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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三十秒,管野先生接了电话,我首先向他传达了丧尸进入南区的事情,随后请他确认山庄内的情况。如果丧尸已经进入休息室,那管野先生也出不去了。然后我请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从楼上放绳梯下来,说完便挂了电话。通话时间大约有两分钟吧。”
目前看来,除凶手外,最早醒来的是比留子同学。
“接着我又给睡在隔壁的高木学姐打了电话,因为我担心她毫无防备地打开房门。学姐应该不到十秒就接了电话。”
“我当时也睡死了,没发现走廊的情况。”
“向高木学姐说明完情况后,没过一会儿管野先生等人就从七宫前辈房间把绳梯放了下来,帮助我逃离了房间。我的情况就是这样。”
接下来开口的是管野:
“昨晚最后一个离开休息室的人是我。我目送叶村先生和静原小姐走向东侧楼梯后,像平时那样巡视了二楼和三楼,随后锁上东区大门。当时电梯停在三楼。然后我回到房间,像头天晚上那样设好手机闹钟便躺下了。然而如剑崎小姐所说,我一觉睡到了她给我打电话的时辰。我记得当时是四点二十五分,通话时变成了二十六分。听到丧尸入侵的消息,挂断电话后,我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发现丧尸还没进入休息室,不过立浪先生却变成了那个样子。尽管陷入慌乱,我还是确定了他的死亡,还检查了周遭情况。结果我发现,昨天锁上的东区大门竟然打开了,而原本敞开的南区大门反倒关了起来。”
确实,我们决定每天上锁的只有距离路障较近的二楼东区大门。
“那么关闭南区大门阻挡丧尸的人,就不是管野先生了?”
“我醒来时门已经关上了。不过南区大门没有上锁,只是把门关了起来,只要转动门把就能打开。”
“钥匙在哪里?”
“跟平时一样放在电视柜上。我认清情况后,慌忙锁上了南区大门。好在丧尸不知道门要拉开,救了我们一命。可是一步踏错,休息室就会被占据,把我们也困在房间里。”
我一边感慨这个情节发展着实诡异,一边认真听了下去。
“随后我做出了判断。当时只能暂时放下立浪先生的尸体不管,当务之急是解救被困在南区的剑崎小姐和高木小姐。然而尸体状况实在太惨烈,可能会给名张小姐造成巨大打击,我就没有叫醒她,而是直接去了三楼。由于没时间一个个去叫,我就一边大喊一边到电梯厅拿起绳梯,直接走向兼光先生的房间了。”
就是那时,我在房间里听见了叫声。
“接下来的行动,大家都看到了。排除因为熟睡没听见的情况,打电话到我房间来的只有剑崎小姐,没有其他可疑电话。”
接下来是高木,她基本上佐证了前面两人的发言,但有一点很奇怪。
“我昨晚在休息室与管野先生和美冬道别后,在走廊上遇到叶村,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回了房。当时我已经很困,连门卡都拿不稳了……应该是十一点多,我就上床睡觉了,中间一次都没醒,直到最后被剑崎打来的电话吵醒。不过……接到剑崎的电话前,我感觉电话铃声响了好久。不是十秒二十秒,恐怕响了一分多钟吧。当时我脑子昏昏沉沉,没有接到电话。那阵铃声停下后,马上又有电话打进来了。我总算清醒过来接了电话,发现是剑崎打来的。剑崎,你打了好几次电话吗?”
“没有,只打了一次。”
“这样啊……总之,听到剑崎打来的电话,我看了一眼时钟,正好四点二十八分。她在电话里嘱咐我千万不要出走廊。不过听到外面的撞门声,我连靠都不想靠过去。后来就被大家救出来了,并没有其他发现。”
最重要的三个人说完,比留子同学看了看周围的人,我决定给出我的证词:
“就像刚才学姐说的那样,昨晚我送比留子同学回房后,还目送高木学姐进了房间。随后我到休息室找到静原同学,跟她一起上了三楼,说了一会儿话,最后在房间门前道了别。我没喝下安眠药,昨晚应该挺晚睡觉的。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不太确定几点睡着了,应该是一点或一点半左右吧。早上我突然醒来,听见走廊传来管野先生的叫声。喊的好像是二楼逃生门被突破了,对吧?当时还差一点就到四点半了。”
我看向管野,他对我点了点头。
“我吓了一跳,就挂上防盗栓看了一眼走廊。当时隔壁房间的静原同学正好探头出来,跟我对上了目光。随后我们两人就跟在了管野先生后面。今早没人打电话到我房间来。”
“这样一来,凶手可能只给我和高木学姐打了电话。”
比留子同学陷入思考时,习惯性地撩起发梢扫着嘴唇,同时请静原发言。
静原的证词基本跟我一样。她受到安眠药影响,如同晕厥般睡了过去,但是被管野的叫声惊醒了。至于时间,她并没有清楚的记忆。
后来名张、重元和七宫的证词都没有提供新线索。名张一直睡到了骚动结束,重元和七宫则跟静原一样,在被管野吵醒前根本没发现二楼异常,也没接到电话。
问完话后,比留子同学提出再去凶杀现场查看一次。
“因为二楼随时都可能被占领。”
“我也一起去吧,万一丧尸冲进来就麻烦了。”
说完,管野提起了剑。
“我也去。”“……那我也一起。”“——嗯。”
意外的是,除了静原和高木,其他人都跟了过来。他们或许都受不了凶手身份不明的状态吧。
五
来到休息室,管野在南区门前摆好架势,随时准备迎击丧尸。门后依旧传来不依不饶的撞击声。
比留子同学戴上口罩,径直走向夹在电梯门中间的立浪尸体。损伤严重的头部虽然用布盖上了,可我担心她又晕过去,便尽量待在离她近的地方。
“真可怕,头部完全被破坏了。不过这很奇怪,进藤学长那次,凶手并没有下这个狠手啊。”
确实如此,为何这次要斩草除根呢?莫非咬死进藤的并不是丧尸,所以不需要这样做吗?
“你看这里。”
比留子同学指着立浪的手腕,上面残留着带状淤血痕迹,“一定是用绳子或什么东西捆住了吧。他口部也有这个痕迹,恐怕还被堵住了嘴。”
立浪昨天还在屋顶谈论了爱情,叫我保护好比留子同学,还希望大家能够齐齐整整地在早上重聚,结果仅仅几小时后,他就成了这副样子。
“他一定是睡着时遭到了袭击吧。”
“嗯,这样一来……”
接着,我们开始调查立浪房间的门。那里已经被管家卡打开,用防盗栓顶住了。他应该因为安眠药陷入了沉眠,所以凶手只能自己闯入房间。那么,凶手究竟是怎么把门打开的?
她蹲在地上,发出一声疑惑。原来室内那一侧的门把手底下贴着一个纸巾盒。
“这一定是为了应付昨天叶村君说的铁丝开锁诡计吧。”
“嗯,很棒的主意。这样纸巾盒就会挡在中间,无法用铁丝钩到门把了。”
换言之,昨晚凶手不可能使用铁丝诡计。
“你能帮我把椅子拿过来吗?”
比留子同学又开始调查门顶端。
“这里有灰尘被扫掉的不自然痕迹。叶村君,你也来看看吧。”
她说得没错。由于不经常打扫,门顶积了一层薄灰,然而边缘那几十厘米却好像被扫过了。
“你怎么看这个?”
“应该是使用绳子卸下防盗栓的痕迹吧。凶手通过某种方法打开门锁后,又从门缝里伸进绳子挂在防盗栓上,将绳子绕至门顶,重新关门。在那个状态下,只要把绳子往旁边一拉,防盗栓就会松开了。”
“那么可以肯定,凶手就是从房门入侵的了。”
随后我们又一起把房门和周围的地面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痕迹。房间里也检查过了,不过由于昏睡期间无法自由移动身体,里面找不到打斗痕迹。他常用的收录机放在进门左手边的角落里,连着电源藏在门后。
此时,一直站在屋外看我们行动的名张疑惑地说:
“你们说,现在就算凶手真的侵入了房间,还把睡着的立浪前辈控制住了,能把他拽到电梯那边的,应该只有男人吧?毕竟立浪前辈在这里是个子最高的那个,虽然体形修长,可至少也有七十公斤吧。”
这确实是十分现实的问题。推理小说中通常会忽视这种情况,可实际上,要靠自身力量搬运尸体需要一定体能。再加上休息室的地毯还起到了防滑效果,就算拖过去也要费一番功夫。
“啊,那个应该不打紧。”比留子同学竟很干脆地回答了她,随后指着地板说,“叶村君,你应该也有六十好几公斤吧,能伸长双腿坐在这里吗?”
我照她说的姿势坐下,却见她绕到了我身后。
“把人抬起来其实有一定诀窍。”
说着,她双手兜住我两侧腋下,想直接拉起来,当然,这对小个子的她来说实在太困难了。
“一般人会试图把手伸到腋下,像拥抱一样将人抬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其实很难完成。因为自己与对方的重心相差太远,并且行动者只能用腰来发力。所以,只要这样——”
我背后的比留子同学突然把胸部贴了上来。
比留子同学!你个子这么小,为何竟拥有如此“胸器”!
“尽量贴近对方,将两者重心靠近。”
她的气息吹到了我耳边。然而比留子同学丝毫不在乎我那正在经历直下型地震的纯情,还把双手从我腋下伸了出来。与刚才不同的是,她伸长手臂,让双手来到了我前方。随后,她右手弯曲,与地面平行,抓住自己左臂,有点像集体操里骑马动作的下面那半截。她的上臂贴在我双侧腋下,还用大腿紧紧夹住了我的身体。
“我要抬咯。”
一阵行云流水的动作过后,我竟被比留子同学拉得站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被吊车吊起来一样。
“你瞧,成功了。窍门在于不要用腰,而用双腿的力量笔直向上发力。这是古武术和看护职业经常用到的技法。就连个子最小、体形跟我差不多的静原同学也能做到。所以只要用这种方法,任何人都有可能把他拖到电梯里去。”
嗯,好厉害。虽然很厉害,但那只是在说所有人都有作案可能而已。
比留子同学应该没有恶意,然而我也很难真心诚意地为她感叹。
七宫见状,突然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其实仔细一想,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不管是进藤那次,还是这次,我们中间都有手持管家卡的人。如果是那家伙,就能不被任何人打扰,轻易进出房门。你说对不对,名张?”
名张抬起幽鬼般深陷的双目看向七宫:
“你怀疑我是凶手?”
“没错,昨天早上你还说过,平时一直都有服用睡眠诱导剂的习惯。被混进咖啡里的,就是你的药吧?”
其实两起事件的被害人都全身布满撕咬痕迹,并非仅仅进入房间就行的单纯犯罪,然而七宫好像已经失去了深入思考的能力。
只见名张低头看着膝盖,肩膀震颤起来。我本以为那是屈辱或愤怒,然而我错了。
她突然摇乱一头长发把脸抬起来,发出划破空气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带着一股鬼魅气息,如同演绎狂人。连七宫都被她震住了,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
名张笑过一阵便转向管野,换上了平稳的语气:
“你瞧,管野先生。这不正是我害怕的情况吗?果然有蠢货要因为那张门卡把罪名强加在我头上了。”
可怜的管理人极为尴尬地对我们坦白道:
“很抱歉,我一直向大家隐瞒了一件事,实在是对不起。”
“怎么回事?”
“其实昨晚各位回房后,名张小姐来到休息室,把她的管家卡跟我的门卡换过来了。”
这回不仅是七宫,连我们都吃了一惊。
此前,管野手上的门卡是名张原来的房间,也就是现在空出来的206号房门卡。只见名张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了印有206字样的卡。
“别怪这个人,是我请他不要告诉大家的。”
随后,名张加强了语气,仿佛要报复刚才的质疑,“发现进藤学长被杀时,我就想到了。今后如果再发生同样的事,持有管家卡的人必定首先遭到怀疑。更何况三更半夜不可能有不在场证据,一旦被怀疑,几乎不可能澄清!所以我就瞒着所有人把管家卡还给管野先生了。”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名张昨晚就无法进入立浪房间了。
比留子同学插话进来:
“名张同学,能把你平时服用的睡眠诱导剂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管野用管家卡打开205号房,名张很快就把药拿出来了。比留子同学看着她手上的药点点头。
“昨天用来辅助行凶的不是这种药。”
“你怎么知道?”七宫马上追问道。
“以前我参与过使用睡眠诱导剂案件的调查。”
比留子同学面不改色地迎击,“睡眠诱导剂跟安眠药其实差不多。主要用来辅助入睡,生效时间较快的就被称为睡眠诱导剂。根据种类不同,生效时间和持续时间都会出现差异,但名张同学使用的药物被称为超快生效型,一般会开给睡眠障碍较轻微的人服用。用药后生效快,失效也快。这只是一种让人更容易入睡的药而已,应该不可能导致我们起床时感受到的眩晕和肌肉松弛作用。”
“既然如此,凶手就是管野!因为管家卡在这家伙手上。”
七宫有点破罐破摔的主张被名张一举驳回了:
“把门卡还给他是我的意思,你觉得他能预料到吗?更何况,我是因为不想遭到怀疑才把门卡还了回去,你觉得管野先生还会老实不客气地用它来行凶吗?你一直在这里吹嘘自己毫无根据的推理,可这里不是你父母的房子吗?大少爷,难道你手上就没这么一两张管家卡?听说你去年很调皮嘛。”
名张可能也听到了传闻。被她这么一回击,七宫的脸色红了又绿,爆发出一串怪鸟般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去你妈的!谁要跟你们这些杀人犯待在一起!”
说完,他扑向挂在墙上的弓枪,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
“你想干什么?!”
“谁也别靠近我房间,来者必死!我可警告过你们了!”
扔下这句话,他便提着弓枪冲上三楼。
六
管野低声咕哝的“……真不好意思”让现场陷入尴尬的沉默,随后比留子同学淡淡地说:“我们继续调查吧,没有时间了。”
重元也耸耸肩,说起了七宫的坏话:“反正只有一支箭,别管他就是了。一上来就选远程武器的都是外行。”
名张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只见她说:
“那个人不会找高木学姐她们的麻烦吧?我去看看。”
说完,便走向了三楼。
比留子同学回到休息室,绕着桌子走了几圈寻找线索,但并没有什么发现,便回头看向管野:
“管野先生,你觉得这里有没有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管野走向端坐电视机旁的九座铜像。那是亚瑟王、大卫等九伟人的全身像,有半人高。
“其实只有一点……这几个家伙的朝向好像不同了。”
“朝向?”
“铜像的排列顺序都一样,只是我感觉脸的方向有点微妙不同。平时我都会让它们的视线对准桌子,可现在右边那两座感觉有点看向旁边了。”
我们虽然完全看不出差别,可管野因为要负责保养,接触铜像的机会更多。
“不过有可能是我看过之后有人碰过铜像,并不一定是凶手所为。”
我走向其中一座铜像,掂了掂重量。
……非常沉重。尽管只有一米高,但它恐怕得有四五十公斤重。我能勉强把它抬起来,可就算是男性,也无法把它当成武器使用。
我如实向比留子同学汇报了一番,她点头表示知道,再次走向立浪的尸体:
“还有一点很奇怪,就是这些咬痕。跟进藤学长情况一样,衣服纤维都被撕裂,有的地方甚至咬碎了骨头。”
“那凶手果然是丧尸!”重元略显兴奋地高声说,“不一定所有丧尸都不具备智力。《活死人之地》中就有一个丧尸学会了用枪,并指挥其他丧尸与人类作战;而且只要丧尸化的原因是细菌或病毒,那么就不能否定可能有人拥有抗体或具有适应性。”
听到丧尸王的主张,管野拧起了一张脸:
“拥有人类智力的丧尸,你是说真的吗?”
“管野先生,你可别忘了!他们本来就是人类啊!那家伙一定是跟着其他丧尸一起拥进了逃生门,然后他杀了立浪前辈,又从南区门出去了。所以那道门才没有上锁。”
“那打给剑崎小姐和高木小姐的电话怎么解释?”
“就是丧尸打的!”
丧尸王的解释确实有道理。他的推理虽然超出常识,但假设真的有那种东西,这次行凶也并非不可能。
比留子同学接受了他的说法,然后开始反驳:
“对。可是尽管如此,在立浪前辈遭到杀害这件事上还是会产生矛盾。如果像你刚才所说,冲破逃生门进来的丧尸是真凶,那么它就无法给我们下安眠药。”
丧尸王沉寂了。
确实,昨天早上山庄内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如果此时咖啡机已经被混入安眠药,那么这一时间点后无论什么人使用咖啡机,都要睡过去才对。然而并没有人陷入不自然的失眠。
这样一来,下安眠药的时间应该就是晚饭前,作案人是我们中的某个人。
可恶,又是跟进藤那次一样的情况。只有人类能完成的举动与丧尸导致的杀害痕迹同时存在,难道重元说的智能丧尸跟我们这里某个人联手了?
——不过这样确实能解释很多疑点。
凶手给大家下了安眠药,入夜后将立浪带出房间,然后把智能丧尸引入逃生门。智能丧尸咬死立浪,最后只需乖乖离开休息室就可完成凶杀。
进藤那时也一样。凶手跟他从逃生门引进来的智能丧尸一起来到进藤房间,劝说进藤打开房门,然后冲入房间,让智能丧尸将他咬死,最后凶手只须留下字条就完事了。
——那怎么可能!
我脑中现实与幻想的界限正濒临崩溃。
就在此时,前往三楼查看情况的名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