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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这么个定义,不过对于同时出现的两份《英耀篇》,帅朗还真分不清孰真孰假了。当然,比较倾向于给自己的是水货,不过再想想,也不排除这老家伙拿水货公开蒙人的可能,真要买通专家鉴定就值那么多,没准儿真有人敢买回去,这事谁也不敢打保票。
“哟!眼高了啊……”有人在说话,正走向电梯的帅朗愣了一下,回头看到了盛小珊款款上来了,笑了笑。盛小珊像受了冷遇一样,对帅朗挺胸昂头走过连自己也没发现很不高兴,上上下下打量着帅朗,牛仔裤、皮凉鞋、短袖衬衫,人很精神,当然,关键是气质上的变化,坦然走进大厅貌似这里的常客了,哪里还像头次谋面时贼头贼脑的样子。
“怎么了?我这形象不至于能迷倒你吧?”帅朗诧异了句。
“差一点点儿,不过快了。”盛小珊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笑吟吟道,“变化蛮大的啊,这才几个月?以你现在的状态判断,肯定赚了不少了。”
“能有多少?满打满算买座房,装修钱都没有呢。”帅朗道。
两个人相携着进了电梯,摁着楼层,盛小珊笑道:“消费观念得改改啊,人不能就为一座房子活着吧?搞得人那么累,有意思吗?”
“哦哟,你说我活着要连房子都没有,那活着更没意思了。”帅朗反驳道。
“就没想想房子以外的事?”盛小珊诱导着,估计要往生活质量以及生活观念上引话题。
“有,老婆。”帅朗给了个答案。
这个答案把盛小珊的话题都噎回去了,耸耸肩,很无语的表情,生活观念的差异过大,难以找到共同语言了。
到了楼层,出了电梯,几步走向盛小珊的设计室,中午时分估计来客不多,这个办公区上上下下的男女着实不少,基本都是帅哥和靓女,他们和盛小珊打着招呼,没来由地会诧异看帅朗一眼,几步之后帅朗小声附耳问道:“他们怎么这么看我?”
“哦,我的客户都是社会名流,能进我这个设计室的身价都不菲,他们是羡慕。”盛小珊回头嫣然一笑,似乎想给帅朗再增添点儿自信和骄傲,不料帅朗恍然大悟道:“哟,把我当肥羊了。”
“呵呵……来我这儿的,你是最瘦的一个。”盛小珊听懂了,干脆打击了句。
“瘦点儿好,猪怕出名人怕肥呀。”帅朗脸不红不白地接了句。
不用说了,这种脸皮厚度估计受得了任何刺激,盛小珊笑了笑,开了设计室的门。又有了点儿新变化,窗帘的颜色换成了淡青色,午后的光线很强,盛小珊把帘子往低放了放,回身从小冰柜里拿了瓶饮料,此时帅朗已经大大方方坐到了她的位置上,跟自家人一样,一点儿也不显得拘谨。这个细微的变化让盛小珊愣了一下,看来还真是变化蛮大,以前来的样子像是扮出来的,而现在很自然,一点儿也看不出有斧凿的痕迹。
“说说……怎么回事?”帅朗拿着饮料,一看是可口可乐,放过一边没动,这玩意儿早喝腻了。抬眼看了看坐自己对面的设计师,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帅朗怔了一下道:“咦?怎么了,看你好像很不欢迎我?”
“就你这态度,我还欢迎你?”
“我怎么啦?”
“满打满算一共进过我这个设计室三次,还有一次是来拿东西,这都几个月了,我主动邀你,你都推脱是不是?明显不把本设计师放在眼里。”
像很生气般的质问,不过女人揣不准,特别是生气不生气很揣不准,帅朗貌似很谦逊地接受着设计师的批评,眼珠滴溜溜转悠了好几圈。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给人养眼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比如柔顺的发型偏在一边肩上,感觉很俏;比如瘦不露骨、娇不赢弱的身材,感觉很养眼;再比如此时盛小珊很另类的装束,一袭青色的吊带裙子,感觉很优雅……
帅朗笑了笑,他一笑,盛小珊不笑了,下意识地看看自己,刚刚设计的一身裙装,还以为哪里出了问题,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问题,那么……问题就是对方的目光上了,于是盛小珊盯着帅朗,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保持着很庄重的态度问道:“我说错了,你现在把本设计师放眼里了,不过这个目光好像不对……”
“怎么不对?您设计的这身套裙很有韵味,不过我不觉得好,为什么呢,因为你在这个环境中封闭得久了,下意识地会把色调和你身边的这个环境搭配,所以刚才在大厅我几乎忽视你了……可现在坐在这个环境里,咦,觉得蛮不错,就是这个原因。”帅朗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有几分歪理,这下盛小珊愣了愣,尔后一拍额头也恍然大悟了:“对对,症结就在这儿,我现在一点儿灵感都没有,看来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了,环境过于熟悉,眼光就受局限……嗯?长进不小啊,不过这个不足以抚平我对你的不满啊,刚刚打电话都准备回绝我,是不是?”
帅朗笑了笑,很谦虚地说:“我不是不想来,我是不敢来呀。”
“为什么?”盛小珊奇怪了。
“消费不起呀,真来您这儿消费,来一次没有几大千下不来,上次两万多我心疼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咱们这身家,哪经得起这么折腾……您担待点儿啊,等咱有了钱,我把凤仪轩包下来,聘请您给我当私人设计师,怎么样?”帅朗眉飞色舞地下着空头支票,当然其中所不为人知的原因难以说出口。
闲扯几句差不多了,坐着的工夫帅朗看到了盛小珊办公桌上的图册,拿起来,扬了扬,由浅入深地问:“怎么样?说说……怎么想起这个鉴宝会来了?”
有些话不能直接说,最起码帅朗觉得不能直接说,甚至有点怀疑这是古老头儿的有意安排,帅朗觉得自己的态度应该很明朗,什么态度呢:爱干吗干吗,关我什么事。
“嗯,这个吗……让我怎么开口呢?”盛小珊稍显为难,似乎话不好说。
当然不好说了,帅朗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心想着这次不论那老家伙想干什么,咱都不能掺合,很长时间不敢光临这里就有这份意思,现在嘛,他要是通过盛小珊给自己下套,不管什么用心,猜都不用猜都知道是险恶的。
“其实我是想求你帮我个忙。”盛小珊直说了,看帅朗大睁着眼等下文,稍显不好意思地说:“给我找几张贵宾票怎么样?”
“我给你找票?我怎么觉得这事颠倒过来了?”帅朗翻着白眼,有点出乎意料了。
“是这样的,这个票不容易找……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盛小珊解释着,原来鉴宝会开始后每周两期,除了为数不多的售票,多数却都是赠送的票,赠送的当然是商界、政界和收藏界的名流,什么都好办就赠送不好办,盛小珊本想带着自己的四五个设计师小团队到现场观摩观摩,可在这个小小的票根上卡住了,这不没办法了吗,来找帅朗想办法来了。
“哦,是这样……那你懂古玩收藏?”帅朗狐疑地反问着,情况好像不是自己预料的那样,看着恳切的盛设计师,倒让帅朗有点觉得自己心理太阴暗了。
“懂一点儿,不过我们主要不是去看古玩。”
“那还看什么?”
“去看看玩古玩的人呀。”
“看人?”
“是啊,都是商界、政界和收藏界的名流,我们主攻方向就是人的衣着、衣饰,你想想,这么多名流齐聚的盛会,基本上可以看到上流社会的服饰风行方向,对于我们而言,这种机会可不是很多……”
盛小珊侃侃而谈,很专业,专业到帅朗瞪着白痴眼听不太懂了,解释了半晌,盛小珊摊着手问:“就这点儿小事,你还追根问底,不帮拉倒,我找别人去。”
“嗨,嗨,别别,帮,谁说不帮了。”帅朗赶紧安慰着像撒娇生气的盛小珊,说了句,然后又弱弱地问:“我说,就这么点儿事?没其他的?”
“没了,就这些。”盛小珊很无辜,无辜得让帅朗找不到端倪。
“真没了?那我走了,给你找票去。”帅朗作势起身。
“嗯,回头谢你啊。”盛小珊高兴了,先来了个安抚。
帅朗的又一次试探落空了,将起未起时,貌似想起什么来了,来了个小动作,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状,翻着图册说:“对了对了,我还说问您个事呢,正好您不是懂点儿古玩吗?你看,这玩意儿你认识吗?”
“什么?”盛小珊凑上来,拿起图册扫了一眼,帅朗注意着盛小珊眼神的变化,事实上没有什么变化,严格地讲,是帅朗没有发现什么做假的成份。她看了几眼:“哦……茶膏、茶袋、茶票,《英耀篇》,真恐怖啊,估价接近五百万了,谁买得起呀?”
“不会吧?看您这样,都认识?”帅朗奇也怪哉地说着,此行意外太多,实在让他一时接受不了。
“这个呀,要托古先生的福了,跟他我还真学了不少东西……”盛小珊一言既出,帅朗的心一颤,听到熟悉的名字了,大气不敢出,听着盛小珊解释:“也不难,清朝年间皇宫贵族为保证倚邦普洱茶对朝廷的供应,设立并修建了一条由昆明经普洱思茅至茶山(易武、倚邦)的运茶马道,这是一条蜿蜒于滇南崇山峻岭中的两米宽的石道,长达数百公里,史称茶马古道,而茶膏是普洱中极品,是用数倍茶叶熬制凝结成的制品,这些茶票呢,就是百年来各个经营普洱的茶庄出的商标,年代最早的是在清末民初的宋聘号,很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茶马古道的兴衰史,是一个特定历史时期的文化缩影,据说把百年以来的各茶票集全,市场价值能到五百万往上。”
这玩意儿对帅朗来说就是听天书了,愣着眼看着盛小珊侃侃而谈,根本不像有什么心机的样子,帅朗生怕这个话题扯个没完,打断了历史故事,一指那画样问:“那这个呢?”
“《英耀篇》,骗子中的圣经你没听说过吧?”盛小珊得意道。
“没有……”帅朗摇摇头,很诚恳的样子。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很有名,要是真本的话,恐怕二百万都买不到,这东西贵在它的名气,据说始于明朝刘伯温首创,每代江相派大骗子帮的都会留有自己的印鉴和标注在上面,它本身就是一件古籍,传说真本水火不浸,只保存在每代江相派掌门人手里……对了,背后不就有介绍么,都这么多年了,现在流传下来的究竟是真是假,谁也说不准。”盛小珊说着,把图册放到桌子上,反而奇怪地问帅朗道:“你对这个感兴趣?这可是教人怎么骗人的。”
“呵呵……真本在我手上,我早学会怎么骗人了。”帅朗干脆来了个直探虎穴。
“吹牛,有真本在你手上,买就得二百万,你还会去骗人?”盛小珊笑了,根本不信。
完了,把帅朗搞懵了,几次试探,都觉得好像就是一个偶然性的事件,偶然到今天的巧合都集中在一个鉴宝会上,可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帅朗似乎被人扔进云里雾里了,就像那次炒坟事件一样,这事让帅朗越看越觉得像老骗子的手法,这货的手法很令人叫绝,每每总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你面前,可你不到最后一刻,就是看不出他是怎么骗人,他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哎,那个……盛设计师,您怎么不去找找古大师,他也是个收藏家,没准儿他手里有票。”帅朗不动声色,把最后一个问题撂出来了。不料盛小珊貌似很吃惊地问:“怎么?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帅朗有点莫名其妙。
“他都走了十几天了,你居然不知道?”盛小珊诧异地问道。
“走了,去哪儿了?”帅朗真是想不通了。
“走了,去了永远回不来的地方了。”盛小珊摇摇头,惋惜道。
很惋惜、巨惋惜……帅朗灵光一现,接着瞠目结舌,惊讶地嘴成了“O”型,两眼直凸着,不大相信地问:“你是说,他死啦?”
盛小珊点点头,很黯然,表情不像装出来的,缓缓地说:“今天是七月十四号,他是六月十九号去世的,病中我去探望过他老人家一次,很可怜,无儿无女的,最后就几个弟子送了送……对了,你们是什么关系,我还以为在葬礼上能见到你,结果也没见你来……”
帅朗愣眼听着,实在一头雾水,听到死讯先是惊讶,尔后心里一颤,再琢磨琢磨,跟着疑云又起,摇摇头说:“不可能吧?他是个老骗子,不会是诈死吧?不过,诈死也没什么意思呀?”
“你这人怎么这样,人都不在了,你还说这种难听话……就没见过你这号的。”盛小珊估计是对古清治的印象不错,斥着帅朗。
帅朗蹙着眉、愁着眼、咧着嘴,一副无奈状,又听得盛小珊讲古清治去世的细节,据说葬礼也是冷冷清清的,不过数人参与而已。说得那份凄切凉意直让帅朗有点同感而发了,此时帅朗的心思渐渐迷懵了,眼前不禁回忆着那个慈祥和霭的面庞,渐渐地听不清盛小珊那番深切缅怀的语句……
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最后的凄凉晚景让帅朗多少有点歉疚。
如果是假的,帅朗却找不到做假的理由,最后一次见面都是数月之前了,如果不是今天的事,忙碌的生活已经让他想不起曾经还遇见过这么一位老骗子,两个人的交集已中断很久了。
真的,还是假的?
帅朗闷声坐着,一时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