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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晚,依支队的命令,连打开灯光都不允许,勘查场地窗口都被围起来了。武燕出门寻的那几位,都已经躲到了警戒线外,循着干呕声才找到了车后的几人。丁灿还在呕,黑暗中瞧不清那几位,不过她想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事吧?”她关切地问邱小妹。
“没事,撑得住。”邱小妹声音干涩,肯定不是一点事没有。
“看来你不行啊。”武燕踢踢蹲在地上的丁灿。丁灿断续道:“呃……太反人类了,武姐,我怎么觉得是故意整我们啊!”
“就是啊,非逼着我们阳光大男孩接受这些阴暗东西。”任明星牢骚道。
“那你们以为警察是什么?穿着一身制服作威作福,还是坐在空调办公室里逍遥自在?不是老说你们巡警多辛苦吗?说起我们倒没你们那么辛苦,像这种事嘛,每年总有个十桩八桩的。”武燕道。
“呃……”丁灿呕得更厉害了,任明星吓得不敢说话了。武燕看着一直未言的邢猛志,黑暗中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不过并没有看到他过激的反应,这倒让武燕有点意外。头回见凶杀现场不起生理反应的,那都是百里寻一的奇葩。
“猛子,得谢谢你啊,不是你提醒,这条线索就漏了,真不敢想象居然是秦寿生下的手。”武燕道。
“那也别这么不客气,非让我们来看凶案现场啊!”邢猛志道。
“啊?居然是你?”任明星闻言大怒道,“我说你怎么不吭声。”
“我都说了,死人住的地方嘛,你还兴冲冲来玩。”邢猛志噎了任明星一句。起身的丁灿好奇问道:“几个意思啊?我怎么觉得干得越来越别扭啊?这是我们干的事吗?”
“不是,不过得让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事,干的事有多危险。我们对案情发掘得越深,离危险就会越近,所以从一开始就强调,不穿警服,不随意拍照,不暴露家庭和个人信息。所有警种里,保密性最高的就是禁毒。这是前辈们总结出来的教训,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导致悲剧。”武燕道。
余众噤声了,身处这种境地,态度唯有——无语。
“小妹,害怕吗?”武燕揽着小姑娘的肩膀问。
“怕,有什么用?这身制服教会我的是服从,服从命令,服从上级,服从大局。”邱小妹喟叹了一声。
“你们呢,害怕吗?”武燕问。
“不害怕这个牛,我可不敢吹了。”任明星道。丁灿“唉”了声,遭遇案情最阴暗最反人类的情节,没有恐惧是假的,谁可能想到那些被毒品控制、被暴利驱使的人性能恶到什么程度。
“你呢,猛子?”武燕问。
“什么意思?让我们表态吗?害怕就可以回家?”邢猛志呛了句。
“哟,猜对了,我下面正式向你们,不包括邱小妹,宣布一项特勤组的决定啊。”武燕道,“这是综合案情发展做出的一项决定,我们已经报政委和支队长了,决定让你们三人到三、六、七大队宣教科就职。”
“啊,宣教科是干什么的?”丁灿问。
“基本就是负责禁毒宣传的,组织编撰、刊印禁毒宣传资料,组织一下宣传进社区的活动。”邱小妹道。
“啥意思,撵我们走?”任明星不爽了。
“不是撵你们走,而是考虑到你们的身份,以及办案可能遇到的危险,出于安全考虑才做的这个决定。当然,你们执意要留下,组里也欢迎,不过接下来可能就是最严封队时期,不能回家,不能离队,甚至连电话也不能打。你们考虑下吧。”武燕道。
案情到了关键时期,肯定是越抓越紧,还没到那时期已经有凶杀案情了,这样子还真让丁灿和任明星犹豫了。任明星道:“咋办呢?别说不一定拿到奖金,就是有奖金也硌硬啊!就这画面的冲击力,我估计吃几片安眠药今晚也睡不着。”
“我没事吧,我在幕后。”丁灿给自己找到了留下的借口,他看向邱小妹,邱小妹却没什么反应。这顿时让他也有点萌生退意,怎么觉得自己都像一片痴情喂了狗。
等了一会儿,大家都在不约而同地等邢猛志的回答。好久才听到他意外的一句:“好吧,我回去睡觉了,明天不来上班了,这事我干不了。”
不但说了,而且做了,他没乘车,径直沿着未修缮的土路往大路上走,就那么潇潇洒洒地扬长而去了。更狠的是,这个态度直接影响到了任明星和丁灿,两人略一思索,便追着邢猛志的脚步跟上去了。留下武燕和邱小妹,一个怅然若失未开口挽留,一个咬牙切齿气不自胜……
贺炯得到武燕给的信息时,车已经泊停到了某小区口子上,他挂了电话,怔着思索了片刻,又踱步前行,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年轻人嘛,火力猛、脾气旺,偶尔撂挑子很正常。”他如是安慰了武燕一句,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揣摩不准那几位是怎么个心态,毕竟人心比案情要难猜很多。
视线里出现一个高壮的男人朝他走来时,他驻足了。这位风风火火的老男人赫然是青龙区特巡警大队长王铁路,是周景万的同期警校学员,时运看样不太如意,四十上下的年龄在警中,当处长都不稀罕了,而管辅警的特巡警大队,顶多副科待遇。
有时候水平并不都和级别挂钩,最起码贺炯就了解到王铁路的风评相当不错,在特巡警大队那个不好干的基层把工作干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比如他现在纠结的人物,就曾出于此人麾下。
“贺队长吧,您好。”王铁路迎上来,一身便装,似乎刚放下碗,嘴里飘过来烟和蒜味。他顺手就递了支烟,贺炯接着点上,抽了一口像是闲聊似的指指:“走走,边走边说。”
“好嘞,您的大名可如雷贯耳啊,电话来了我都吓了一跳。”王铁路道。
恭维开始,贺炯笑着道:“我时间很紧,您呢,又是八小时以外,咱们不客气成不?”
“成,您说,啥事?”王铁路笑道,一副贱皮子的表象,估计是基层练就的。
贺炯吐了口烟,笑了笑问:“没啥事,你见了我并不意外,没你说得这么夸张。”
“一家人嘛,意外什么?”王铁路道。
“如果不意外,应该猜到什么事了,别否认,如果不是管理有方,邢猛志不可能在你麾下待这么久。”贺炯道。
王铁路笑着道:“容易猜嘛,这不就是了,猛子的事呗。”
“那我就直说了,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贺炯道。
“打住,就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情。”王铁路做了个停的手势。
“为什么?”贺炯停下来了,好奇地看着这位同行。
“往前二十年,我会挽着袖子亲自上。往前十年,没准儿我会命令他干什么,可现在,我老了,为人子,为人父母。心事太多了,就不想装其他的事,他做什么,那是他的选择,而我呢,不想在这些事上良心受到谴责。”王铁路道。
“没脱这身制服,良心都免不了被谴责,我就问你一句,他行吗?”贺炯直接问。
王铁路点点头,声音压低了道:“是个坏种,不过很有种,流氓堆里扎堆长大的,路子野。您可想好了啊,学好三年,学坏三天,要换个环境让他本性毕露,到时候反噬一口,那可没谁能扛得住。”
“这么厉害?”贺炯不惊反喜。
“不是开玩笑,这孩子有个老娘拴着,要没这份牵绊野起来,还真保不齐能成什么样子。自己人咱们不说场面话啊,青龙区这片地痞流氓不怕派出所民警,他们就怕那帮辅警,有时候文明执法,对付不了这帮不文明的货,猛子是个中高手啊,一个一个给他整得服服帖帖。”王大队长隐晦地说道。
这些基层执法的猫腻上不得台面,贺炯一笑置之,直道:“鸡鸣狗盗,宵小伎俩,有时候也能派上大用场啊,就比如站在我们警察的视角,有时候真无法理解那些门道啊。”
“不管干什么,我不好奇,也不打听。他的身世也挺凄惶的,老爷子上访十几年没啥结果,早早就去了,守着位老娘过,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贺支,今天我就当您没来过啊。”王铁路提醒道。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我们从警久了也像混迹久了那句话,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是胆子小了,而是牵挂多了。王队长啊,我来找你就一件事,帮我个小忙,也给你去去心结。”贺炯道。
“您说。”王铁路道。
“邢猛志在你大队的表现,过线的、违纪甚至违法的事,你照直了说,应该不少吧?最起码我就知道又是去自然保护区打猎,又是在抓捕盗窃嫌疑人时不当使用工具。”贺炯说。
“哦,那是轻的,多了,不过贺支话不能这样讲啊,突发案情,对正在实施的犯罪采取有效的制止手段有什么不对?偷老乡几口猪城里人看不算什么大事,可在郊区乡下,那可是一家的财源啊,要命的事。”王铁路辩解道。
“不用解释,我理解,也赞同。但我说的是我们内部的程序,按程序给个处理结果吧,随便挑上点他的事。”贺炯道。
“您想要什么结果?”王铁路愣了,没想到是这种来意。
“开除怎么样?”贺炯道。
王铁路被重重噎了下,噎得他一股子气要发作,要是同级他早戳着鼻子骂娘了。不过他瞪眼看贺炯眼光深邃、波澜不惊的表情时,立时一个惊醒,想通了,然后全身一阵痉挛,一股子莫名的情感袭来,让他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被王大队长直接表达出来了,他喷着贺炯道:“哦,您可够卑鄙的啊。”
“对于警察这个职业,卑鄙有时候能成为高尚的通行证,因为我们要对付的罪犯,手段更卑劣。你很介意?”贺炯道。
“我当然介意。”王铁路道。
“所以我就专程来说服你,做一个了结。如果可行,木马入城奇兵一支;如果不行,偃旗息鼓再作他想,对他也是个了结。您总不会认为,他是个能老老实实坐办公室的材料吧?就是,也不可能有机会啊……所以,这也是给他的一个机会。”贺炯道。
“好吧,除非自愿,否则你拿枪顶着我,这事我也干不了。”王铁路犹豫片刻,退了一步。
“当然,不是自愿,枪顶着这事也没戏,到时候需要您配合一下,通知的时间戳挂到九月三十日之前,以支队信息中心给你的文本为准。同时需要你在全队公开宣读一下,意思就是,这匹害群之马,被踢出公安队伍了……别的我就不多解释了,如果必要,禁毒局的保密处会和你谈,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你也会被调离原职……留步,不用送我了。”贺炯安排道。
直到作别,王铁路都像发癔症一样傻站着,他根本没送,而且支队长都走出好远了他都没回过神来。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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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贺炯将其踢出警队,邢猛志就先失踪了,天网也不能追寻到他的踪迹……当贺炯凭着对他的了解,找到邢猛志时,两人一拍即合展开“烛光行动”。
隐秘的制毒工厂,不要命的毒枭,黑吃黑的帮派之争,每一处都裹藏着致命的危机……
幕后的大佬到底是谁?如何能每一次都走在警方前面?邢猛志如何带领禁毒大队找到毒品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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