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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眯着眼,头毫无征兆地摇了摇道:“犯法我就差杀人放火了,犯病我就差艾滋、癌症了,你有啥问的,就说我干的就是了呗,我还想赶紧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呢。”

吸毒者一身病的话,戒毒所不要,看守所不收,警察最终也只能草草挂个监视居住之类的名头放人,否则死在号子里,那些警察可比他要难受多了。

“所以,你得配合啊,在这里不有机会舒服一口嘛……认识吗?”鲁江南亮着齐四的照片。

齐双成,这是九队使用过的一个线人,消失五个月之久,任谁也想得到可能发生的事。

“认识,好像叫齐四。”张强抽着烟,已经抽到过滤嘴了,还狠狠地来了一口。

“说说,你怎么敲他的?”田湘川直接道。

“谁说我敲他了?”张强不悦地道。

“那是谁敲的?”鲁江南追问。

“不是我,是谁你问谁去。”张强摇着头。

“有人指认是你啊。”田湘川道。

张强一愣,瞪着眼,连过滤嘴都抽了,直接一伸手道:“给抽一口,你说我干啥我就干啥了,别说敲他了,弄死他的事我都认……要求不高,给口爽一下,我叫你大哥成不……不,大叔……不不不,大爷大爷,您就给一口吧……”

张强的脑袋像痉挛一样抖着,伸手试图抓田湘川,田湘川躲过了。他又抱鲁江南的腿,鲁江南连退几步,田湘川顺势踢了一脚,怒吼了两声,才把这位神经猝然失常的给吓回去了。

调查碰壁,又是个非正常人类……

时间又过了一天,十月十三日。

本想重装上阵的贺支队长,被一个接一个回来的消息又打蔫了:奉成标毒瘾发作,光戒断期就得半个月,最起码这段时间里不能进行正常问讯;张强就更麻烦,派出所不要,看守所不收,就这类像是命不久矣的,谁都怕死在自己辖区啊。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本来是两头放线,一头查被拘留的,一头追放出去的,谁知道,到现在为止,超过七十二个小时,公安天网加上大数据分析,愣是没有发现连天平几人的踪迹。不独连天平,孬九、葛二屁,包括那位传说中的“波姐”都不见踪影了。

躲风头是肯定的,但躲起来丝毫痕迹不露那就难了,总不能躲过全市天网几十万的摄像头,一点影像都没留下?!

可偏偏就是如此,所有的线索偶一露头,全部又消失了。

贺炯听到敲门声时,重重地掐了烟,谭政委站在门口等他,他出声问道:“有消息吗?”

谭政委失望地摇摇头。

“这回可丢人了啊!”贺炯道。

“考虑到对方黑客的存在,应该对大数据以及技侦手段很了解,肯定是通过某种方式把这些人隐身了。”谭政委道。

“邪门啊,一群混混,都有职业犯罪的水准了。”贺炯怒道,随着谭政委出门了。

两人所去的地方是保密处,到达时参案的几位干将已经在座了,齐齐起立。贺炯道了句:“坐吧,关上门。”

保密员关上了门,把这里辟为独立的私密空间了。坐下的支队长回头道:“又在原地转了几天,秦寿生和孔龙的审讯有发现没?”

“没有。”周景万道,“孔龙应该没多大隐瞒了,总觉得秦寿生不对劲,但不知道问题在哪儿。师父您觉得呢?”

“知道还问你?审问审问,让你问呢,你问谁呢?”贺炯吼了句,把徒弟训得不敢吭声了,他又问道,“黑标的情况呢?”

“几个人都在戒断期,情况不乐观,我去了两次。”武燕赶紧补充道,“戒毒所和法医鉴证中心提供的化验报告,提到了辅料线索,我觉得可以一试。”

“嗯,这个随后讨论。”贺炯道,又问,“张强的情况呢?”

“支队长,看守所不收,我们没有再拘留了,再拘留就是非法了……一身病,神经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不过他认出齐双成来了。根据孔龙的交代,连天平应该是集结了这么一伙人专门替他收债,我觉得这也是别有用意,这类警察管不了,看守所关不了的人,恰恰可以为他们所用。”鲁江南汇报道。

“嗯,我们还是在炮灰层次打转,我就有一个问题啊,这么多警力,加上信息中心,有大数据支撑,怎么可能找不到连天平去哪儿了?就是上天入地也该有个影啊?就算连天平不露面,这俩小弟也不能不露面啊?孬九和葛二屁,顶多就路牙上蹲着找生计的货,怎么可能找不着呢?”贺炯道。

这把年龄最小的参案人员给羞红了脸,邱小妹喃喃道:“对不起,支队长,我们已经尽力了,面部识别软件搜索功能每秒钟能过几十个人,只要公共场合出现,我们就能查到。”

言外之意,确实没有出现啊。

“那三位呢?”贺支队长转移了话题,对于借调的新人,不敢发脾气爆家长作风。

“哦,他们请了一天假,回特巡警大队办工作交接,您批准的,政委说不用通知他们参加了。”马汉卫汇报道。

这是出于好意,怕支队长会上骂。贺炯理解了,直问众人道:“那三位小伙子劳苦功高,我都没脸面命令人家再干什么了……我提一个问题,我们的方向是否正确?9·29扫黑除恶以后,是否是在我们的震慑下,毒贩子都缩回去了,导致我们查无结果?”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但支队长肯定不会问得这么简单,余众不敢吭声。贺炯点将了,又点到徒弟周景万,周景万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你们也这么认为?”贺炯问其他人。

陆续有人点头。

这就开始了,贺炯回身坐好道了句:“关灯,这是昨天晚上兄弟单位通过省厅转来的资料,详细案情随后就到,你们看一看,我是被徐局长劈头盖脸训了一通啊!”

灯灭,投影播放开始了,执法记录仪中提取的,是一组粗粝的画面:高速路口拦车,一辆黑色的轿车冲关,砰砰啪啪的枪声响起,警枪和对方还击的枪声,激战数分钟,一死一伤一被擒,缴获的货物悉数在现场排了一大片。

蓝精灵,太熟悉的东西了,足足一千多粒。

尔后是时间轴回返,涉案车辆从终点往回寻踪,一截一截带着几时几分的时间标志,最终定格的起始点是晋阳市杨家岭D入口。

在座的警员登时脸上发烧了,这是从本市出运的毒品,而且是没有见过的大宗毒品。

“啪!”灯亮。谭政委道:“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滨海警方掌握了涉毒嫌疑人的线索,在高速出口设伏抓捕,现场缴获新型毒品蓝精灵,一千一百余粒。根据行驶路线及加油、消费卡使用情况来看,这三名涉毒人运送的毒品,出发点应该在我市。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毒源应该就在我市啊!省厅和局里严令我们,务必限期侦破此案。”

在专案侦破的期间,就在缉毒警的眼皮子底下,仍然有大宗出货,这个消息把参会人员看得瞠目结舌,半晌回不过神来……

雪上又加霜

“让让……让让……”

“嘀嘀”的电单车喇叭响着,一个穿着红绿相间的外卖服、戴着头盔的小哥穿梭在车人混杂的巷子里,这是一处位于大学城学区附近的巷子,虽然离市区稍远,但因为巨量的需求,热闹却比市区不遑多让,两侧临街饭店、药店、水果店琳琅满目,每逢下课时分,里外都是人满为患。

没人注意这位满大街蹿的外卖小哥,他拐进了更窄的一处小胡同,把车停在一处独家院落的门口,提着后箱里的袋子快步进门,上楼,敲门,门应声开时,赫然是葛二屁的傻相。

“哎哎,我来我来……”

葛二屁接着东西,几条烟,两摞食盒。烟都是高档烟,食盒里装的鸡鸭鱼肉,哪怕是劣盒包装,也掩盖不住食材的精美。

是啊,有钱得任性,地摊小饭店的味道肯定不太符合胃口。

脱着外卖服、脱着头盔的“外卖哥”赫然是高久富,在这儿憋了几天了,除了吃就是睡,话说不能呼朋唤友,不能出去嫖赌,这生活实在是乏味得紧,瞧孬九脸上的烦躁就看得出端倪来。

“平哥呢?”孬九问。

“厕所呢。”葛二屁回着,手捻了块鸭块塞嘴里了。

“嘿,别下作,平哥吃饭讲究。”孬九赶紧拦着。不料葛二屁早连脆骨也咬着吞下去了,他噎得直瞪眼道:“哎呀,又忘了……别跟平哥说哦。”

“去去,我来。”孬九把二屁推开,很小心地把几份饭盒都摆好,黯然一坐,唉声叹气了。

“嗯?!什么声音?”他仔细辨听,原来声音来自葛二屁身上,是“咕咕”的肠胃声音,再看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菜,嘴角上已经挂了颗亮晶晶的液体。

这光景把孬九逗乐了,没酒没妞的日子就剩下二屁这个乐子了,这货除了吃和玩,啥都不想,顶多念叨平哥啥时候再安排他嫖个妹子去。孬九踢了他一脚出声问:“二屁,每天你比我俩都吃得多,咋都消化了?又饿了?”

“倒也不是很饿,可你们这伙食也忒好了,我忍不住啊!”葛二屁道,肚子又“咕咕”来了几声。

孬九笑道:“你这么大肚子,以前咋养活自己啊?”

“监狱里管饱呢,只要好好干活,那也不亏待谁。”葛二屁说起来倒怀念监狱里衣食无忧的生活,他经常说,里头比外头都滋润,除了缺女人,啥都不缺。

“出来呢?你咋混的?平哥找着你时,穿个大破袄,比民工还不如啊!”孬九好奇地问。

“我就是民工啊,出来也没的干,还不就在工地干个零活,蹭几顿大锅饭。”葛二屁说了,那其实也不赖,偶尔偷根钢管或者构件卖卖,还能挣点小外快,小日子也是蛮滋润的。

“那确实不比监狱强多少啊,还是缺女人。”孬九笑道。

门开了,连天平进来了,笑着的两人表情一敛,赶快收声,这院子还是屋外的旱厕,平哥每次回来都不忘洗洗手。

连天平坐到一边,他的发型变了,剃了个秃瓢已经长出了黑乎乎的发茬儿,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大变,最起码没原来杀马特那样硌硬人了。他拿着筷子招呼着两人开吃,笑着问:“都憋不住了是吧?”

两人齐齐点头,孬九道:“我觉得没事,平哥,就您这安排,别说什么雷子、片子,就鬼都不知道。”

“啥事呀,鬼都不知道?”葛二屁好奇问。那两位一瞪眼,他赶紧看碗,不敢再问了。

“哦,该摊牌了……二屁啊,知道我们做什么生意的吗?”连天平问。

不知道,葛二屁摇头。

“那以前跟黑社会团伙打打杀杀,你不知道他们干什么的?”连天平问。

“没干什么啊。就敲敲玻璃、打打架、砸砸车什么的,反正大哥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葛二屁诚实地道。

团伙就得这样,越没有独立思维的属下,越受人待见。连天平笑着道:“你昨儿个晚上从马庄往东景苑小区送了趟包裹,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葛二屁愣了,那是近几日唯一的一次派活,就让他穿得和孬九一样送货,两头都在车里,放下就走,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知道坏到什么程度。

“毒品,专业地讲,叫氟硝西泮,道上叫蓝精灵,也有人叫小药片,叫什么的都有。”连天平道,悠闲地夹着菜。

葛二屁吓得停嘴了,指着孬九道:“坑我!”

“坑得还不轻,我们送货随便逮着一次,都够打头了啊,你送的有一千多颗,浑身长脑袋都不够打。”连天平道。

葛二屁怔了,毫无征兆地“呃”了声,眼睛瞪得溜圆。

“你不知道送给谁了,接货的人也不知道你是谁,所谓‘富贵险中求’就是这意思……兄弟,谢了。”连天平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孬九,孬九掏着包,桌子上拍了两摞钱,那钱刺激得葛二屁又是一哆嗦。连天平适时道:“这活呢,不是心甘情愿,我还真不敢让你长干,要是害怕,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吃完饭拿钱走人,我们也换地方。兄弟一场,我不能拉你下水,这话必须说清楚。”

“这……”葛二屁一咧嘴,在心里的恐惧和桌上的钱之间犹豫不决。

“装什么呢?回去吃民工灶去?平哥给你的是什么生活?我还不骗你,我们都是平哥从街头捡回来的,你自己心里不想想,这世上除了你爹妈,有人把你当人吗?”孬九喝叱着问。

确实没有,这一下子触到葛二屁的痛处了,他咬牙切齿,梗着脖子,那是不堪回忆的样子。

“咱们这号人,别人见了你像躲垃圾一样躲得远远的,除了干这个,你还能干什么?你还会干什么?就你以前那些打砸抢的破事儿,比现在玩得高级啊?”孬九在用最犀利恶毒的话激发葛二屁投身犯罪事业的勇气。

葛二屁听得两眼迷茫,六神无主了。

“再给他加上一万,一会儿送他走吧,就当没认识过啊。”连天平半晌出声道。

此人仗义,不过优点也会成短处,连天平投对了,葛二屁推拒道:“别别别,平哥您对我太好了,白吃白喝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这都够多了,给我的我都花不了了。”

“你仗义,我不能不仗义,这事干一回两回甚至十回八回,只要没被逮着现行,没啥事,但干多了总怕个万一,我不能害你啊……孬九,给二屁拿上,让他回去安生做个小生意。”连天平道。

“不要,不要,我真不要……平哥你小看人是不?这怎么把人往外赶呢?”葛二屁不悦了。

“我是担心你害怕,别以后真出了事怨我。”连天平道。

“怕个啥啊!我这不好好的?平哥你啥也别说了,有事我扛,有牢我坐,没人把我当人看,我好歹也得有几天活得像人样啊……孬九,啥也别说了,跑腿活我干,你要不让我干,那就是不仗义,看不起兄弟我啊!”葛二屁怒了,一怒之下要心甘情愿入坑了。

吸毒者毒品就是饵,困顿者优渥就是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朴素原理在最底层永远是真理。孬九倒了一杯酒敬给葛二屁道:“欢迎入伙!”

“想好啊,我们这类人下场都一样,不是被同行坑死,就是被警察抓进去,但在那个下场到来之前,我保证你不会后悔。”连天平适时道,眼皮抬着,瞟着端着酒杯的葛二屁。

啥也不用说了,都在酒里了,葛二屁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蹾在桌上道:“就不干这,下场也一样,要干啥平哥您吱声,我绝没二话。”

“先吃,慢慢来,你是当大哥的料,得给你招几个小弟……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三只酒杯重重碰在一起,被打散的队伍和人心又要重新凝聚了,三人头碰头已经开始商量招募人手了,活是小弟干,钱是大哥赚,这才对路。平哥的思路让葛二屁茅塞顿开,掰着指头一数,能招募的人手还真不少,他认识的狱友加外面的狐朋狗友,清一色的地痞恶棍,找几个同路的太容易了……

禁毒支队保密处,专案组成员正看着大数据中心连夜梳理的数据,涉案车辆从杨家峪高速往回倒,一节一节往回反查,可以找出清晰的活动路线,当天是从东景苑小区出来的,时间为晚上七点四十分。

那这个就容易查了,最起码邱小妹当时是这么想的,不过事与愿违,等现场一查才知道,这是个还在出售的楼盘,入住率三分之一左右,地库车位启用不到五分之一,可恶的物业为了省电,不管是地库还是小区内部监视,大部分都没开。

“今天凌晨接到消息,局里调内卫警力包围暗访了这里,情况比想象中复杂。这里几乎是监控的绝地,选址太好了,最近的交通监控离这里有一点二公里。过了那个监控头,有三个路口,也就是说,从市里来向是一个方向,但其他地方来这个小区所在的东景路,有三个方向。车流量傍晚六点到晚上八点是峰值,每分钟有一百八十余辆,涉案车辆离开上高速时间为晚上七点四十分,在此之前,哪怕截取一个小时,一个路口的过往车辆,都有一万多辆。”

谭政委给的数据是在陈述一个问题:要想查,很难!

“嫌疑人对地形及路线非常了解,几乎避开了所有检查站,杨家峪高速入口不到一千米就是个派出所,那儿恰恰从不设检查站。”周景万沉吟道。

“踩点很细,反侦查意识很强。”鲁江南道。

“如果兄弟警方的审讯有进展,我们找涉案车辆、人员应该就非常容易了。”田湘川道。

“想得美。”武燕泼了瓢冷水,黑暗里她幽幽地道,“这么大大方方地交易,不可能不设障,以前是钱货分离,从查蓝精灵开始就一直是钱、货、人三者分离,除了假药钓出来的秦寿生这一拨,剩下的哪次找到上家了?”

一下子把讨论泼凉了,前座的贺炯不置可否地道:“看来,理解最快的是燕子了,初步审讯的结果是这样,把小区平面图拉出来……接货人的车辆停在指定位置,位置是通过手机发送的,而这个位置在六号楼背后,两侧是没有完工的绿地工程。接货人来了三位,送货的一位,据他们交代,送货人早在那儿等他们了,验完钱,直接从旁边一个垃圾桶里提出了袋子交给了他们验货。这么说来,应该是送货提前到场,已经把货存在这儿了……怎么走的?什么时间?乘什么车?就有待查实了,确定了一下对方的长相,有两撇胡子,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男性,普通话……他们之间的称呼很有意思,这些叫送货的‘齐四’。”贺炯道。

齐四,齐双成?那位消失的线人?刚捋顺的案情又搅成一锅糨糊了。

马汉卫道:“不可能是齐四,齐四是个小个子,一米七都不到。”

“肯定不是,但肯定是认识齐四的人,或者是另外一个绰号……同志们哪,这可是我们地界上的事,让兄弟警方来越俎代庖,你们觉得脸上有光吗?”贺炯起身了。他摁亮了灯,看着垂头丧气的一干属下,谁也发表不出更多的意见来了。

如果追逃的在异地落网,那是巧合;可异地警方查到了本地的涉案情况,那就是打脸了,怎么说也是监管不力,家丑外扬了。

“秦寿生的这一枝刨出来,让我们有点兴奋得冲昏头脑,可能都没有预见到这些人反侦查能力这么强。我们再捋一下思路,先不要有一口吃天的想法,从细节、从小事做起怎么样?……支队长,您说呢?”谭政委道。

“嗯,连天平这个人不简单啊,收罗的基本都是涉毒、涉黑等具有反社会倾向人格的社会渣滓,即便落网我们也无计可施,法律和刑狱对这些人没有震慑……这像个老炮手法啊,可偏偏又玩高科技玩得这么溜,又不像江湖人,啧。”贺炯被案情显露出来的迹象难住了。

“和我们接触的涉毒案例都不太一样,一般情况只要被缉毒警盯上的,最起码得老实一段时间,装也装个老实样,不像这几个货,一眨眼就不见人了,不会直接就干上了吧?”武燕惊愕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毒强、黑标、秦寿生、孔龙都咬不出连天平来,那说明他根本没有动手,应该是教唆别人干,反正又不是他亲自动手,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再找几个像毒强和黑标这样的替死鬼。”周景万道。

“那就更麻烦了。”鲁江南叹道,那帮吸毒的不用教唆,只要给两口,他们啥都敢干。

“所以必须找到人啊,不能放长线钓鱼,变成放虎归山啊……你们……”贺炯话结巴了,这才省得,面前这个小目标都没实现,别说这起大案了。

“我……我能说句话吗?”邱小妹怯生生地举手了。

“怎么了,小邱?”谭政委关切地问。

邱小妹举着关成静音的手机,那上面是幅照片,一名男子正在一处民居二层扭头眺望,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建筑,不过那个人正是遍寻不到的连天平。

“哪儿的照片?”贺炯一下子悲喜交加。

“不知道。”邱小妹也愣了。

“不知道?!”余众惊愕几声。

“丁灿刚发给我的。”邱小妹愕然道,一想便明白了,“坏了,他们仨请假是去找连天平了。”

余众更惊愕地互视着,天网联网的几十万摄像头加上最先进的面部识别软件没找到的人,就他们仨摸到人家老巢里了?

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写在脸上,可事实就是如此。邱小妹输了个问号,丁灿回了个位置。一看位置,邱小妹抬头道:“在大学城一带。”

“啊?这几个地痞流氓钻大学城干吗去?”周景万纳闷了,这和研判信息大相径庭了,蹲点都在连天平手机泄露的常去地方,不料这家伙变招了。

“景万,带人去核实一下,千万别惊动……散会,就剩这条线了啊,咬死咬牢了,再把线索丢了,我们可就抓瞎啦!”

支队长摆手,几位得令,联系的联系,去现场的去现场,围绕着唯一的这条线索,整个外勤网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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