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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在哪里?
“突然这么问,我也不知道。”
年轻人假装在思考,时不时地偷瞄老子。
这家伙有前科。专门学校的学生,二十二岁。未成年的时候拿着相机混进住宅区偷拍。萝莉控人渣。
萝莉控这种人死性不改。
“我想应该是去学校的时候……”
案件是发生在星期日,萝莉控。
“和朋友……”
朋友的名字呢?老子会去跟本人确认的,萝莉控。
“刑警先生,你会跟朋友说我以前的事吗?”
老子笑着摇摇头。哪有以前,才三年前的事啊,萝莉控。
萝莉控眼神不安地看着老子。
老子露出笑容。拍拍萝莉控的肩膀,摇摇头。
放心吧。老子只会在留言板上打上你现在的住址和真实姓名而已。
“刑警先生是在调查那件事吗?”
对。
犯人肯定就是像你这样的萝莉控。
一整天的问讯终于结束。老子在搜查会议召开前和搭档会合。
“有没有收获?”
老子默不作声地摇摇头。
“我也是。”
搭档是本厅搜查一课的人,老子是辖区警视厅的人。搭档三十几。老子四十二,犯太岁的年龄。搭档对老子三缄其口,老子也就什么都不跟他说。
搜查本部。晚间九点。
署长、课长、管理官,大家一团和气地坐在一起。像和服娃娃一样地排排坐。
大家都一脸苦涩。他们不开心的时候,老子最开心。
媒体大肆报道,舆论沸沸扬扬,所以本厅也很着急,警察厅也很紧张,还增加了搜查人员。我们被惹得火冒三丈,却抓不到凶手,也没有任何线索。
本厅一课的人在角落窃窃私语,他们在独自交换情报。察觉到我的视线便停止了交谈。
无聊透顶的搜查会议终于结束。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老子不住在署里,不住在那种臭气冲天的武术场里。在那么臭的被褥里老子睡不着。连身体都会沾到臭味。
无可奈何只好打车回家。
下车后用走的。裤腰穿得很低露出股沟的笨蛋从前面走过来,笨蛋正在遛狗。擦身而过时,狗簌簌地嗅着老子屁股的味道。
老子的屁股很臭吗?
老子姑且站着不动,仔细观察那只狗。那只笨狗并没有闻其他路人的屁股。
为什么只闻老子的屁股?
老子大便时,会使用携带型的洗净便座。
穿着裤子时不会放屁。
如果不小心放屁,就会换上备用的裤子。
即使如此老子的屁股还是很臭吗?
老子对准遛狗的年轻人揍下去。
下一秒年轻人已经痛得在地上打滚,抱着肚子嗷嗷叫。老子抓着对方的头发,比赛看看是柏油路比较硬还是鼻子比较硬。咔啦。柏油路赢了。
年轻人,管好你的笨狗。
笨狗默默地看着年轻人被打,果然是只大笨狗。
老子从裤子抽出挂着锁链的皮夹,里头只有两张野口英世<a id="ch2-back" href="#ch2"><sup>(2)</sup></a>。
连打车钱都不够。但也没办法,老子很尊敬野口英世。
洗衣费倒是够用。老子每天都得将西装拿去洗衣店洗。即使穿一次也送洗,连白衬衫也一样,所以需要钱。
袜子一天换两次,包包里也放了备用的袜子。
不可能会臭。
自从那次深夜里突然造访诊所后,我就一直很在意那对母女的事。每次外出就下意识地前往车站北面阔达十个区域的贫民窟方向。
他们大部分都住在这里。除了一部分不畏惧危险治安与恶劣环境的志愿工作者外,我们是不可能踏进这个地方的。
我也没有勇气进到里头,所以每次都只在入口处闸门前面的广场徘徊,或是坐在这里的长凳上发呆。看到在广场上跟小女孩同龄的孩子在玩耍时,就会仔细看看是不是那个小女孩,发现不是她后就会松口气,但又有点失望,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们已经不在这个贫民窟了。虽然这么想,每次出门我还是会绕来站在这里。
这一天,我同样坐在广场的长凳上打发时间。
“可以坐旁边吗?”一个大块头男人不知何时站在旁边。
“请。”
男人穿着西装,右手拿着公文包,打扮得很体面,一看就知道不是住在贫民窟的人。
“你经常来这里呢。”
我不禁看向这男人,对方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男人的眼神很锐利,结实的嘴巴下方有个大伤疤,应该是个军人吧。
“我可不是在监视你哦。”他用跟体格相称的粗犷笑声笑着说,“因为我几乎每天都会经过这里。上星期的时候偶然看到你,然后就发现老是能在这里看到你。”
“因为我们很难得会出现在这里吧。”
“会在这附近徘徊的,的确只有我们这种贫穷的天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是什么意思呢?刚刚是你自己说了‘我们’。”
男人虽然是笑着,眼睛却没有笑。
看来他这人对这种问题很敏感。那么他就不是军人,有可能是人权分子或是宗教家,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普通的上班族。
“我是做这一行的。”
男人似乎读到我的心思,递出名片说。
“人类进步协会法人代表日比野。”
“我们主要的工作是救济贫困者,也在贫民窟进行免费的医疗活动。对象当然是不分‘我们’或‘你们’的。”
最后一句男人故意说得很用力。
他果然以为我是歧视主义者。
“我是医生。”
“原来如此。”
“我经营小诊所。”
“因为这里也有用便宜的价格贩卖自己脏器的天狗吧。”
听到这句话,我怒瞪着日比野。“我不是为了这原因来这里的!”
“我的意思只是也有这样的人。”日比野丝毫不在意惹恼了我。
“像我这样没有任何目的坐在这种地方的人,我也知道很可疑。”
“我没有觉得你可疑。”
“我很担心一对母女。”
“她们是这个贫民窟的人?”
我点头肯定。
“方便的话能说给我听听吗?”
“你对这里的状况很了解吗?”
“我算是每天都会过来这里吧。”
虽然有点犹豫,但我仍告诉了日比野关于那对母女的事。
“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很担心她们,若已经离开贫民窟倒也好。”
“所以你才每天都来这里吗?”
“嗯。”
“我们现在之所以连个破房子都很难租到并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虽然租屋广告上禁止规定这一条,但房屋中介其实全都是‘谢绝天狗’的。那对母女虽然拿着你的钱,但有没有离开贫民窟就很难说了。”
“嗯,我明白。所以若还在这里的话,我很想替她们做些什么。”
“贫民窟的人很多,我也不敢跟你保证能找得到,就先替你打听看看吧。”
虽然跟日比野才初次见面,但从落落大方的言谈来看,直觉告诉我这人足以信任。
之后和日比野聊了很多,我已经许久没和患者以外的人说话了。
分别之际,我给了他一张名片。
“什么事情都好,一知道她们的消息请务必与我联络。”
日比野默默点头答允。
大婶的情报。
“有个男人很可疑哦。”
老子装作有兴趣的样子,但其实已经听腻那些大婶的假消息。
“就是几年前犯下案子的男人啊,虽然一直没看到人,但前一阵子我碰到他了,晚上走路时碰到的。他个头很大,还戴着口罩,就在那条路上。虽然已经中年发福,但肯定就是他没有错。”
干得好啊大婶,老子就是在等这消息。戴着口罩的变态在深夜里徘徊。再多讲一些吧。
“那男人犯下的是伤害事件,被害者是自己的女儿。”
别开玩笑了,臭老太婆。虐待儿童,这种常有的事,去跟儿童福利中心说吧。
老子要找的是萝莉控,就是恶心变态的恋童癖啊!老子内心暗忖却继续做记录。一边听一边跟着点头,这么做大婶就会越说越起劲。
“那个人的家就在前面,很大一栋哦。还有两栋公寓,有钱得很呢。”
大婶不愧是这附近的中央情报局,但那些事不重要。
“那家的媳妇因为那个事件,带着孩子逃走了。毕竟那婆婆很强势,所以发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已经够了。
“我说的婆婆就是那男人的母亲,这附近如果有人提到强势的婆婆,就是指那个人。”
你也半斤八两吧。
“那男人小时候也遇过这种事,就是叫作随机杀人魔的吧,他被那种人伤害过。”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啦,大婶,有完没完啊你。
我要知道的是萝莉控的事,拐骗小孩子的那种变态的情报啊。
可是大婶却得意扬扬地说个不停。
“那个随机杀人事件很可怕哦,是在男人小时候发生的。”
大婶说的是随机杀人事件。
老子脑中的红灯开始旋转,警报器响起。
喔咿喔咿。
老子向大婶道谢。
“喂,你会去那家看看吧,知道些什么要跟我说哦。”
老子笑着敷衍她,你已经没用了。
老子去口罩男的家。
婆婆出来开门。她就是传闻中的强势婆婆。
“那个事件?就是有两名小女孩失踪了,我在新闻上看到了。”
“竟然问我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最近不可疑的人才少吧。”
“我儿子?他人现在不在。”
强势婆婆警戒地看着老子。
“我不知道他何时回来。”
强势婆婆在隐瞒事情。老子身为刑警的直觉这么说。
“工作?我儿子的工作是公寓管理,就是自家的公寓啦。”
老子试着聊起随机杀人事件。
“唉,对啊。真是太悲惨了,那孩子还只是小学生呢。你们警察也真没用,到头来连个犯人都抓不到,所以才会被讲成是税金小偷啊。”
多讲讲那个随机杀人事件吧。
“你问够了吧。那么久以前的事,我才不想再去回想。”
那就让老子见见口罩男吧。
“不都说了他不在嘛!”
老太婆真的假的?故意刺她痛处,就是口罩男伤害自己女儿的事件。
“干什么问这个,你是在怀疑我儿子是那个事件的犯人吗?你们警方做事也要有限度,我儿子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别对附近的人乱讲话!”
老太婆生气了。
“况且那事件的起因也是因为儿媳妇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酒家女,贪图我家财产才嫁过来,而且也不太做家务。儿媳妇嫁进来后我儿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口罩男的前妻,老子也想见见她。
“那女人才不是离家出走,是被赶出去的。”
“小孩?她带走啦。”
强势的婆婆露出老子很烦快点滚蛋的眼神,但老子没有回去。
“我不知道她何时回来啊,毕竟都分开住了。而且不管来几次,我儿子都不会见你的,因为他很怕生。”
很怕生,不见人。既然这么说老子就一定要会会他。
“你真够烦的。我先声明,怀疑我儿子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事件什么的不管了,老子只想见见那个口罩男。
强势婆婆不理会老子,直接把门关上了。
给老子记住,不管要跑几趟老子都不会放弃的。
在贫民窟前遇到日比野的三天后,他联络我说有那对母女的消息了。我口中形容的那对母女,像是已经离开了贫民窟。听到这消息,我觉得至少她们现在不在那种恶劣的环境,心情上轻松了一点。
“我会用我们的网络找找看她们后来去了哪里。”
“非常感谢你。”
“医生,交换的条件是请您参加我们的研讨会吧。”
我无法拒绝。老实说我对参加那种社会活动感到很有压力,但是调查母女的行踪像是受了人家的恩情,而且我也很在意两人之后的消息。如果拒绝研讨会的邀请,日比野的这条线似乎就会断掉。
我和日比野约在贫民窟的反方向,位于车站南面的公车总站。到了约定的时间,一辆轮胎发出吱嘎声的老旧汽车停在我面前。驾驶座上的是日比野,后座坐着年轻女性。他催我上车,我便坐进副驾驶座里。
“就在这附近。”他一边说,一边频频看着后视镜。日比野车开得又快又急,不时地变换车道,也不打方向灯,还开进小路里。
“喂,你这样开好像在担心有人跟踪一样。”我有点紧张地说。
这时有个硬物抵住我的头,等我知道那是手枪时,坐在后座的女人的手已经绕到我脖子上。
“医生,我不想使用暴力,请照我的话做。”日比野说。
等我镇定下来后,下一秒鼻子跟嘴巴就被布捂住。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后,我逐渐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人在一间冷清的房间里。
天花板上垂吊着电灯,没有任何家具。跟日比野一起坐车的年轻女性坐在正对面,我的身后站着两名全副武装、体格壮硕的男人,两人都用黑布蒙着脸。
“研讨会什么的是骗我的吧?”
日比野没有回答。
“你们是解放战线的吗?”
“对,没错。”女人代替他回答了。她脸颊凹陷,一双凤眼感觉有点神经质。
“绑架我也拿不到赎金的。”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医生能协助我们。”
“协助?”
“对,协助我们的运动。”
“很抱歉,我没办法。”
女人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双手盘在胸前,俯视着我。
“你对这个社会没有任何想法吗?”
“这种话你去跟年轻人说吧。我自妻女过世以来,就极力避免和社会接触,今后也决定这样过一生。”
“意思是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吗?”
“随你怎么想,而且我不会赞同你们的做法。”
“那么你就赞同现今的政权吗?你要找的那对母女也是在现今政权的操弄下,促进歧视政策的牺牲者啊。”
“政府不是为你们实施了各种优惠政策吗?”
“那也是政府的陷阱。只向外宣传给予我们的保护和援助其实一点用也没有,这么做是要煽动你们的不满与嫉妒。犯罪的事情也一样。那是政权向媒体施压,只报道我们所犯下的案件,如此一来就一定会产生我们是危险分子的偏见。其实从统计的数字来看,跟你们的犯罪量差不了多少。”
“你们才是对政府有偏见吧,说到底政府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女人不耐烦地左右摇着头。
“你最好眼睛睁大看清楚点,权力是非常卑鄙的东西。那些人之所以会这么做,目的是为了让国民不满的矛头能够向外而不要对着自己。若大众互相仇视,就不用担心群众会团结起来,而他们也能够独占那些有限的利益。拥有权力的人所采取的手段,自古以来都没变过。”
自古以来都没变过的,明明是这种愤世嫉俗的反政府活动家,女人因为自己的话激动起来,但看起来就只是在自我陶醉而已。
日比野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我的脸。
“绑架企业的经营者,或在特别区设下炸弹,这些做法我不认为就能够消除歧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特别区的真实状况才会这么说。”
“你们在那里被杀害的消息,我很清楚是解放战线造的谣。”
“那是事实,特别区是人类的杀戮工厂啊!虽说是人类,但从你们的角度来看,我们可能称不上是人类吧。”
“那个地方提供那些没受到社会福利的人职业和住处──”
“国民融和特别措施法的内容我清楚得很,不用听你复述一遍。这种鬼话你也信?你曾经看过有人从那里回来吗?”
“刚刚也说过,我在生活上尽量不跟社会接触,所以也几乎没有朋友跟认识的人。”
“在特别区里,除了劳动者之外一律被杀害,所以别说回来,都不会有人打电话或写信回来的。”
“你们是为了说这种话才把我带来的吗?”我对一直默默坐在那里的日比野说。
日比野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不是说有事要请你协助吗?”回答的人仍是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