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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全部,还有什么埋藏在心底。
证据就是,虽然我无法全部想起来,但在“痛楚”之中,我还隐约窥见其他的场景。
那究竟是什么呢?
我怅然地抽着烟,边抽边看向朋友。
“喂,架场君,好像还有……”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架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当我察觉到他的眼睛——那双茶褐色眸子的那一瞬间,突然,我又在头皮发麻的同时,为一种奇妙的失衡感所驱使。
……天空……
……血红天空……
……两个黑色的……
……长长延伸的……
……影子……
……水……
……流水……
……摇曳……
……君!
……君!
咣当!
响亮的一声。
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只见咖啡杯在我脚边摔得粉碎,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手碰落在地的。
“飞龙君,你怎么啦?”架场欠身说道,“没事儿吧?”
“对、对不起。”
“不要紧吧?”正在打字的希早子站起身,跑到我身旁,“你没有受伤吧?”
“对不起。”我慌忙拉开椅子,伸手去捡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片。
“啊,我来收拾吧。”说着,希早子走到操作台的橱柜旁,取出扫帚簸箕,又跑回来。
“给、给你添麻烦了。”我感到脸颊发烫。
她的发丝掠过鼻尖时,我闻到一丝淡淡的甜酸味儿——与我在送神火之夜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
——2
**屏息静听。
窗外不断传来单调的雨声。昏暗的家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睡下了。
蹑手蹑脚地走向目标房间。
(首先……)
悄无声息地拉开门。透过拉开的门缝,窥视室内的情形。黑暗中勾勒出灰白色被褥的轮廓,其中传来女人匀称的呼吸声。被炉上随意摆着酒壶和酒盅,散发出烟酒的气味。
(首先……)
偷偷溜到放置煤油炉的地方。在保持安静的前提下,将手搭到煤油炉上。接着……
从里面取出油箱,倾斜过来。
液体四溢,散发出煤油的味道。油箱放回煤油炉后,将煤油炉轻轻地放倒。
不知喝了多少酒,女人睡得很熟,不用担心她会突然苏醒。
拿起放在被炉上的打火机,点着了火。
看着被小簇火焰映照在拉门上的自己的影子,**无声地笑了。
(首先,必须干掉母亲。)
6
十一月十六日,星期一。凌晨三点半左右。
睡梦之中,我听到异样的声音。
起初,那声音很微弱。意识自睡眠深处渐渐浮出,那声音因此逐渐变大。
异样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沙沙作响,咆哮怒吼,横冲直撞。
(这是……)
在苏醒的一瞬间,我察觉出情况有异。
(什么?)
光线随那声音摇曳跳动。
房间的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晃动着橙黄色的光。
那是自外廊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光。既不是灯光,也不是星光和月光。
与此同时,我闻到一股刺鼻的臭气。
是异臭。糊臭味。什么东西燃烧的气味。
我从被褥中一跃而起。
天很冷。我下意识披上了放在枕边的长袍,旋即跑到通往隔壁起居室的拉门前,猛地拉开了门。
摇曳的火光。强烈的异臭。拉门缝隙中呼呼冒出的浑浊气体。
(火?!)
(着火了!)
(妈妈!)
我用手掩住口鼻,穿过那间起居室,又拉开通向下一个房间的拉门。
“哇!”我大喊一声,随即倒退了几步。
火焰在房间的右侧——即与母亲的寝室仅一门之隔的那侧——熊熊燃烧着。赤红火舌仿佛化身为有意识的生物般,一边沿着墙壁一直烧到天花板,一边吐出滚滚浓烟。
“妈妈!”我大声喊道。浓烟侵入口中,呛得我透不过气来。
火势越来越猛,渐渐烧了过来。未曾体验过的热浪朝呆立在原地的我奔袭而来。
我转身跑回起居室,又自外廊飞奔至内庭。
这时,母亲的寝室——成L状弯曲的正房南拐角部分——已经被火焰包围。
飘落小雨的深夜,恣意蹿升的黑红色火焰将夜空尽染。
木料噼啪爆裂的声音。建筑物嘎吱作响的声音。打着旋儿冒出的浓烟。
我看到放在外廊上、没有下半身的那个模特儿人偶。“她”被火焰吞噬,不一会儿就被烤化了。
“妈妈!”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边喊边向那里奔去。
但是——
房子的一角突然塌下来。火势猛烈,浓烟滚滚,我已经无法得知屋内的情况。
(不好了!)
我连连后退,束手无策地呆立在内庭。
(啊……)
火焰映入呆滞的眼底,我看到打着旋儿的烟雾裂成两半。接着,我透过紧闭的玻璃窗,似乎看到母亲的影子。这是幻觉吗?难道是幻觉吗?
(妈妈……)
不久——
我听到人们吵嚷的声音以及刺耳的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