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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全和李警官俩人合力,铁钩貌似缓缓地朝岸边移动了。
众人见有所松动,都纷纷上前,一起帮老全拉拽。
老全赶紧提醒大伙:“都缓缓发力,别用猛劲,我怕绳子被拽折!”
我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因为我预感到他们好像钩到了什么。
果然,老全也有了这样的预感,我听见他说:“好像有!”
众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水下面沉淀的的东西,都不自觉地发力,随着哗啦一声巨大水声,一辆大28自行车被硬生生地拉出水面。
永久牌自行车,车座下面,挤着一块红布条。
老全把自行车在岸边立好,就朝我摆了摆手,说道:“小文,你过来辨认一下。”
我蹲在土堆上面,低头看着脚底下,一只手用力地拔着几根看起来非常不顺眼的杂草。
“小文!小文!”老全仍在呼喊。
我却怎么都不愿意过去。
因为我看到那辆自行车的车座子地下挤着的那块红布条,我已能确认,那就是母亲的。
老全叫了几次,见我不肯过来,就已经能猜出了几分。
他对身边的刑警们说:“估计是了。小姑娘难受了,先别去打扰她。”
我非常感谢老全的理解,真的。因为如果现在非要我过去的话,我怕我会控制不了自己。我的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了,因为我已经越发看不清楚我脚下的那些小草了。
“现在齐淑敏的自行车找到了,我想,会不会还有其他物证,被凶手扔进了水里?”老全对大伙说道。
李警官:“你是说,齐淑敏的衣服?”
老全点了点头。
李警官:“那可不好捞哇。衣服不像自行车那么重,衣服可以扔很远呀!”
一个刑警突然质疑道:“可是衣服入水的话,不是应该飘起来吗?”
老全担忧地说:“如果衣服是抱着石头扔的,就会扔出很远,而且还会沉到水底。”
李警官看了看那辆自行车,来了斗志:“啥也别说了,下水吧!”
一个刑警脱掉鞋子,跳进水里,刚走了两步,水就已经末到大腿了。
“水太深了,这怎么摸呀?!”他说。
“那也得摸呀!”说着,李警官也下水了。
老全看着手下们纷纷下水,却都纷纷末到了大腿,再往里走,轻易就末到了腰间。他突然犯愁起来,看着远处深深的水坑,他得赶紧想个办法。
果然,他想了一会,说:“要是能把这里的水给抽干的话,就好办了。”
“别说抽干了,能抽走一半都行啊!”这是水中的李警官说的。
老全:“要不我请示市局,调几台抽水机过来吧?”
李警官:“那得多长时间呀,等不起呀!”
老全:“也是。”
老全看着水中的同事们,他们进退两难的样子,也使得老全的脸上挂满了踌躇。
“村里有台抽水机。”我突然站起来,喊道。
老全突然眼睛一亮:“什么?”
“在村委会。”我说。
对于那台抽水机,我可是印象深刻。那是村里特地买来,在内涝的时候,帮村民们排水用的。去年的时候,我家的土豆地里有了积水,我爸就去跟村子借来着。后来去了几次,都没有借成,因为那段时间需要排水的洼地实在太多了,根本就轮不到我家。
因为此事,父亲在去年的大半年时间里都在茶余饭后骂村长,以至于我们全家都对那台素未谋面的抽水机印象深刻。
老全对水里的刑警们吩咐道:“你们先上来吧,等把抽水机借来,咱们先把水抽掉一些,再下去捞。”
李警官被老全扶着走上了岸边,他转身看着面前的水坑,感慨起来:“这么一大片水域,就一台抽水机,得抽到哪年去啊?!”
老全:“那也得抽哇!”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简单了,老全先是派人去了村委会,协调到了抽水机的使用权。村长格外给面子,主动派人帮警方把抽水机运送到位,还提供了一台发电机以及柴油若干桶,供警方使用。
此时,我仍旧蹲在土坡上面,听到发电机轰隆隆地被启动,然后便看到水里的抽水机嘟嘟嘟地开始工作。一条特别长的粗水管,将水塘里的水拍向了附近田边的沟渠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抽水机和发电机发出的巨大响声彻底掩盖了老全他们的谈话声,蹲在土坡上的我,只能感受着渐渐灰暗的天色,寂寞地等待着水被抽干的那一刻。
老全突然朝我走来,坐在土坡上,我的旁边。
“你先回去吧,这水呀,估么着得抽一宿。”他说。
“哦。”我说。
“魏叔叔也来了?”我指着水塘边的魏法医说道。
“对。他从市里过来。这不,他也等着我们捞血衣呢。”
说完,老全看着我的眼睛,突然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知道,他心中有话想说,却又觉得对我说不合适。
毕竟,我是个小孩,我知道。
此时,如果坐在这里的,是我的父亲,他也许就会说的。可惜,父亲现在仍旧没能缓过来,他仍旧一副颓废的模样,对任何事物都不闻不问。就好像,他的家里,不曾死过人一样。或者,他的心里,根本就不认为老王他们能够破案。
但我并不这么悲观,从我第一次见到老全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相信他可以破案,一定可以。甚至,这个想法延续了我整个一生,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相信我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刑警,或许,此时幼小无助的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傍晚,我听从老全的劝导,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给父亲煮了挂面,两个人无声地吃完,各自回到炕上休息去了。
我本打算在晚饭的时候,把今天的调查情况跟父亲说一下。但我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以及他的消极情绪,我没能说得出口。
一夜恶梦连连,梦中,我整夜都在那片麦地里游荡,不曾回家。
终于,熬到了天亮,当我听到第一声鸡叫,我便下地干活。我学着母亲的模样,生火,洗米,熬粥,拌咸菜。弄好早饭,父亲仍在睡觉,我先行吃饱,然后把饭放在饭桌上盖好,就又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一路狂奔,我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水塘边。
我站在土坡上望去,顿时豁然开朗,一阵快意油然而生。
经过一整晚的抽水,水塘里的水被抽出很多,漏出了大片黑泥,仅有中心的一点积水,大约仅剩一两尺深。
很快,抽水机被关闭,早已就位的老全他们各个光着脚丫,挽起裤管,进入水塘里面,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在淤泥里搜索着。
我则继续蹲在土坡上面,注视着老全的动静。
没想到,这一蹲,就是五个多小时。
也就是说,泥里的老全他们也弯着腰,在淤泥里摸索了五个多小时。
我的腿都已经麻木了,更何况他们呢,我开始于心不忍起来。正在考虑要不要下去帮助老全,突然,一个刑警手里举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老全走来。
“找到了!”他叫喊着。
众人一拥而上,都朝老全围了过去。我也激动得朝水坑边跑去。
果然,在老全手里的,是几件女式衣服,里面包着一块石头。
老全拿着衣服,走上岸边,摊在我的脚下,问道:“小文,你辨认一下。”
当我看到那件被淤泥沾满的的确良衬衫时,我的全身开始颤抖起来,但我还是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是。”
老全赶紧把衣服交给魏法医,让他拿回去对衣服上的血迹做化验。
我看着岸边这些满身是黑泥的警察们,心里充满了感激,可我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代替我的父亲表达谢意,我只能静静地退去一边,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就算是对他们最好的谢意。
这七个辛苦的刑警倒是很乐观,有人被割破了脚趾,也没发出任何抱怨。
老全一边清楚脚上的黑泥,一边问他的队员:“怎么样?今天累坏了吧?”
一个刑警说:“能有所收获,就不觉得累了。”
老全:“这下好了,自行车和衣服咱们都给找到了。”
李警官笑着说:“幸亏老全坚持,要是没有下水捞的话,估计这辈子都会留下遗憾了。”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老全突然语气凝重地说:“这名犯罪分子,就住在这附近!”
4
从水塘里打捞出自行车和血衣的次日下午,老全派人把我和父亲接到了他的专案组临时帐篷里,他打算给我们家做案发之后的第一次案情进展通报。
老全对父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认为,凶手就住在这附近。这一点,你已经听说了吧?”
父亲虽然略带消极,但他今天的精神比前两天好一些,他说:“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