵、叶子和花瓣都像是用玻璃纸似的东西做成的,这也属于B层。不过,刚才我说过,属于B层也就属于S层。

“有人对艾吉‘喂!喂!’地大声呼喊,这也属于B层。但这里出现的熊有问题。这只熊浑身长满卷毛、很像泰迪熊、用车轮代替腿、名字叫巴尔迪。这究竟属于哪一层?”

“这属于哪一层?也属于S层吧?”

“不,不,我看这应该属于T层。”

“T层?怎么会呢?”海因里希大叫着反驳道。

“是的,应当属于T层。我看只能这么划分。”

“这种熊,实际上真的有吗?”

“这个以后再说吧。他说他的名字叫艾吉,是从瑞典来的,这些应该都属于T层。橘子树,不用说这当然是属于B层的了。它长得太大了,因此和巨大的向日葵一样,这棵橘子树也同时属于S层。树干周围有街道,树枝顶端盖着房子,真是一棵脱离实际的树啊。这部分属于哪儿呢?有点儿意思。

“我觉得,这部分B层的内容,可能与S层部分的信息交叉得相当深。而《钻石天空中的露西》这首歌凑巧和S层的特点非常吻合,尤其是这个部分,几乎可以说两者没有任何差别。关于这个问题,我以后再做说明吧。

“背上长着翅膀、停在空中采摘橘子的女孩。这些是从歌词中‘飞翔在空中的露西’这里得到的启发,当然是属于B层了,但同时又可以属于S层。也就是说,这里的B层也是S层,这部分是被S层选中的B层。同时,这部分内容又隐隐折射出猿人的影子,因此可以说也受了T层某些内容的影响。”

“这么一来,所有事物都不单只属于一个层面了?”

“有些内容是这样的。《钻石天空中的露西》这首歌所描述的景象,恰巧反映了某些科学景观,而且这三个层面都具备对马卡特先生的神经传导起到刺激作用的条件。也就是说,很多内容都通过了‘他的兴趣’这个过滤网。”

“哦,好吧,对此所做的具体说明也留待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吧,海因里希。橘子酱工厂,这当然属于B层。”

“这很显然。”

“橘子树上位于C区第十一街类似唐人街的地方,以及住在这里的一位名叫戴森的老头。”

“嗯。”

“这属于T层。”

“为什么属于T层?”

“这一点毫无疑问。下面是高挂在空中的月亮。”

“这个呢?”

“书中的巴尔迪熊说过,最近几乎没有见过弯弯的月亮,所以我看,这个可以属于S层。”

“许多人从船上下来。熊先下船,然后才是人。这些人一穿过闸门,就全都跳跃着赶路回家。这简直就是噩梦中的场景啊!”

“这很关键。”我说,“很壮观的场面。毫无疑问这又是S层的。”

“这也属于S层?跳跃着走路的人?简直就像费里尼<a id="zhu9" href="#zs9">[9]</a>电影里的东西。”

“跳跃着走路的人在以后还会出现。接下来就是芮娜丝了,她一蹦一蹦地飞也似的跑着。”

“因为她会飞嘛。那么,芮娜丝属于哪一层呢?”

“当然是T层了。因为她正是艾刚久久不忘,渴望回到橘子共和国去的原因。”

“你说她也属于T层?可是,艾刚真的见过这个女孩子吗?”

“必须这么认为,因为她明白无误地就是属于T层。”

“T层……可是,洁,你不是说,划分规律是T层的内容是实际发生过的事实吗?”

“不,海因里希,事情并不是这样。这里提及的所有内容全都是真实的。”

“全都是真实的?”

海因里希的脸几乎变了形。

我接着说道:“是的。马卡特先生并没有说谎,他是一位精神正常的科学家。只要没被逼到相当的程度,他是不会说谎、也不会乱编故事的,他天生就是这种性格的人。所以这里提到的一切奇妙情景,都有其出现的理由,这在他描绘出的世界里都是正常的景象。”

“嗯,巨大的向日葵、橘子树、眼睛像万花筒的女孩儿……这些都是吗?”

“应该都在现实中出现过吧?当然了,是出现在披头士乐队演唱的歌曲的世界里。”

“是吗?这样啊……”

“但这里也有恰好属于S层的东西。所以说B层和S层非常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两者几乎合而为一,甚至可以说是同一个层面。因此这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故事才会写得如此流畅,因为它所有情节的构思都很完整。”

“嗯。那么,一按芮娜丝的小脚趾,她就会变得顺从这一点呢?”

“哦,那只是个小问题。”我回答道。

“啊?是吗?”

“它大概只是想表现女性的某一方面而已,对于整体的把握并没什么重要的意义,是细枝末节的问题。”

“是吗……还有一件事,她缺了右手。”

“这很重要。”

“艾刚遇见过的女孩里,会不会有人真的缺了右手?”

我想了好久,然后说道:“这个,我还不清楚。”

“可是,你不是说芮娜丝这个人物属于T层吗?”

“不错。猿人‘露西’的发掘,最先出土的的确是右手的肘骨。然后开始寻找这只右手的主人。大概在挖掘现场,扎泽茨基队长或其他挖掘人员随口说出了类似这个意思的话,当时的这段经历就影射到这里了。这点很难下结论。”

“嗯,太阳王这个人物呢?”

“这也十分重要。显然他属于T层。”

“T层?”

“对,T层,这不会有错。确切地说,是由B层诱导出的T层。因为在马卡特的大脑里,还残留着对太阳王的恐惧感。

“也许你不知道,海因里希,在披头士乐队的《艾比路》这张唱片里,有一首歌中出现过‘太阳王来到这里’的歌词。歌名是英文,但歌曲大半是用语意不明的西班牙语演唱的<a id="zhu10" href="#zs10">[10]</a>。扎泽茨基教授应该会说西班牙语。有人说这首歌是将二次大战中日军偷袭珍珠港的史实故意反着说而编写出来的。由此来看,太阳王这个名字,应该是代表日本和日本人。”

“嗯,所以它属于B层诱导出的T层内容。然后呢?这又能说明什么?”

“很显然,这个橘子共和国是一个和日本有关的地方。而且当地人对日本这个国家怀有极端的恐惧。”

“那个地方还有博物馆?”

“应该有。”

“书里提到的太阳王的巡逻机呢?”

“这个属于S层吧?因为它不是真实存在的。”“荷西爷爷这个人物呢?”

“属于T层。”

“等等,洁,荷西爷爷可没有鼻子啊!”

“这正是他属于T层的依据。”我回答道。

“也就是说,这种人在现实中真的存在?”

“和芮娜丝有关的人全都真的存在。她没有右手这件事也极有可能是事实。”

“所以荷西也真的存在?”

“是的。”

“这么说,这位老人的鼻子是被太阳王,也就是日本人割掉的?”

“身为日本人,我也觉得很惭愧。但不管多么难以置信,这些内容都属于T层,这是逻辑推演的结果。”

“在众人面前竟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事实就是如此。”

“太残忍了!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是啊,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又不得不承认。”

“芮娜丝的那所房子呢?”

“当然真的存在,不过应该不是在树上。”

“她偷偷潜入博物馆的冒险经历呢?”

“大概有过类似的事情吧,但我认为不一定完全一样。实际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在目前这个阶段,我们还无法了解。”

“芮娜丝的眼睛里有放映机,她的大脑还可以和一部分超级电脑相连,能自由读取中央管制室内的信息,并把影像投射到墙上。这些是属于……”

“也属于S层。”

“S层?哦,也许吧……两个人在空中飞翔……”

“这也属于S层。”

“书里还提到了一次月亮。月亮上开有小小的洞,还被棍子支撑着……”

“这当然也属于S层。到这个阶段,B层的影响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们把这个月亮叫做茂朗杭金,这些都很合理,这部分简直就像科学杂志里的论文。

“海因里希,其实这部分极有意思。包括这个月亮在内,全都很合理。不仅如此,月亮周围总有雾霭笼罩,这是为什么呢?一飞到空中,芮娜丝背上的翅膀就会停止扇动,她还告诉书中的‘我’,要是不小心碰到地面上的物体他们就会掉下去,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说……这可写得太棒了!而且东西向有笔直的道路,但南北向没有,为什么呢?海因里希,读到这里你不觉得激动吗?感觉这里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逻辑?你看这一段,只要朝着北方、以时速超过二十英里的速度助跑,即使翅膀的动力不够,也可以飞起来,这简直难以置信!

“把通过操控DNA制造出来的人工肌肉放在扑翼机上使用,这些都属于S层,和刚才提到的在地面上跳跃前进的人群完全可以互相呼应。它们都具有完美的科学依据,十分合理且有一定目的。但这些都只是马卡特先生凭记忆创造出来的故事情节。因此我认为,这些内容应该是相关领域的科学研究者直接告诉马卡特先生的,而且他曾为此兴奋过。”

“嗯。”海因里希应了一声,随即便陷入了沉思。过了一小会儿,他说:“这些我还是不太懂,被你这么一说……”

“嗯……我想只要稍微有些科学知识的人都会觉得这些就像小学教科书里的内容一样,这么描写理所应当。”

“哦,是吗?我以为自己了解的科学知识不算少呢……”海因里希有些遗憾地说。接着,他又问:“但是,洁,我看也不能说这么描写是理所应当的吧?”

“你指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属于S层?即使你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不是说,他这个故事描写的全是真实的东西吗?”

“是的,全都是真的。”我很肯定地回答道。

“在故事的结尾,提到一个芮娜丝的螺丝式脖子因地震时的震动而脱落了的情节,那简直是场噩梦啊。这段吓人的描述难道也属于S层?就算是S层,内容也太耸人听闻了吧?这显然不是科学,难道不是吗?人的脖子包含无数完成特定生理功能的管道,把这些管道全部切断,变成螺丝式的,这种结构根本不可能存在。”

“你说得对。”我点了点头。

“尤其书中还提到遇到地震就会脱落,这怎么可能呢?这是恐怖的幻想,是非常可怕的恐怖幻想。披头士乐队的歌曲里不会又有类似的歌词吧?如果是这样,它就不属于任何层面,而是一种特殊的内容。你说,这个到底属于哪一层?”

“所以它才属于T层啊。”我回答道。

“你说什么!?你竟然说这部分也属于T层?”海因里希几乎是在尖叫。

“不错,属于T层。”

海因里希目瞪口呆地愣了整整十秒,接着问道:“你凭什么说它属于T层?”

“是T层。”我再次确认道。

“你为什么会把它归在T层啊?什么意思?这一层的划分应该到哪儿为止?”

“全部都是。书中所写的一切都真实发生过。这是逻辑推演的结论。”

海因里希又愣了好久,终于说道:“你说的真实的部分,到哪儿为止?”

“一直到故事的结尾。发生了大地震、芮娜丝螺丝式的脖子慢慢转动,然后整颗脑袋突然掉落到艾吉面前。我认为这一切都曾经发生过。”

“活人的脑袋也能突然整个儿掉下来?”

“是的,确实如此。”

“这一幕在现实中也能发生?”

“是的,在现实中确实发生了。”

“怎么会这样?”

“目前我还不知道。”我回答道。

“洁,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很遗憾,我是认真的。”我告诉他,“看到这里时我也吓了一大跳,但这些内容都是属于T层的,应当是实际发生过的事。书中这部分情节,我们必须认为是完全按照实际发生的情况写出的。无论觉得多么荒唐,我都认为这部分情节是真实的。”

“这根本不可能!”海因里希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G

“的确,芮娜丝螺丝式的脖子突然松动,脑袋掉下来,这段话目前还是个难解的谜题,但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强有力的暗示。”

“暗示?”

“是的,带给我们一个带有规律性的启示,这对揭开整个事件的真相十分重要。”

“整个事件?你指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这本《重返橘子共和国》的童话中所提到的整个秘密。这一点,我暂且先不谈。我们继续推演吧,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说。”

“向前推演?”海因里希问道,他似乎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我们的目的是揭开橘子共和国的秘密,这一点你可别忘了,海因里希。要达到这个目的,眼下要讨论的事情还很多,你不这么认为吗?”

海因里希点点头,说:“是的,我当然明白,而且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认为至今还未解决、看不懂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你能解答,我希望你能逐一告诉我。”

“你认为还未解决、看不懂的问题有什么?”

“实在太多了,数不过来。真没想到艾刚的事能引出这么复杂的问题,简直做梦都无法想象,我根本没想过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多东西。比如,你提出的属于S层的各个部分我都无法理解。属于T层的那部分内容,我倒大概都能明白,因为那是事实嘛,当然,螺丝式的脖子除外。我最难理解的是,从码头上往家赶的人群,为什么像跳集体舞似的跳跃着奔跑。这听起来就像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你竟然说也属于S层?”

我点点头,说:“这正是典型的S层内容。我就是凭着这部分,才最终揭开这个故事背后到底隐藏着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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