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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歌。
离开神户的轮船上,秦北洋觉得这首歌好生耳熟啊,仿佛远行送别必备的风景,竟也暗暗哼出旋律。
十个月前,当他在天津大沽口,逃上开往日本的轮船,欧阳安娜唱过同样一首歌,只是完全不同的歌词。这首歌既非中国也非日本,而是美国老歌《梦见家和母亲》,被犬童球溪用日语填词为《旅愁》。在日留学的李叔同,又用汉语填词,成了脍炙人口的《送别》。
旅愁渐行渐远。再也看不清他的光,似与漫山遍野的樱花融为一体,熠熠发光,像一轮小小的太阳。
法国轮船离开大阪湾,进入太平洋。秦北洋还穿着日本拘留所的囚服,就差在额头写上“逃犯”两个字。
他带着九色潜入船舱,误打误撞到了洗衣房,天助我也。他挑了一件亚麻衬衫,配上背带裤,既不惹人注目,也不显得穷困潦倒。幸好他身材高大,穿欧洲人尺码也不显大,胸前两条黑色背带,更有机械师的范儿。
秦北洋想要回到上层甲板,刚转身就撞见一个法国人。
灯光照亮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山羊胡修剪齐整,金丝边眼镜后一双灰色眸子。狭路相逢,对方从喉咙里挤出法语“对不起”,便从秦北洋身边绕过,却多看了九色两眼。这条大狗无论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好像哪里见过?
秦北洋脑中扫描搜索见过的所有欧洲人,像一台永无止境的打字机……
记忆定格在上海,海上达摩山,弥额尔天主教堂。
侨居上海的法国古董商人——皮埃尔·高更,曾向欧阳思聪求购幼麒麟镇墓兽。
他怎会在这艘船上?也许刚从中国起航,路经日本神户,下一站是哪里?香港还是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