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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战斗,这些人都是在刀光剑影中战死的。在那么狭窄的甬道里杀来杀去,一定是非常残酷的。”
叶萧边说边抚摸石壁,连这上面也有许多刀剑砍痕,可以想象战斗的惨烈程度。
踏着尸骨向前走了数十米,一路上都是这些东西,起码成百上千。这条甬道简直成了绞肉机,腐烂的气味在此积累数百年,或许正是亡魂的哭泣。
鼻子渐渐适应了腐烂气味,前头的残骸仍无边无际,顶顶停下来自言自语道:“有多少骨头,就有多少母亲的眼泪。”
叶萧被她这句话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小时候他的梦想是成为军人,或者穿越到古代参加战争,但真的面临这些残酷景象,心仿佛被猛刺了一下。
他捡起地上两副锁子甲,全是用铁环连缀而成,粗看就像柔顺的毛衣,若穿在身上就知道份量了。甲的胸部露出破洞,许多铁环也因此脱落,显然是被长矛或宝剑刺穿的。古人的铁甲抓在自己手中,似乎摸到了灵魂重量,轻飘飘的又不愿离去。
这时,顶顶手中也亮出了一块甲片。在手电光线的照耀下,明显与地上那些不同。这块甲片是半圆状的,保存得还非常完整,几乎就像新打造好的一样。
“鱼鳞甲?”
叶萧总算认了出来,因为下午在石棺里,也见到了许多这样的鱼鳞状甲片。据说连结在一起可以刀枪不入,如鱼鳞虽软却异常坚固。古时候只有君主或大将军才能穿这种甲片,好莱坞历史大片《天国王朝》里的穆斯林大英雄撒拉丁穿的就是鱼鳞甲。
“没错。”
顶顶居然将它放到唇边,几乎吻到了那冰凉的甲片。
“从哪来的?”
叶萧肯定地上没有这样的甲片。
“石棺。”
他惊讶地问道:“你自己拿了一块甲片?”
“在你们离开那个石室之前,我从石棺旁边捡起这块甲片,悄悄藏在了衣服口袋里。”
顶顶嘴角边挂着一丝诡异,鱼鳞甲片就像削薄了的硬币,在她的手指间不断翻动。
“你不该瞒着我们,偷拿棺材里的东西!”
叶萧的质问异常严厉,手电昏暗的光线下,刚毅的脸颊竟有些狰狞。
“但我无法抗拒。”
“抗拒什么?”
“甲片,我无法抗拒它的诱惑,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值钱,更不因为它有多漂亮。”顶顶把头靠在墙壁上,停顿了许久才说,“只因为它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是什么?”
她拧着眉头没有回答,而是将甲片放到叶萧眼前,让他用手电仔细照射上面。
在近距离的光线注视下,半圆形的甲片上,露出一个菱形花纹。铁甲上的花纹很是精美,带有繁复的植物图案,再细看发现是一朵绽开的莲花。手指摸上去是突出的阳纹,宛如硬币上的浮雕,虽然隔着数百年岁月,仍能感受到铁甲主人的威武。
“这个花纹好特别啊?莲花代表什么意思呢?”
“莲花代表女性,代表生命的源泉,传说释迦牟尼就是出生在莲花上的。”
顶顶说这段话的时候有些激动,仿佛眼前已绽开了一池的莲花。
叶萧却摇摇头说:“可甲片的主人是个男性,穿着铁甲是为了杀人,去终结别人的生命,正好与莲花的意思相反嘛。”
“不,为了保护绝大多数人的生命而战斗,也就是为了生命而战斗,为了女性而战斗,甲片的主人是正义与尊严的化身。”
“好吧,就算是护法之甲。”叶萧不想在这种地方与她争论,只想着快点逃出去,“只是我从没听说有在甲片上铸造花纹的,那么小的甲片要铸造那么精美的花纹,肯定要费不少功夫吧,古代只有最高超的盔甲师傅才能制作,何况他那副鱼鳞甲看起来还是实战用的,真不简单。”
“我在石棺旁边仔细观察过了,那副甲衣的每片鱼鳞甲上,都有着相同的菱形莲花纹。而我手里的这枚甲片,是其中保存最完好的。”
说罢她将甲片放回到口袋中,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在放某一样宝贝。
他们关掉了手电,万一最后一节电池用光的话,永恒的黑暗将囚禁他们直到末日审判。
“也许,我是命运中注定要来到这里的。”
顶顶在黑暗中轻声地说,似乎忘记了地下罗刹战士们的骸骨。
“为什么?”
“因为——”她又猛摇了摇头,那种可怕的晕眩感又来了,手里捏紧口袋里的甲片,咬着嘴唇说,“就是因为这枚甲片。”
“它?”
“别再问了,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地狱深处,又一阵阴冷的风袭来,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
夕阳彻底没落了,一轮明月挂上榕树稍头。
场景,从一千年前,切回到一千年后。
丛林小径——鳄鱼潭——溪流林荫道——南明城——大本营。
七点钟,探险队归来。
孙子楚、林君如、童建国、玉灵、杨谋、唐小甜,六个人按原路返回,还是童建国开着那辆车子,回到大本营巷口。
疲惫不堪的他们下车时,对面骤然响起一阵骇人的嚎叫。大家慌乱地回过头来,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条巨大的狼狗映入眼帘。
又是它!
曾经与小枝在一起的那条狼狗,也攻击并追赶过他们。童建国对它分外眼红,想必狼狗也认得他的脸,因为他用枪对准过狼狗的眼睛。
它蹲在马路对面,对他们虎视眈眈,雄壮的身体在黑影中忽隐忽现,狼眼映着天上凄凉冷月,如山洞深处的野兽。
“也许,它整个下午都守在这里,准备救出楼上的小枝?”孙子楚倒吸一口凉气,嘴角颤抖着说,“快点上楼!”
随着他一声大喝,其余人也紧跟着他冲向住宅楼。而蹲在马路对面的狼狗,也得到了进攻信号,撒开四条腿冲了过来。
转眼间大家都跑进了楼道,只剩童建国还站在原地发呆,杨谋只得又折返了回来,拽着他的胳膊往回跑。
六人喘着粗气跑上二楼,孙子楚用力砸着房门,楼下已响起狼狗的嚎声。
厉书茫然地打开门,他们争先恐后地拥了进去,几乎把厉书压倒在地板上。随即童建国紧紧关上房门。
还没等倒地的人爬起来,门外便响起一阵凶猛的犬吠,接着狗爪已重重地打在了门上。
“砰!砰!”,同时又是“嚷!嚷!”的嚎叫,瞬间响彻黑夜的楼道,也让屋里的人们不寒而栗。
探险队归来却来不及喘气,留守的人们也被他们吓到了。狼狗与他们只有一门之隔,吠声与拍打声让房门不断颤抖,眼看门锁就要被它打坏了!
厉书艰难地爬起来,与童建国、杨谋等人一起合力,将电视机柜挪到门后,死死地把房门顶住,就像古时候守卫城门的战斗。
女人们都花容失色,纷纷躲进里面的卧室,男人们则聚拢在门后,用力地顶住电视机柜,好像门外根本不是一条狗,而是力大无穷的非洲狮。
孙子楚回头看着书房,正好撞到小枝的目光。其他女人们都惶恐不安,惟有她面无惧色地靠在门框上。这个二十岁美丽女子,低垂眼帘略带慵懒,嘴角微微上撇,右脚抬起踩着身后的墙壁。裙摆间的纤瘦小腿,在灯光下白得耀眼,整个身体玲珑剔透,摆着POSE等待摄影师按动快门。不再是初见时清纯无暇的少女,更像目光有毒充满诱惑的人间尤物。
而门外那凶猛的野兽,正是为了这头美丽尤物而来!
他马上冲到小枝跟前,逼迫她退入书房,轻声耳语道:“不要!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尽管,狼狗肯定闻到了她的气味,忠犬救主的一幕难以避免地上演,但没人愿意成为它的牺牲品,也没人愿意把小枝放走。他们只能在门后坚守,一如被困死在这沉睡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