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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有上过屋顶。”
“小时候上过吗?”
“我记得小时候也没上过……”
“但是到三楼你妹妹的房间去,从窗户外爬……”
“所以那里很危险。我们小时候,洋楼的屋顶就很高,所以就把玻璃窗镶死在框上了。”
“镶死在上面?”御手洗大声问。
“如果镶死了,那三楼屋顶底下的房间就没法开窗了。”
“是啊,打不开的。”御手洗静静地站起来,开始踱步。他在沙发周围绕了一圈,回来之后问:“这么说,现在三楼的所有窗户都打不开?”
“是啊,都打不开。”让回答,“最近三楼的窗框全部更换成铝合金的了,这时候窗户是可以做成开放式的,但是因为房子已经破旧了,从强度来看还是镶死的封闭式比较结实,所以最后还是做成封闭的了。窗把手这么一转,上边的百叶窗就可以开合,空气就能流通,而其他东西进不来。”
“但是,那百叶窗是一条一条的,如果都摘下来会怎么样?”
“不,那也不行。人根本就过不去。”
御手洗一听就开始摇头,又开始踱步。走了两圈之后停住了,开门说:“这么说,还是需要梯子。不使用梯子,就没法上到老屋的屋顶。”
“事先垂下一根绳子也可以向上攀登,但是有梯子啊。”
“有梯子?”
“我注意到屋顶上的哥哥时,看到旁边有梯子。”
“在哪儿?靠在哪儿了?”
“是靠近小库房的门那里,就在门旁边。梯子本来是一直放在仓库里的,但那天被拿了出来,靠在仓库的门边。”
“那个仓库门在老屋的哪一侧?是在黑暗坡一侧吗?还是在澡堂一侧?”
“在澡堂一侧。”
“就是说,最初狮子堂的老板围着院落察看时能够清楚看到的位置……”御手洗以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嘟味着。看来,御手洗再次感觉到了梯子的重要性,“让先生,您是怎么知道屋顶上有您哥哥的尸体的?从谁那里听说的?”
“嗯?是这边给我的电话。”
“那么,照夫先生,您发现尸体的时候,梯子……看来怎么劝也不行,您是铁了心不打算说出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照夫很生气。
“对不起,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御手洗烦躁地摆摆手,继续来回踱步。
踱了一会儿,他突然冷不防在我旁边“扑通”一声坐下了,“梯子问题有好几种可能性,目前还没有发现决定性因素。让先生,如果卓先生是自己要爬上老屋的屋顶,您会感到惊讶吗?”
“真是那样爬上去的话,我会很吃惊。”
“理由呢?”
“出乎意料啊。”
“的确是非常鲁莽反常的行为吗?”
“是啊,这是完全意想不到的事。”
“如果爬到那里,能看见什么呢?”
“啊,应该是大楠树的枝叶吧。”
“这样啊……”御手洗垂下头,陷入了沉思。
“啊,大清早爬到屋顶上去找什么东西吧?卓先生最近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御手洗抬起头问。
“如果说他在找东西的话……”
“他在这座房子周围专心致志地寻找什么呢?还有什么是我所不了解的呢……”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最近和哥哥没有联系。”
“我倒是听卓先生说过这样的话。”森真理子突然说。“你听他说什么了?”御手洗的脸立刻转向了森真理子。“唉,一个多礼拜,可能是十来天之前……他说自己的家里出了一件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御手洗在沙发上坐直了。
“对,他说自己要解开谜团,找到什么东西……我也是偶然听他说的,只有那么一次。”
“这很重要,森小姐,这非常重要。他当时说了些什么?他要解开什么谜团?”
“不,我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喝酒的时候,突然谈论到的……”
“没关系没关系,他还说了其他什么没有?”御手洗焦急地摆动看右手。
“确实没有”
“确实?”
“他确实说过,鸡如何如何了。”
“鸡?对啊,青铜鸡!让先生,青铜鸡哪里去了?”
“等一下,让我想想……”让先生心不在焉地歪着脑袋。“现在,老屋屋顶上的青铜风向鸡已经没有了吧?”御手洗说。“确实没有了,好像突然就不见了。”
“什么时候没有的?”
“不太清楚,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的呢……”
虽然没有特别的期待,但是不知为什么,说这个的时候,让看着照夫的脸。照夫不高兴地摇着头。
“二位好像根本就不关注你们家屋顶上的青铜风向鸡。”
“嗯,是不关注。”
“好像发现卓先生尸体的九月二十二日以前青铜鸡还在。”
“我也记得那时候还有。怎么回事呢?”
“那时候还在的。”照夫点着头低声说。
“真的在吗?”御手洗大声问。
“台风袭来的那天,我在屋子周围巡视过,还大致扫了一眼屋顶,我记得那时候青铜鸡还在。”
“真是个严谨的人啊,照夫先生。这么说是卓先生的遗体代替了青铜鸡,而那只鸡则展翅飞走了?”
听御手洗这么说,让和照夫面面相觑。
“在屋顶上镶嵌了三十几年的青铜鸡,一夜之间就突然不见了?”两个人微微点头。
“那么,到现在还没找到那只青铜鸡吗?”
“无影无踪。”让说。
“房子周围都仔细寻找了吗?”
“找了,不但院子里找过,而且周围的道路,石垣下边的小道,我都找过了。”照夫说。
“但是仍然没找到啊。警察怎么解释的?”
“警察什么也没说。”让说。
“那就是警方把这件事忽略了。”御手洗说,“但是,卓先生的尸体出现在屋顶上,而青铜鸡则不见了,并不是没有关系的。”御手洗又陷入了沉思。“卓先生当时在屋顶,而以前青铜鸡也在。谁把它拿走了,拿到哪里去了呢?一森小姐,除此以外,你还听卓先生说过什么?比如,他想找什么东西?”
“还有一些其他的……他好像提过在房子周围调查……哦,他还说到了什么……”
“什么?”
“一个词,音乐,我记得。”
“音乐?”
“对。”
“音乐是什么意思?”
“嗯,我就是听到他这么说……更多的我现在也想不起来。”
“音乐……是怎么回事呢?”御手洗仰望着天空。
“也许他是为了破解谜团才爬上屋顶吧,这么推测没有错吧?但是为什么偏偏选在暴风雨的夜晚?而且是在半夜……让先生,您是怎么认为的?”
“我完全不明白。”
“那么照夫先生有什么想法?”
照夫也摇头。
“二十一日晚上十点左右,二位和卓先生说过话吗?”两个人仍旧摇头。
“家族全体成员里,有谁和他说过话吗?”
“没听说过。”
“让先生那个时候在哪里?”
“我正在老屋自己的房间里读书。”
“照夫先生呢?”
“我也同样是在自己房间里。”
“二位完全不知道吗?卓先生为了青铜鸡和音乐的谜团,在房子周围急得团团转啊。”
“完全不知道。”让说。
照夫也使劲地摇头。
2
藤并让和照夫,接着是御手洗和我,然后是森真理子,我们先后出了医院,一起向黑暗坡上的藤并家走去。照夫说,上午是医生巡诊和测试体温,下午挂点滴,这些都已经做完了,今天已经没有其他事情,等待明天的诊疗就可以了。
御手洗问:“陪护患者的总是你们二位吗?”
照夫回答称是,说两个人完全应付得了。
御手洗靠近我低声说:“瞧,多么精明的人啊!”
确实是这样。现在看来,藤并一家,包括藤并让、照夫,还有三幸、郁子、千夏、玲王奈——杀害藤并卓,打伤八千代的凶手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些人之中。两个人在一起有互相监视的作用,如果其中有一个是凶手,就没办法刺杀八千代。所以御手洗认为这实在是个明智之举。
“森小姐,听说是您在怀疑我哥哥的死因?”走向藤棚商业街的时候,藤并让用他那高亢的声音问森真理子。
“嗯?啊,是啊,我?”真理子求救一样看着御手洗。她今天早晨刚从我们这里得到藤并卓的死讯,没有任何准备,受到这样的打击当然六神无主。而御手洗之所以把她带到这里来,不过是利用她介人案件而已。
“恕我冒昧,请问您和我哥哥是什么关系呢?”
“我们是朋友。”
“是曾经的同事吗?”
“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就是朋友啊。”
“居然到了雇佣侦探的程度,普通朋友至于如此吗?”让毫不客气,咄咄逼人。
“对于我哥哥的意外,您是怎么认为的?比如说凶手是谁,是不是仇杀?”
“这真是关键的提问,让先生。我也想问您同样的问题。您对您哥哥的遇害有何想法?”御手洗也问道。
“我?”让几乎要发狂了,“我没什么想法,我打算听从专家的意见。”
“谁是专家?警察吗?”御手洗嘲弄地问。
“对!”让回答。
“专家只能判断这样的问题,比如凶手是入室的盗贼,还是受制于高利贷的暴徒。但您哥哥这件事,我敢打赌,警察什么也做不了。”
“啊?是吗?”让瞪大眼。睛,“您认为警察会怎么说?”让反问。
御手洗兴高采烈地搓着手,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非常简单。卓先生正向屋顶上爬的时候,恰巧心脏麻痹发作,于是就死了。根据就是尸检结果,内脏器官上没有发现丝毫中毒的现象,恐怕是因为以前心脏就很不好,所以关键时刻就骤停了。至于青铜风向鸡,基本上和卓先生之死无关。警察们给出了这样的解释吧?您相信吗?”
“不,我还没问呢……”
“那么您今天晚上就去警察那里问问,看他们是不是这样回答。您愿意去问吗?”
“但是,没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啊。”
“如果不能找到更合理的解释,我这个私家侦探就不会来了。”
“哦?那请您多多指教。”
“我很快会得出结论的。”
“警察们真太糊涂了。”这时照夫突然冒出一句,“现在八千代又出了事。”
“警察不是太糊涂,而是把卓先生之死和八千代老夫人的受伤当做毫不相干的两件事分别对待了。搞分析推理的人,如果看不到事物之间彼此的关联,那就和瞎子无异。现在我敢说,警察正在为八千代老夫人的案子而苦恼。我和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对这帮家伙了如指掌。他们现在会考虑的也就是这些了。我猜现在他们对八千代头部的伤有两种推测,首先也许是她自已摔倒的,但没法解释伤势为何如此严重;另一种考虑是有人袭击了她,而在屋顶上的。卓先生正好目击了这一幕,受到巨大惊吓,因此心脏麻痹发作了。但是第二种解释也不能堪称完美,因为八千代被袭击倒在大楠树下的时候,卓先生为什么会在屋顶上?警察们感到苦恼的正是这一点……嗯,他们大体如此,现在我敢打赌,他们的思路正围绕在这几处疑点上团团乱转呢。”
照夫依旧沉默,而让则嘟嘟咕咕:“嗯,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