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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们辖区发生了多起持刀抢劫网吧学生的案件,这五个人是嫌疑人,他们会选择凌晨作案,而且流动性很强,你这次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我们全区有多个组都在找这几个嫌疑人,线人费是每人五百元,五个人加一起就是两千五。”
“两千五?”傻强惊呼,“我要捡两万多个瓶子才能挣这么多。”
“不多,这只是最低档的线人费,上万,上十万的都有。”
傻强用力咽了口唾沫。
“这帮孩子既然半夜出来作案,那白天出门的可能性不大,不行的话,这段时间你就颠倒一下生物钟,白天睡觉,晚上出门溜达。有线索,打电话。”卓米伸出右手摆了一个“六”字放在耳边。
“好嘞!”傻强干劲十足地把几人的照片贴身收好。
“去吧!”卓米挥挥手。
“是!”傻强立正朝卓米敬了个礼,他本以为这动作会让卓米会心一笑,但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也许是迫于办案的压力,卓米的脸上除了严肃冰冷以外,再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傻强收起笑容,卓米的态度也让他心里备感压力:“小米哥,我走了!”
“嗯!”卓米目视远方,心不在焉地回了句。
七
湾水市城中村一出租屋内。
“老大,都一个星期没有开张了,兄弟们手里马上连撸串的钱都没有了。”猴子坐在床上急得抓耳挠腮。
“我们前段时间干得有些猛了,这里面肯定有报案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估计全城的警察这段时间都在抓我们几个,现在干活,肯定被抓。”小虎很老练地回了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眼看就揭不开锅了,如果这个月连房租都交不起,我们就要睡大街了。”
小虎眉头紧皱:“我们还剩多少?”
猴子往还在熟睡的鸡仔身上踢了一脚:“还有多少?”
“什么还剩多少?”鸡仔很不情愿地翻了个身。
猴子拍打着手背喊道:“钱,我们还剩多少钱!”
“喊什么喊?”鸡仔揉揉眼睛依在床头。
“你大爷的……”
“你再说一句!”
“鸡仔!”为了避免争吵,小虎喊停了双方。
鸡仔对猴子翻了翻白眼,转而对小虎客气道:“老大,剩得不多了,具体剩多少,我还要数数。”
在小虎的示意下,鸡仔把床头的枕套拉开:“一百,两百,三百……”室内鸦雀无声,几双眼睛紧盯鸡仔手中的钞票。很快,数钱声停止。
“老大,我们还有四百三十块。”
小虎点点头,回了声:“知道了。”
“老大,就四百多块了,要不今天晚上咱们干两起,解解燃眉之急?”猴子看着薄薄的一沓钱,提议道。
“看过《天下无贼》吗?电影中有一句经典台词‘我最烦你们这些打劫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小虎答非所问。
“老大,啥意思?”
“啥意思,啥意思,天天就知道享受,我们还没到享受的时候。”小虎恼怒地把未吸完的烟往地上一扔。
这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你们是不是打算抢一辈子?猴子,你要去抢,你现在就去,我绝不拦着你,去,你去啊!”
面对小虎的训斥,猴子有些胆怯:“老、老大,我不是那意思。”
“我们几个从小在一个村长大,你们既然跟着我,我就要对你们负责任。出去抢劫是不得已的办法,以后要想出头,要么有足够的资金,要么有足够的胆子。现在看,钱我们是没有,但胆子我们有的是。有句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知道为什么我让你们出去抢劫不要戴面罩吗?”
“老大,为什么?”鸡仔已经被感染。
“我就是要所有人都记住我们兄弟五个的脸,以后我们要在这里立足,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兄弟是不要命的主儿。”
“老大说得对,我们要在这里立足!”猴子痛快地喊了一句。
“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什么最赚钱?”小虎继续发问。
“什么?”
小虎指着房顶一字一顿地说道:“房地产!”
“房地产?老大我们要盖房子?”鸡仔接着问。
小虎摇摇头:“以后肯定要盖,不过现在还太早。”
“那是……”
“现在房价那么高,整个湾水市都在大兴土木,等我们名号打起来,先从工地开始。”
猴子闻到了“肉香”,张口问道:“老大,你的意思是?”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工地老板我们惹不起,但是送黄沙水泥的小贩绝对不敢惹我们,我们先从他们下手,在工地门口守着,不给钱就不让进,跟我们犟嘴,我们就拿刀砍,等他妈的赚到钱,抢地皮,自己干!”
“老大牛气!”所有人都已经完全被洗脑。
小虎接着说:“这几天风头紧,时机还不成熟,等警察失去耐心,把我们的通缉像贴得满城都是的时候,我们再干一把大的,到那时一定能引起轰动,我们的名号绝对能一炮打响。”
“既然老大已经算计好,我听老大的!”鸡仔带头第一个举手。
“我们都听老大的。”
“好,那咱们先将就吃几天泡面,看警察那边的动静再说。”
距离限期破案还有三天时间,每次开会,对于专案内勤老陈来说都是一次莫大的煎熬。专案组成员送给他的调查材料也越来越少,虽然案件所有的证据都形成了链条,但这伙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被抢的学生家长经常把公安局围得水泄不通,邓大队几乎每天都要去市政府汇报案件的进展情况。各方面汇聚的压力就像一块山石,堵在所有专案组成员的胸口。
每天一次的专案会按时举行。
“大家都说说看,接下来我们该从哪个方向入手?”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合眼的邓大队双眼布满血丝。
“作为专案组内勤,我来说说我的看法。”老陈做了表率,“通过这些天对案件材料的分析,这伙人的头目小虎心思相当缜密。自从我们开始全面调查这起案件起,发案率几乎为零,不得不说他们的反侦查意识相当强。我们现在很多技术手段都用了,依旧没有任何下落,我猜测他们一定是躲在暗处不敢露头。”
“但有一点。”老陈伸出食指着重强调,“虽然这伙人心智很成熟,但他们依旧是年轻人,没有耐心、好玩是他们的天性,他们不可能像某些成年犯一样,在住处一待一整天,他们肯定会选择在一天中的某个时段出来放风。我们为了防止他们再犯案,几乎把所有的警力全部用在了晚上,我想这帮孩子已经有所察觉,所以我怀疑他们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选择在白天出门?白天人多眼杂,他们一旦混入人群,很难辨认。”
“嗯,有道理。”专案组成员频频点头。
“我建议,把我们的警力全部撤出来,重新部署。”因为部署警力涉及领导层,老陈抬头望了一眼邓大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邓大队读懂了他的意思,示意道:“老陈你说你的!”
老陈环顾一周,确定大家都在认真记录后,他开口说道:“我们可以给这伙人玩个障眼法。晚上只派一个人蹲守,蹲守什么也不用干,开着警车、闪着警灯停在网吧门口,这样就可以营造一个夜晚全城缉拿的假象。剩下的精干力量白天全部撒在城中村等人口杂居的地方。我推测他们的落脚点不会跑出这个范围。”
“这个方法可行。”
老陈接着补充:“这帮人要吃饭、喝水,所以超市、小卖部、小餐馆都要看死,我算过,一个城中村的零售店不会超过六家,也不会耗费太多的警力。”
“行,那接下来我们就按照老陈说的重新部署。”邓大队接着说,“我们市区一共有四个城中村,加上两个治安乱点的小区,那么我们就分成六个组,每个组八人,我回头再从别的刑警中队抽调一些人员,这两天全力排查,一有结果,马上汇报。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八
“跟我回办公室,我有事和你说。”刚一散会,老陈便拉住了卓米。
两人肩并肩刚一走进办公室,卓米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师父,怎么了?”
老陈放下手中的卷宗,站在了一张区域地图前,左手拿着一支铅笔,招手对卓米说:“你过来!”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老陈没有说话,当卓米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地图上时,他才开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圈,两个圈……很快,几十个椭圆出现在了地图上。
“田东……国庆……淮舜……”卓米随着老陈手中的动作,快速扫视了一遍他圈起的地名,“师父,这些都是案发现场?”
“对!”老陈收起笔,“有没有发现什么规律?”
“规律?”卓米眯起眼睛,“如果把这些地名串起来,好像是一个圆。”
“你说得不全面。”见自己的徒弟总算是开了窍,老陈欣慰地在地图上又画起来。
“唰!”笔尖划过——一个大圈。
“唰!”两个大圈。
……
很快,地图上杂乱的小圈被连成了一个个同心圆。
“现在呢?有没有发现什么?”
“师父!”卓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看到了什么,说!”
卓米从老陈手中接过笔,从同心圆的圆点开始,画出了多条射线。
“师父!”卓米有些惊喜地指着其中一条线上的三个小圈,“这是团伙第一天作案的三家网吧。”
“这一条是第二天作案的两家。”
“这一条,是第三天作案的四家。”卓米越说越兴奋,“这条,是第四天,这是第五天……”
老陈站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等卓米说完,看着眼前有些气喘吁吁的卓米,老陈微笑着递过去一杯茶水。
说了半天,卓米早已口干舌燥,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老陈缓缓开了口:“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因为他们是徒步作案,所以这帮人每次作案都是选择一条直路,这条路上有几家网吧,他们就作案几起起,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圆心的位置就应该是他们的藏身之地。”说着,老陈用铅笔重重地把地图上“陈岗村”三个字圈在其中。
“师父,既然你都知道,刚才在会议上为什么不说?”
“虽然我找到了这个规律,但这只是推测,不能孤注一掷。”
“原来是这样啊!”卓米恍然大悟。
“师父,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去抓人?”
“把我们掌握的消息告诉傻强,我们在办公室里等消息。”
就算卓米脑子再笨,此时此刻他也完全明白了老陈的用意。老陈干了那么多年刑侦,办案经验在刑警队首屈一指,他所说的哪里是什么猜测,其实这就是指向性的结论,他之所以没有在专案会议上说出来,就是想让自己的徒弟有一个表现的机会。
“谢谢师父。”卓米感激地说。
“我们两个之间不存在谢,我们是捆在一起的蚂蚱。”老陈溺爱地拍了拍卓米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抓紧时间给傻强打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就在陈岗村里转悠,肯定能发现这伙人的踪影。他一个拾荒的,不显眼。”
第二天一早,陈岗村的小商小贩都支起了摊位,静静地等待着一天的收获。
“老大,泡面吃完了,我出去买点。”鸡仔打着哈欠。
按照小虎定下的规矩,每天早上七点是唯一可以出门的时刻,之所以这么定,也是有颇多缘由的:
首先,七点天刚亮,警察不会那么早上班。其次,这时候人都没睡醒,脑子处于混沌状态,不会对人的长相有太深的印象。最后,早上的人最少,如果有什么问题,在狭窄的巷子里也好逃窜。
从以上三点来看,不得不说,小虎的反侦查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每次出门,小虎都会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定下的规矩:“一次不要买太多,这样会引起怀疑,千万不要嫌费事,多跑几家商店!
“还有,不要进超市,超市有监控,找那些路边小店,戴上口罩。
“如果发现有可疑的人,不要回来,往村西边跑,那边有个广场,那里跳广场舞的大妈多,有人跟踪你,你就往人群里钻。”
“知道了,老大!”鸡仔对小虎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
小虎摆摆手:“去吧!”
清晨,户外气温要比室内低了许多,只穿了一件卫衣的鸡仔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快步朝第一个目的地进发。
经常露宿街头的傻强练就了一项常人无法忍受的本领,他常年打着背包,里面时刻装着一条沾满污渍的棉被,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困了,把棉被往地上一铺,倒头就能睡。
接到卓米的电话,他头天晚上便睡在了这里,陈岗村本身就鱼龙混杂,路边多一个乞丐,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傻强很是上心,他早早地选了一处开有三家小商店的巷子蜷缩起来,他故意把沾满油污的长发拉下,用来遮挡窥视的双眼。从几家小店开门到现在,他几乎连眼睛都没敢多眨一下。
“老板,来三桶泡面。”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能是太早,店老板还没有睡醒,也可能是青年嘴巴上的口罩挡住了声源,老板不确定地问了句:“几桶?”
“三桶。”
老板扶耳:“几桶?”
失去耐心的青年拉掉口罩:“三桶,三桶,三桶。”
“三桶就三桶,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青年脸上两颗黄豆大小的黑痣引起了傻强的注意,他慢慢地起身,躲在墙角,从口袋中慢慢掏出几张照片一一翻看:“有他!真的是这伙人!”
再三确认之后,傻强收起照片,目光死死地盯住青年,脚下则沿着墙根慢慢溜达。转了大半个村子后,两人一前一后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道。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青年突然转身,大声吼道:“叫花子,跟着我干吗!”
傻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你跟了我半天了,说,你想干吗?”青年从腰间抽出砍刀,慢慢靠近。
就在两人的距离只有一米时,傻强高举双手喊了起来:“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他的声音越喊越大。
“妈的,原来是个哑巴!”青年放松了警惕。
“阿巴,阿巴!”傻强边点头,边喊叫。
“死哑巴,跟着老子干吗!”砍刀已经抵到了傻强胸前。
“阿巴,阿巴!”傻强指着青年手上的饮料瓶。
“吓死老子了!原来你他妈就为了一个饮料瓶跟了我半天,我还以为你是警察呢!”青年收起砍刀,擦了擦额头渗出的虚汗。
“阿巴,阿巴!”傻强使劲地摇着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有警察会穿成这熊样,你那头发,估计都半年没洗过了吧!”青年重新把刀插入腰间。
“算了,你也不容易,跟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个瓶子。”青年拧开瓶盖,把剩下的饮料一口干完,他抹了一把嘴角,把瓶子递了过去,“给你了,拿去吧。”
“阿巴,阿巴!”傻强又是鞠躬,又是敬礼。他顺手把饮料瓶塞进编织袋,这场戏才算圆满收官。
“得得得,你赶紧起开。”消除了叫花子身份的疑虑,青年长舒了一口气,四下看看,他们正站在一户民居前,青年的视线落在门牌号上,回头瞪了叫花子一眼,“都怪你!害我兜了这么久的圈子!都跑出三十间房那么远了!”
傻强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听青年发了好一会儿牢骚,直到耳根净了,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巷末,傻强才抬起头,盯着民居的门牌号看了许久:
57号。
这一瞬间,傻强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伸头左右观察了一下巷口的动静,确定安全后,他一口气飞奔出了陈岗村,跑了有十来分钟,总算选到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拨打了卓米的电话。
九
“师父,摸清楚了!”卓米挂断了电话,兴奋地对老陈道,“那伙人就住在陈岗村87号!”
“当真?”
“傻强打探到的消息!”
“好!”老陈一拍桌子,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喂,邓大队,卓米的线人已经找到了那伙人,他们的窝点在陈岗村87号。”
“这么快?消息可不可靠?”电话中的人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