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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出卖九色鹿的现世报?不过也来得太晚了吧?
更不可思议的是,窟窿里又出现一张人脸,正当孙子楚怀疑是不是幻觉时,唐小甜却尖叫着跑了上去。
那是杨谋的脸。
林君如也看出来了,拉起犯傻的孙子楚跑过去,而杨谋已艰难地把头探了出来。
唐小甜扑到他跟前,也顾不得周围的其他人,立即狂吻了一番。
杨谋都快透不过气了,就像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只露出一个脑袋,大叫着:“快救我们出去!”
孙子楚也明白是什么回事了:“你快点往后面退,免得伤到你们。”
说完杨谋缩了回去,重新露出浮雕壁上的窟窿。孙子楚随手抓起一块大石头,心里默念着罪过罪过,这回可犯下了破坏文物罪了,随即将石头用力地砸向浮雕。
随着“砰”的一声撞击,九色鹿的故事大半破碎,腾起一阵浓烈的烟雾。几秒钟后,从灰尘里跑出三个人,正是杨谋、童建国和玉灵。
这样的重逢真是别有风味,唐小甜再度紧抱着杨谋,童建国浑身都是灰尘,同时也帮玉灵拍打着。
原来他们三人也在甬道里转了很久,走到尽头发现是片大厅,用手敲了敲石壁,感到又轻又薄。他们用力地敲打最薄弱的地方,或许是浮雕年代太久,已经风化得脆弱不堪,就这么被打出一个窟窿,正好巧遇了孙子楚他们三个人。
重见天日(其实已是夕阳了)后,杨谋几乎跪倒在地,仰面看着西天余晖,像个虔诚礼拜的朝圣者。
孙子楚却低头站在浮雕前,为自己毁坏文物而忏悔,口中念念有词:“九色鹿啊,九色鹿,请不要怪罪于我。被迫打碎您的金尊,是为了拯救三个人的生命,我相信我的选择并没有错,请护佑我们平安吧。”
现在他们重新集结了——孙子楚、林君如、童建国、玉灵、杨谋,还有唐小甜。
由八个人组成的探险队,只剩下叶萧和顶顶还下落不明。
童建国仰头说:“天色就快要黑了,我们要快点离开!”
“不,我们还剩下两个人没出来,必须要等待他们。”孙子楚变得异常固执,大声地强调,“甚至回去救援!”
“那是在找死!”
童建国也毫不客气,他明白一旦到了晚上,命运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他说的有道理,天知道叶萧和顶顶在哪里?”林君如也过来劝孙子楚,用台湾女生特有的嗲味说,“我们要顾全大局,不能再冒任何的危险了。”
“你们都好自私!只想着自己保命,而我不想抛下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时杨谋终于说话了:“我们投票表决吧,先算我一票,晚上离开这里!”
说完他把手举了起来,随后童建国和林君如也举起了手,接下来是唐小甜。
最后,孙子楚急切地看着玉灵,她忧郁地避开他的目光,然后缓缓举起了手。
五比一,通过童建国的方案,立即离开罗刹之国!
孙子楚气得用力踢了一脚碎石,结果把自己的脚趾头踢肿了。
童建国安慰着说:“我们明天早上还会来的,一定把叶萧他们找到,但过夜必须得回大本营。”
然后,六个人启程离开古王宫,穿过女神塔门原路返回。
当孙子楚走入丛林,回头仰望那高高的宝塔时,心底响起1861年法国人亨利·穆奥在发现吴哥窟时的惊叹——
<strong>“此地庙宇之宏伟,远胜古希腊、罗马遗留给我们的一切,走出森森吴哥庙宇,重返人间,刹那间犹如从灿烂的文明堕入蛮荒!”</strong>
是啊!如今的人间已是蛮荒。
至于叶萧和顶顶,他们在天堂还是地狱?
傍晚,六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但这里既不见夕阳,也没有黄昏,而是永恒的黑夜。
地下、甬道、阴风、白骨……还有叶萧和顶顶。
他们没有其他人那样幸运,依然在地底迷宫转悠,停下来时就关掉手电,要节省每一点电源。
此刻,黑暗笼罩着两个人,并排靠在一堵石壁上。叶萧将水瓶递给顶顶,她拧开盖子只喝了一小口,又还给他说:“还是省着点吧。”
“你说他们那些人都到哪去了?”
“也许死了吧。”
她轻描淡写地回答,就好像死了一群苍蝇。
“不——”
但叶萧也不知如何反驳,无奈地长出一口气,像瞎子一样睁大眼睛,仍然是漆黑一团。
“你相信吗?我们真的中了诅咒。”
他苦笑了一声回答:“你真奇怪,好像踏进丛林就变了一个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有些神经质。”
“没错,非常神经质。在丛林小道里就闻到了那股气味,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当我看到那堵高墙时,响起了奇怪的耳鸣。”
“耳鸣?那是因为太累了。”
“不,这绝不是身体原因。”顶顶坐在黑暗中,还有力气大声说话,“我真的听到了那个声音,就在我耳边窃窃私语,而且说的居然是藏文!”
“藏文?”叶萧皱起了眉头,“你没搞错吧?”
“真的,我去过西藏好几次,去年还去过一趟阿里,所以能听出来是藏语,但听不懂到底说了什么?”
叶萧却不以为然:“幻觉,人在疲劳时会有幻觉的,因为你去过西藏,所以潜意识里会带入那时的记忆。”
“我真的听到了!不是和你开玩笑!”
黑暗中彼此都看不见,她在叶萧耳边吹出气息,让他心里一阵发痒。
“好吧,就当你是被灵魂附体了!”
叶萧打开手电照射着前方,忽然掠过一个森白的影子。
手电本能的一抖,他大胆地往前走了几步,顶顶也紧跟在身后:“是什么?”
同时,鼻子里感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光束往下照去,地面上显出几根人骨,接着又有些碎骨头,还有个被砍下的头骨。
“原来是死人。”
顶顶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死去的人是无害的。
他们小心地踏过遍地骸骨,手电光线里又显出一把缅刀。时隔多年依然锋利无比,刃口在电光下发出森严寒光,或许当年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一步步向前走去,发现更多的尸骨,大多是身首异处,或者被拦腰砍断,很少有完整的骷髅。许多人骨上覆盖着甲片,有古印度的锁子甲,中国的铁片铠甲,甚至有整块板甲。有的被砍下的头骨旁,滚落着瓜形或壶形头盔。还有更多甲片散落在地上,乍一看宛如铜钱撒地。
各种兵器也越来越多,除了常见的刀剑弓箭,还有马来地区的蛇形匕首,阿拉伯的大马士革弯刀,印度的五子流星锤,波斯的镶银钢铁长矛。大多已锈迹斑斑,刃上也布满缺口,却足以组成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