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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工完毕,邓大队起身先行离开,室内只留下刑警队中队的侦查员。
“头儿,我们这组负责调查死者的亲戚网。”会议室内有人自告奋勇。
王中队循声抬头望了一眼:“亲戚网留给老陈他们组,你负责朋友网的调查。”
“老陈,卓米。”
“在呢。”
“你们先去吧。”
“好!”
师徒两人领命离开了会议室。
“师父,刚才……”卓米想问又不敢问。
“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有人会主动要求调查死者的亲戚网?”
“嗯。”
“这起案件嫌疑人和死者都是年轻人,相互为亲戚的可能性比较小,可以说调查亲戚网是最轻松的,只不过有些人想偷懒而已。”
“原来是这样……”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师父,你怎么知道?”
“说出来听听。”
“王中队干吗要选我们去调查……”
“你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我平时又需要照顾你师娘,可以说我们这一组的综合实力最弱,所以王中队才会有此安排。”
“哦……”
“你也不用太失望,案件目前已经逐渐明朗了,剩下的调查工作不外乎就是走走问问,都是一些常规工作,没有什么大学问,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老陈溺爱地摸了摸卓米的头,“你想快速成长起来,好能替我这个老骨头挑大梁是不是?”
“师父不老。”卓米并没有反驳。
“记住,刑侦工作切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还需要稳扎稳打,慢慢来。”
“知道了师父。”
“嗯,这就对了。”
“师父,咱们现在去哪里?”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那辆老爷车前。
老陈翻开笔记本:“按照程序,法医在解剖前已经把吴思浩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他的家里人,从解剖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估计死者家人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些,我们先从死者父母那儿开始吧。”
五
兰苑小区是湾水市最早建立的成规模的住宅小区之一,它就像一台摄像机,记录着整个湾水市的时代变迁,皲裂的墙皮标志着它已经褪去了以往的光环,曾经的富人聚集地早已时过境迁,如今的这里,成了小商小贩的天堂。
“我们应该到了。”老陈核对了一下手中的户籍信息,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年头的建筑物。
“死者的父母住在哪栋楼呢?”卓米把头伸出窗外,漫无目的地瞅了瞅。
“我以前在这里抓过毒贩,地形还算熟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拐个弯上二楼应该就是。”老陈坐在驾驶室,朝汽车的前挡风玻璃比画了一下。
“师父,你看前面那群人!”
老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披麻戴孝,估计是死者的亲属,这就更错不了了。”
“可是这儿这么多人,我们该怎么调查?”
“这起案件是亲戚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咱们只要照例给死者的父母做份问话笔录,再把嫌疑人的相片给他们看看,基本就可以结束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老陈把车停在小区的绿化带旁,师徒两人沿着那条沾满泥垢的小路步行了几分钟,空气中刺鼻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被风卷起的炮仗纸贴着两人的脸颊飞过。
“师父,灵堂!”卓米站在十几米开外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灵堂怎么了?走啊!”老陈轻轻推了一把有些惊慌的卓米,径直走进了那间摆放着吴思浩黑白照片的雨棚。
“请节哀,我们是刑警队的,这是我们的警民联系卡!”为了调查方便,师徒二人都没有穿警服,一张张印着自己职务和联系方式的卡片正好可以证明老陈的身份。
很快,死者的家人全部围了过来。
“警官,凶手抓到没有?”人群中不知谁问了这么一句。
“暂时……暂时……还没有……”老陈有些为难,但还是回答了实情。
“警官,您一定要为我的儿子申冤啊!”一位中年妇女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哀求。
“我给你们磕头了,给你们磕头了!”另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子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赶快起来。小米,快过来帮忙。”老陈慌忙丢掉手中的皮包,伸手试图将两人托起。
“叔叔,阿姨,您快起来,我们已经知道凶手长什么样了。”
“真的?”
“真的,你们看,这是监控截图。”卓米拿出照片之前,曾和老陈有过眼神的交流,他见老陈没有反驳,这才鼓足勇气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出了这个举动。
照片落在了吴浩然母亲的手中,周围所有奔丧的亲朋都围了过来。
“有认识的吗?”卓米又抽了几张分发下去。
人群中没有一人应答。
“你们真的都不认识?”
摇头的人越来越多。
“看来师父说得没错,果真不是死者的亲戚干的。”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卓米还是有些失落,他转头看了一眼老陈。
“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死者的父母做一份问话笔录,简单询问一下吴思浩的情况就行。”
“嗯!”卓米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公文包。
“叔叔、阿姨,我们能进屋里说吗?”卓米很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围观的人群主动闪开了一条通道。
烟瘾上来的老陈没有跟进去,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掏出了烟盒,就在他伸手去掏火机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怎么是固定电话号码?”老陈叼着烟盯着屏幕上一串陌生的数字思索,“是谁打来的?”
当数字变成“未接来电”之后,老陈的手机紧接着又响起来,还是那个号码。
看来不是打错电话了。老陈把那根没来得及点燃的烟夹在指间,按动了接听键:“喂,是哪位啊?”
“我知道凶手是谁。”
是女人的声音。老陈浑身一紧,赶忙闪进一个无人的角落,他压低声音,表情严肃:“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凶手是谁。”对方重复了一遍。
“当真?”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关于凶手的一个秘密!”
“秘密?”
“对,一个足以让他丧命的秘密!”
“好,那你说说看。”老陈飞快地把手机调成了录音模式,这是他职业的本能。
“小区门口杂货铺后面有个巷子,我在那儿等你。”
这个人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者居住的小区?老陈挂了电话暗自思索。来死者家中,是我临时的想法,除了小米,不会有人知道。而且我们都穿着便装,从外表看,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是警察。
那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这个人应该是在我发警民联系卡时看到了我的号码。老陈把手机握在手中,开始扫视周围的每一个人,他努力思索着有谁曾提前离开过这里,但人来人往那么多,老陈哪里能分清?
她混在人群之中,那她为什么不当场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整件事情太过蹊跷,老陈习惯性地摸了摸隐藏在腰间的那把压满膛的六四式手枪,在关键时刻,只有触摸它才能让老陈觉得安心。
就算前方是天罗地网,老陈依然决定亲自一探究竟。
杂货铺后面的巷子距离灵堂没多远,最多一支烟的工夫,他站在了巷子的进口处,说是巷子,其实只是杂货店和楼宇之间的空隙,最多只能容得下一人经过,地面上堆了厚厚一层生活垃圾,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多年刑警生活的磨炼,让老陈没有停下脚步,走着走着,视野逐渐开阔,突然,他停在那里:是死胡同!
老陈快速把手按在了腰间。
“陈警官!”有人在背后喊了他的名字。
老陈刚想转过身去,只听对方严声厉词地喊道:“不要回头,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老陈闻言,僵在原地,他的大脑在飞速思索多年来仇家的名号,在确定自己目前的处境还算安全后,老陈开了口:“举报者通常都会寻求自保,这也情有可原,行,你说吧!”
“谢谢!”对方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凶手是谁?秘密是什么?”老陈最关心这两个问题。
“凶手是吴思浩最好的兄弟谭子明,就是你们照片上的那个人,他有两个落脚点。”
“在哪里?”
对方没有着急回答,接着说道:“谭子明表面上跟着自己的父亲做地产生意,其实私底下他还干着贩卖毒品的勾当。”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秘密?”
“对。”
“多大的量?”
“很大!”
“你怎么知道?”
“他现在的一个住处里就藏有两公斤未脱手的海洛因,我这儿有毒品的照片,照片和地址我会放在地上,至于是真是假,你们一调查便知。”
“有多少人可以证实?”
“吴思浩已经死了,知道这件事的只剩下我一个。”
“你的目的?”
“让谭子明血债血偿,我要让他死。”
说完,巷子中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六
老陈搭在腰间的右手缓缓放下,他整了整被撩起的衣角,转过身,一个牛皮纸信封刚好在脚下。
老陈弯腰捡起,右手按住了信封的两个边缘,封口处被捏成了椭圆。
朝信封内望去,一张模糊的照片外加一张信纸,便是里面的全部内容。
信纸被打开,几十个工整的楷体字写在纸上。
老陈扫了一眼夸赞道:“字倒是写得不错。”
虽然那人提供了详细的信息,但真假难辨,接下来还有很烦琐的调查工作,老陈是一名元老级侦查员,所以他并没有对纸上的内容表现出多么浓厚的兴趣。
刚才那支未来得及点燃的烟被老陈重新叼在嘴上,随着他粗重的吮吸声,一团团白色烟雾向他后方快速消散。
烟瘾得到满足的老陈,把那张信纸贴身收好后走出了巷子。
再次站在灵堂前的老陈一根烟刚好抽完,他一抬头便望见急匆匆往门外跑的卓米。
“问话结束了?”老陈迎了上去。
“师父……”卓米左手夹着皮包,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接着大口大口地换气,“你的手机怎么老打不通?”
“可能是信号不好,怎么了?”
“刚得到的消息,嫌……嫌……嫌疑人抓到了。”
“是谁?在哪里?”案件告破,按理说,老陈应该感到兴奋,可现在的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卓米没有注意到老陈的细微变化,翻开笔记本照本宣科道:“凶手叫谭子明,他是在花园小区3号楼4单元6室的家中被抓到的。”
老陈心中一沉:“怎么找到那地方的?”
“是技术科负责监控的前辈分析视频找到的。”
“他住的地方搜查了?”
“应该搜查了,听说还在他被抓的地方找到了凶器,DNA都比对了,师父,案件告破了!”卓米已经乐开了花。
“真的是他?”老陈眉头紧锁,在思考着什么。
“师父?”
“嗯?”
“王中队让咱们赶紧回去,说要审讯嫌疑人。”
“好,知道了,你先去车里,我解个手。”
“嗯。”
老陈把车钥匙递给卓米,他自己则转身走进了死者父母家中的卫生间。卫生间的房门很快被反锁,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张信纸。
“花园小区3号楼4单元6室!果真有这个地址,我们没有在这里搜到毒品,如果举报人说的是真实情况的话,那她口中的毒品就一定藏在另外一个落脚点,举报人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那个人也参与其中?”多年的侦查经验,让老陈开始怀疑对方的动机。
老陈把纸条贴身收起,按动坐便器上的冲水按钮,打开房门快速朝车的方向走去。
“师父。”小米的声音有些急切。
“是不是着急想听听审讯啊?”
“嗯!”
“嫌疑人刚抓到,就算现在回去我们也参与不了审讯。”说着,老陈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的位置。
“为什么?”
“在我们市,只要发生命案,头一遍审讯都是由技术科负责的。”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定?”
在卓米说话间,汽车已经发动:“这是我们市局的规定,因为只有技术科知道现场物证的情况,这样问起来有针对性,第一遍审讯结束,接下来我们才会接手。”
“这好像跟电视里放的不一样。”
“现在破案可不像以前,我记得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嫌疑人只要稍稍一审,什么都招了。可现在不行啊,社会环境的影响,一个两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证据,很少有人会主动开口,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规定。”
“原来是这样。”
“虽是这样说,咱们还是要抓紧点时间,我这里还有一个重要情况要核实。”
“嗯!”
刑警队值班室内,所有人都一脸愉悦,照这个情形,如果能摆上几瓶啤酒、三五盘凉菜,庆功宴都指定开起来了。
“老陈,你师徒俩可是最后到的!”正说着,人群中抛来两支烟,老陈一把接住,扔给卓米一根。
“嫌疑人呢?”老陈叼着烟借了个火。
“技术科在问第一遍问话材料。”
“证据怎么样?”
“视频监控、鞋印、DNA,还有纤维物证全部比对上了,作案工具也找到了,百分百铁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