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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进到这里来的是一个8岁的小女孩,而今天打这里出去的,已经是一个33岁的已婚妇女。
他们俩的忌日是5月23日,用不了多久,就又快要到了。
25年了,我要找的那个人能够找到吗?
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得到答案吗?
2
“妈妈,我饿。”
鑫鑫的话把我从回忆里唤醒,我发现我已经闭着眼睛在机井房里坐了很久。
我看了一眼手表,到回城的时间了。我扶着墙壁站起,抖了两下麻木的大腿,又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我拉起鑫鑫的小手,迈出了机井房,一片冬日的阳光向我们射来,使我们不得不眯起眼睛。我的脸上一定出现了很多皱纹,因为我已经不再年轻。
离开之前,我的内心分明已经做了决定,跟杜帅离婚。
思量再三,与其做无谓的挣扎闹得难看,不如潇洒地离开,也是对自己曾经这份爱情的敬畏。
爱情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得与失,只有爱,或是不爱。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从机井房出来之前,我告诉我自己,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离开杜帅那混蛋。
“爸爸!”鑫鑫朝远处马路上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喊到。
我仔细望去,果然,是杜帅。
他怎么来了?
正想着,他已经在我停放自行车的路边停了下来。鑫鑫挣脱我的手,朝他爸爸奔跑过去。
这个举动也感染了我,令我的内心突然生出一丝小激动。看来杜帅还是有良心的,他居然亲自来接我和孩子回家了,他难道回心转意了?
我也像个孩子一样,迈开步子朝他跑去。几乎是同时,我和儿子一齐扑到了他的怀里。我紧紧地抱住杜帅,一如往常,我甚至感受到了初恋般的温暖。
可是,他却轻轻推开了我。
“这是干嘛?”他问。
“嗯?”我一头雾水。
“干嘛突然带孩子出来?”
“回,回娘家呀。”
“你连娘都没有,哪来的娘家?!”
我的脸上一阵热辣辣的滚烫,心头,一阵想打人的冲动。
“妈让我来接鑫鑫回去。”说着,他一把扯过孩子的手,硬生生地拉到他的身后。
“接鑫鑫?”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分明不是来接我的。
很明显,刚才是我会错意。
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居然还心存幻想,我居然还自作多情,我真的快被自己给蠢哭了。
“妈看你突然领鑫鑫回乡下,以为你……”
“你妈怕我把孩子抢走,藏起来?”我气愤地问。
“不是吗?”
“是你个鬼!”
杜帅把鑫鑫抱起来,放在他自行车的后座。
“我就说嘛,你不会这么好心来接我。”我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你从来都不到我老家来,感情今天突然赶来,是怕我跟你抢儿子呀!”
“有话回家说吧。”他推着自行车离开。
我拦在了他的车前:“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
“我不想在这儿说。”
我指着身后麦田里的机井房:“怎么了?当着我妈的面,你心虚了?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怕我妈在天之灵来找你?”
“当着孩子的面,你别瞎说!”
他的话提醒了我,使我注意到,鑫鑫的脸上挂满了惊恐神色。他还小,并不能够很好地理解他的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也没打算跟他特意解释。孩子是无辜的,他不应该卷入大人们的斗争中来,也不应该在这场斗争中受到伤害。
我默默地骑着我的自行车,跟在杜帅和鑫鑫的后面,飞快地,朝我们即将破碎的家驶去。
原本很远的路,在某人急切的回家的心情影响下,行程变得特别短暂。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以至于我还没有想好待会儿怎么跟他表明我的决定。
进门的时候,婆婆的脸上明显挂着冰霜,他一把夺过鑫鑫,正要跟我发作,我却没有给她机会,直接躲回了房间。
杜帅识趣地把婆婆和鑫鑫挡在门外,进到屋里,关好门,打算跟我最终宣战。
“你去彩票站闹什么闹?这回好,把工作闹没了吧!”杜帅站在门口,冲我责备道。
“离婚之后我压根儿就没打算继续在城里待着。”我背对着窗户站着,将身体依靠在窗台上。
听了我的话,杜帅的表情一愣。
“我说的是真话。”
“我听着像疯话!”
“我的工作本来就是靠你爸硬争取来的,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钱,还得看别人脸色。”
“可没有工作,以后你吃啥?”
“喝西北风呗。”
“你……都想好了是吧?”
“形势所迫,被你逼的。”
“你都想出来什么了?你说说。”杜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轻蔑的神色,他这是对我的笨脑袋的一贯不看好。
“离婚呗,走人。给你和李海云腾地儿。”
我看似轻松说出的话,其实说完心里一阵疼痛。
这话也听得杜帅又露出一丝惊讶,他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容易答应离婚吧。
“你知道我们过不下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他轻松地坐在了床边。
“李海云。”
“没有她咱俩也过不长。”
“那我不信!”
“因为你性冷淡。”
“去你妈的!”
我顿时火冒三丈,我最恨别人说我性冷淡,我刚要发作,我听到门外的婆婆故意咳嗽了两声。
这个死老太太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呢。
“平时,我碰你一下,都不行。”他带着委屈的语气说道。
我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跟我掰扯起这个。
“你太冷了,小文。”
“孩子……不是都有了么?”
“这哪是夫妻?”
我不说话了。
这样的话题,我真的,无法继续下去。
也许吧,至少有那么一点点,他抓住了我的不是。
好吧,我承认我有一点理亏。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我们就这么待着,像是平时一样,彼此没有任何交流。
过了很久,他才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可能是受你妈那件事的影响。”
我再次将眼睛瞪得老大,没想到这家伙帮我把原因都找到了。
“这件事,怎么说呢,我一直挺同情你的。”
“不需要。”
“真的。当时你才8岁,换做是我,估计还不如你表现得好。”
“表现得好?”
“是,你真挺不容易的。妈妈没了,弟弟没了,爸爸也疯了。”
“我爸没疯。他只是,只是有一点堕落。”
“我的意思是,后来你精神不太正常,是小时候受你妈那件事的影响。”
我霍地直起身子,抓起窗台的一只细长花瓶,高高地举过头顶。
“小文!”杜帅吓得整个身子向后仰。
“你他妈老说我精神不正常!你正常?!”
“你能不能先冷静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我压着火,放下花瓶。
“你做事,怎么说呢,太一根筋了,别人想要说服你,完全说不通。”
我瞪大了眼睛,我似乎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比如去刑警队吧。从8岁开始,你就老往那儿跑,25年了,你数数你跑了多少次!”
“我不数。”
“咱能不能接受事实?你妈已经死了,你弟弟也死了。就算你跑断腿,他们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我没说过他们能活过来。”
“那你老往那种地方跑,能改变什么?25年了,要是能破案的话,早就破了。”
此处我没有做任何回应,但我的心里分明告诉我自己,我还想再等等看。
“案子不破,你的人生就不继续下去了吗?家里的事,不比那陈年旧案重要吗?你得走出来呀,你不能老是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
他说的话好像有一点道理,但是好像哪里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