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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一个月前,我不但看到了,而且还喝到了,那是最上等的荒漠甘泉!”说完老头舔了舔嘴唇,“小子,如果你带了水,现在又渴了,可以抓紧时间喝掉,等会儿就有好水喝了。”
爬在这阴暗的地道,我早已口干舌燥,本来还不舍得喝水,现在立即打开背包,一口气喝掉半瓶水。
“快一点!”
在老头催促之下,赶快把水瓶塞回背包,左拐转过第七个岔道口。
向左,向左,向左……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竟穿越了二十多个岔路口,两人都成为地下恶鬼,偶尔还会才踩到几片破碎的人骨。
最后一次左转。
童建国骤然停下,脸色微变地趴到地上,我也颤抖着跟他一样趴下。
寂静无声。
除了我们两个人的呼吸。
重新站起来往前走,地道已变得很宽敞,坡度也越来越往上,空气比刚才清新许多,再也没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要接近地面了吧?
压在地震废墟下一百多个小时的人,终于盼到了救援队的探照灯!
我们也越走越快,前方手电光晕中,似乎有影子摇晃?
砰!
又是一声,这回是枪声。
枪声毫无预兆地响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童建国已躺倒在地,坠落的手电正好照到他的脸——眉心多了一个弹孔。
鲜血渐渐染红他的脑袋。
他死了。
掘墓人死了。
我的大脑空白一片,条件反射地蹲下来,阖上童建国睁着的眼睛。
他回到天机的世界去了。
白光,一道白光兀地刺入眼中,下意识地抬手挡住,才渐渐看清来人模样。
地道尽头还有一个人。
他穿着狱警制服,左手提着一盏大灯,右手握着一只手枪。
我认识他。
这张印第人的脸庞,鹰与狼混血的面孔,永远都不会被遗忘。
阿帕奇。
他刚开枪射杀了童建国,他是活人还是幽灵?如何找到这里?抑或他才是真正的掘墓人?
无数个疑问还在脑中盘旋,阿帕奇对准我的手枪,已然射出子弹。
就像打死童建国一样,枪口直指我的眉心,火星在瞬间闪烁,我却本能地闪向旁边。
一阵冲击波呼啸着掠过耳边,接着感到火辣辣地疼痛……
我死了?
但身体依然挺立在阿帕奇面前,子弹并未洞穿我的脑袋,只有左耳被震得半聋。
缓缓伸手摸了摸耳朵,边缘刚被子弹擦伤,沾上少许的血。
阿帕奇又往前走了一步,这回枪口抵住我的脑门,冷冰冰的金属感如此真实,这不是幻想也不是拍电影,而是自己即将要被杀死!
印第安人狱警照旧散发死尸的气味,却面带微笑:“1914,我从没见到一个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避子弹。”
我自己也无法想象,闪得竟然如此之快,也许就是求生的本能。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阿帕奇的枪口纹丝不动,不给我留任何的机会:“你以为只有这个中国老杀手,才知道这座监狱的秘密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命中注定要遇到的人。”
“阿帕奇,你也不是阿帕奇,你甚至也不是狱警,你不是肖申克州立监狱的人。”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答案的。”
“总有一天?”我的额头还被枪口顶得疼,“你不是马上就要杀死我吗?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这个“人”却沉默不语许久,手中的枪仍未放松过,只要稍微动一动手指,我的脑浆就会飞溅到他的脸上。
可怕的沉默维持了一分钟。
虽然身体保持不动,他的目光却微微颤抖。四只眼睛距离那么近,我却什么都读不到,只感到他的眼睛里,瞬间闪过许多东西,直到他张口嘴巴——
“不,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看着他秃鹰似的眼睛,我不能相信他的任何话:“什么?”
“原本我准备杀死你,当你越狱就有足够理由,先杀死这个帮你越狱的老家伙,再杀死你这个袭击狱警的亡命之徒。”
“SHIT!为什么还不开枪?”
阿帕奇却摇摇头,枪从我额头挪开,后退两步:“我不开枪,你走吧。”
终于,脑门不再冷冰冰,但我的精神还高度紧张,下巴颤抖得更厉害:“不,你在耍我?”
“快点走!”
这个印第安人狂暴地怒吼起来,并将手枪插回腰间的枪袋。
但他的任何话我都不会相信,固执地站在原地:“卑鄙的家伙!我不想被你从背后开枪打死,如果一定要死的话,我必须面对着枪口。”
“你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死,我保证!”
“真——的?”我低头看了看童建国的尸体,阴沉着脸说,“不,不是真的,你只是在耍我,让我兴奋地拼命逃跑,然后在我最满怀希望的时刻,突然开枪把我打死。”
“不要侮辱我!快点走!否则我现在就开枪打死你。”
他又把手放到枪袋上,只需一秒钟就可以掀开我的天灵感。
一阵浓郁的死尸气味飘来,我厌恶地低头挪到一边,宁愿现在就被他打死,也不愿和他面对面了!
“为什么不杀我?”
阿帕奇原本僵硬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丰富:“1914,因为你很特别,我不舍得杀了你。”
“怎么特别?”
读心术?抑或Gnostics?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快走!你已经有答案了!”
到底是哪个答案?还是两者合二为一?
这算哪一出“捉放曹”啊?
幽灵梅菲斯特却在我心里大喊:“笨蛋!快走!快走!快走!”
虽然我还想问下去,身体却已开始行动,捡起童建国的手电,绕过一动不动的阿帕奇,冷冷地说:“你会后悔的。”
说罢便往地道出口狂奔而去,再也不敢回头看那个人,以及死去的掘墓人。
“开枪吧!”我一路快跑的同时大吼,“脑残!”
跑出去几十米,却没等到那记致命的枪声,也没有子弹钻入我的后背心,惟有前方缭乱的手电光束,是幽灵忽隐忽现的目光?
脚下的路越来越宽,手电所及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感觉竟是一个天然山洞。接着一线幽暗的光,透过岩石之间的裂缝,倾泻入我睁大的瞳孔。黑暗中潜伏爬行太久,仿佛化身为夜行的野狼,好久才敢靠近那道裂缝,刚好可容纳一个人通过。
小心地侧身钻过去,分娩出母亲的身体,这是我的第三次诞生。
老子还活着!
没有婴儿的啼哭,只有野兽般的大声狂呼:“我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