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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的郑潮,卑躬屈膝一脸谄笑,递着自己的证件,典型的奸商作派,和检查站的人套近乎。缉私的已经习惯了,一指后厢:开厢。

后厢一开,空的。

缉私人员向会合的警察使了个眼色,上去四个人,不死心地敲着车厢夹壁,还有人转到车底看。郑潮却是哭丧着脸和缉私队的诉着苦:“大佬啊,白来一趟啊,什么活都没赶上,这鬼天气……我们是正当生意人啊,从来不拉走私货的……”

连驾驶室也查了,什么也没有发现。缉私队在请示后得到了上级的命令:放行。

这辆车,大摇大摆地通过了缉检。

画面传回了煤炭大厦的监视屏,凄迷的雨色,模糊的场景,恰如此时迷茫的形势。作为指挥员的许平秋面对着那一双双疲惫的眼睛,他知道,去的时候五个人,回来一个人,这个明面上的目标是幌子,那剩下的四个人,恐怕已经载货上路了。

“把一至四号嫌疑人的照片,发到各边检和各交通路口,一经发现,马上查扣……”

许平秋咬牙切齿地发布着这一条命令,连余罪也在嫌疑人抓捕名单上。他心里打定主意了,大不了做成一锅夹生饭,一点一点啃也把他们啃下来。赃物肯定在余下的四位送货人车里,只要抓住证据,大不了再一点点往下啃。

四张照片通过通信器材传出去了,监视的屏幕蓦然间雪花斑斑,图像闪烁,不一会儿全屏成了雪花点。

此时,午夜二十三时二十九分,受台风影响,滨海、寓港部分地区交通、通信、电力中断。

扑朔迷离

“报告,和三组通信中断。”

“边检站实时监视无法回传,我们知会了交通指挥中心,他们正在组织抢修。”

“交通道路预报,寓港二十六公里处出现塌方。七号公路,我们无法到达指定地点。”

“滨海市区多处积水,车辆无法通行。”

一条条信息被实时监视的技侦们报出来,汇总起来,会议室里,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交通、气候、道路、监控图像,都依赖着一条DDN专线,而现在,这条指挥中枢出现故障了。

许平秋拿着一张最新汇总情况,回头看了眼七名禁毒局外派的技侦,都熬得两眼发红了,但直到现在为止,郑潮带走的四名疑似送货人仍无消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放下汇总的情况表,踱步到会议室角落一台大功率的接收仪旁边,低头轻声道:“频段里有消息吗?”

技侦黯然地摇摇头,而且眼神有点忧心忡忡。经常组织这种行动的技侦有预感,在这种忙碌的时候专辟出一台机器,让自己一个人看守,肯定是接收来自内线的消息,可这机器从他接手以后就一直静默着。许平秋的忧心更甚,小声问道:“这种天气,信号会出现故障吗?”

像是老天故意捉弄一般,话音刚落便轰隆隆一阵雷声,咔嚓嚓几道闪电,技侦点点头,那意思是:会。

“故障概率有多大?”许平秋不放心地问。

“很大,一共三台这样的仪器,分别是这里、寓港和边检,如果一直是这种强雷雨天气,很可能错失信号,即便能成功接收,也有可能无法赶赴出事地点……”技侦道。有时候高科技的效力也微乎其微,特别是在这种自然力量面前。

天时、地利、人和,不一定什么时候都会站在警察的一边,哪怕他代表的是正义。

许平秋站直了身,又添了一份忧虑,刚踱到窗口时,冷不丁有位技侦在喊着:“三组……三组,能听到吗?对,这里是老家……我记下,2号嫌疑人,在新垦路口,被缉拿……请求下一步任务……请稍等。”

他放下耳麦时,许平秋已经踱步到了他身边,第一个嫌疑人,终于被网住了。

距新垦镇十四公里,缉私队临时的检查站,有一辆歪斜在路边的厢货,几名披着雨衣的缉私人员正在查车,那位连滚带爬掉进沟里、浑身泥浆的嫌疑人被铐回来了。他蹲在大商务车厢里,抓捕组闪着手电筒。此人是个胖子,像头泥浆里打了个滚的小猪,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抬头,叫什么?”

“梁华。”

“车上拉的什么?”

“不知道。”

“你拉的东西你不知道?”

“我替别人拉的,真不知道。”

“替谁拉的?”

“老板没说。”

“老板是谁?”

“老板……就是老板呗。”

就这么几句,顶多能问着姓名籍贯,再多嫌疑人自己也说不上来,问得急了他就结巴,语气狠了,他就哆嗦,一看这样子就是个被人当炮灰使的角色,连抓捕队员们都觉得没劲了。

车窗响了响,询问的警员下车了,缉私队员知道这帮警察的来头不小,附耳小声道除了二十件笔记本电脑,没有其他发现,而像这种以电子垃圾形式进来的旧货,不值多少钱,平时就连缉私的也懒得查。一干警察们兀自不太相信,亲自到车上检查了一番,没错,就是些电子垃圾。

抓捕队员来自岳西省禁毒局和刑侦二队,这里猖獗的走私让他们可算是领教了,连带这个叫梁华的胖子。两个小时,扣了十几辆车,全是这种迎着台风开车不要命的主,你挡晚点,他们都敢闯关。

联系到家里十分钟后,命令下达了:抓捕人员以走私名义暂扣车和人,就近带回寓港公安局作进一步审查。

而在滨海市的临时指挥所,依旧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新垦、寓港、港口、万顷、高速几个设卡点的排查。凌晨零点过后不久,第二个撞网的来了,是从港口绕道回万顷的,被扮成缉私的抓捕人员逮个正着。此人姓何,名大勇,就是绰号“大臀”的那位,被抓时没什么反抗,像这里所有给老板开车的马仔一样,查就查,扣就扣,反正他是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自己老板是郑潮也不承认。

这边的走私早已蔚然成风了,缉私和边检扣下来的车比往常多了三成,可还是有川流不断的货厢车在各条路上冒雨行进着,此时连后方的内勤也感觉到了,对手狡猾地利用这里的天气、地利、走私猖獗的形势,以及没有准确的情报,再多的警力也无法在这种绵延几公里的车流中找到目标。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战机,在一点一点消失。

许平秋不时地看着那个对整个案情来说起决定性作用的接收仪,不过它依旧保持着静默。到凌晨一时,意外的是万顷镇的监控点传来消息,有一辆货厢车穿越过了缉私的重重封锁,居然回到新华电子厂了,从监视的体型,林宇婧准确地判断出这是叫“粉仔”的那一位,姓陈,名祥瑞,有过盗窃前科。

闻讯赶回万顷镇的杜立才一组,请示着是不是马上查封新华电子厂,撞撞运气是不是那车里就是目标。

没有得到答复,这个时候,许平秋在楼道里一遍一遍来回踱着,撞网两辆车都不是目标,一个回万顷镇,一个下落不明……这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有没有货?难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走私?

如果有,货会在哪个人的车上?

余罪又在哪里?

一连串无法解答的问题,让这个雨夜变得如此地迷茫。他迟疑着,最终不敢下查封电子厂的命令,因为那儿一查,意味着刚刚摸到的所有线索,都会被很快掐断……

而此时的余罪却走得格外轻松,高速路在他上路不久后就封了,行车颇少,雨下得虽大,可好在没有造成塌方和垮桥的事故。凌晨一时的时候,他已经远远地看到了收费站的灯光。他不在通往滨海市的高速上,而在东莞的收费站下了高速。

从启程到现在过了两层安检,他手里就放着一堆报关单、货单。在港口只查验了单据,边检查得严,车上车下翻了个遍,甚至连车上的货箱也撬开查了,结果依然是挥手放行。

上高速的时候他就轻松了,看来这家组织还是无法相信他,先让他走走流程、熟悉业务,以备下次再用。轻轻松松走了一百多公里,车行得慢,用时两个多小时,快到收费站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对,把这茬儿给忘了,哥是警察!哥是金牌卧底,都还没想着给家里报个信呢!

对了,手机一直就没响,他拿着手机考虑着是不是敢用这个报个信。不过他拿起手机就傻眼了,惊讶地给了句:“我操,谁干的?太有才了!”

加天线的三防手机,不过根本没按键,只能接不能打,你想对外联系,没门。

他扔了手机,想着下车就近找部电话,不过这天气一路上鬼影子都难得见几个。他瞥了眼报关单,就是四件硬盘,电脑上用的那种硬盘,和以前从港口拉回来成件的货没有什么区别。快到收费站时,他多了个心眼,把车停在减速带上,下车开了后厢,爬进车里,掀开箱子,拆了两三个塑封的包装。

就着打火机的亮光看了眼,没错,就是硬盘,台式机那种硬盘,正宗的走私货,而且是带着生产厂商标识、合格证的硬盘,否则根本逃不过边检和缉私那些人的眼睛。这种天气,查得比平时要严多了,路过边检站的时候,被查扣的车都有几十辆了。

“妈的,要是货在那仨人手里,万一家里逮不住,会不会把责任扣我脑袋上?”

他重新上车启动时,有点心虚,自己被扣在闷罐车里,一点消息也传不出去,大臀、粉仔他们运的要是真的麻醉品却没被查到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到万顷镇或者寓港市了,只要一过边检、缉私的设卡,那些货会很快化整为零,甭指望再揪住他们。

哥虽然是卧底,可我根本不知道底细呀!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很快得到心理平衡了,对他来说,不涉险正好,多跟组织吃喝嫖赌一段时间也不错。

缓缓地驶向收费站,递上卡,交了钱,刚驶过减速带,手机却意外地响了。

“咦?这家伙是不是跟着我?怎么刚下收费站电话就来了。”

他心里暗道着,接听了电话,大声喊了句:“谁呀?”

“不用进东莞了,直接开到滨海市。”郑潮的声音。

“怎么了,潮哥?”余罪随口问道。

“问个毛呀,货主让送到滨海,等着接货呢,接完货赶紧回来啊,其他人都回家了,就等你了。”郑潮不耐烦地道了句,扣了电话。

余罪讨了个没趣,想了想,又不放心地上后厢里翻查了一遍,把车厢也像模像样地敲了敲,甚至于趴到车底盘下面看了看。

没有。现在连他也蒙了,实在不知道今晚是哪个炮灰中奖了。

“管他呢,安生一天是一天。”

他想了想,估计自己短时间还是无法取得地下组织的信任,没信任当然别指望有重任,他还是按着郑潮的指挥往目的地开,在没有危险和没有发现的时候,也就没有暴露的必要。

而这个时间,正是几个抓捕组在万顷、新垦、港口遍地寻找失踪货厢的时间。正是许平秋踌躇着到底有没有货,和货在哪里的时间;也在这个时间,高速路收费处监控一百余个出口,有近三成受台风雷雨天气影响无法正常工作,没有准确的车型和车牌信息,就算有无处不在的天网,也无法网住在几百公里路线上猖獗的魑魅魍魉。

为人嫁衣

时间,指向了一时整。滨海北,三十七公里标示处,一个尚未建成的高速服务区,偶尔闪电袭过,能看到建筑物外两辆黑色的MPV。

房间里,被闪电的光亮拉长的人影不止一个,都在黑暗中静静地等着,一拨两人,一拨四人。四人那拨明显有点不耐烦,其中有人不时地看着表,不胜其烦,有人发话了:“疤鼠,你的人有没有时间观念,这他妈几点了?”

“高兄,这天气,能通关也得用不少时间,再耐心等等,我们的信誉您又不是不知道,万一真折在路上,除了您预付的货款,加赔你两成。”另外一拔人中的一位高瘦个子发话道。

这倒也是,里外都是赚了,那拨人稍稍安生了。

时间过了零点,过了一点,等电话响起的时候,高瘦个子拍着旁边的人,一起出了路外。另一拨人紧急戒备,有人已经把家伙抄到手里了,也在联系着外面,望风的放出几公里,看样子是在联系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没有意外,来了辆车,摇着车窗递给高瘦个子一部手机,让他指示着方位。

这种事自然是越隐秘越好,高瘦个子站在房檐下,不时地通着话,指挥着外围收拢回来的几人,埋伏在这个服务区隐蔽物后。一时二十分许,一辆货厢摇摇晃晃地来了,高瘦个子指挥着停在院中。

人下来了,是掉以轻心、蒙头蒙脑,以为就是个熟悉业务过程的余罪。他看到这个陌生而恐怖的环境时,有点警觉了。不过,已经晚了。

“别动。”有人从背后上来了。

“喂喂喂,我送货的。”余罪举手投降特别快,紧张说道,生怕腰后的硬东西是真家伙。

“走。”又有几人上来了,挟着他进了空旷的厅间,另外的人正四下看着是不是有追踪,直到几公里外的望风者报信安全,才有人把车直接开进了大厅间。几束应急灯亮起,照上了那辆货厢车。

“自己人,自己人,潮哥让我送货来的。”余罪大声嚷着。高瘦个子解除戒备了,一挥手,背后的人把余罪放了。余罪赔着笑脸,赶紧给人发烟,不过没人接,却有人指着墙角,让他站着别乱动。

“至于吗?辛辛苦苦跑了大半夜,钱还没给呢?郑潮呢,我大哥不在,你们不能拿我的货啊!”余罪站到墙角了,不过还是不知趣地嚷嚷,高瘦个子烦了,上前卡着他脖子,按在身边,低声呵斥道:“货要有问题,老子马上拧断你脖子。”

余罪瞥眼看着那汉子脸上一道从额头连到颊上的疤,整个人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格外恐怖,阴森得像个鬼,吓得他哆嗦了一下。

开车厢,验货,箱子都被撬了。余罪一看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看过货,赶紧解释着:“那不是我干的,缉私的查的,今天查得特别严,把箱子都拆了。”

车上验货的没人理他。有人一伸手,下面的人递上去一个电动螺丝刀。那人拣了几块硬盘,对着内六棱的硬盘螺丝拆上了。

余罪下意识地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场景很多年以后都成了他的噩梦。设想一下,如果是他这么位金牌卧底帮犯罪分子运送了一车管制麻醉品,那他可能要成为全警最大的傻瓜了。

很遗憾,你越担心什么事,那事发生的可能性就越大。

螺丝一起,金属外层一掀,一倒扣过来,一个整齐四方形的东西赫然亮出来了,白色,晶莹剔透,看得余罪目瞪口呆。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郑潮告诉他这车只值三千了,那是让他走得不要有心理负担,可偏偏他也以为犯罪组织短时期内不会起用新人,还居然一点心理负担没有,大摇大摆地闯过了两关。

“这是什么?”余罪气得快哭了,回头盯着瘦高个子,苦不堪言地问着,“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他妈让警察抓住,不得崩了我?哎哟,这谁呀这么损,坑死我了!”

验货的笑了,接应的也笑了,瘦高个子反而把余罪放了,笑着道:“哈哈,哭什么?你是本年度最成功的贩毒分子,有前途啊。”

接货的乐了,笑道:“前途有,不过人有点糊涂啊,这不是崩了你的问题,而是够崩你好几回了,哈哈。”

几人都哈哈大笑着,余罪龇牙咧嘴,貌似难受无比,没人知道的是,他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咬陷了后槽牙。余罪蹲在墙角,防着万一自己人冲进来,别误伤可划不来了。而其他人看着这位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还以为他吓破胆了,没人理会。

货就内嵌在硬盘里,这层伪装成功地骗过了忙得焦头烂额,只顾敲着车身夹层检查的缉私人员。

清点,出货,装卸,交易开始了……

信号发出去了,余罪就等着人赃俱获。不过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时,他的忧虑又多了一层。

“信号,有信号……”

一直枯坐守着接收仪的技侦吼了句,一室人都涌了上来,许平秋焦急地喊着:“什么地方?”

“在……在……”技侦员比对着坐标,猛地脱口而出,“在滨海市!”

“嘀……”像命运故意捉弄一般,刚喊出地方,红点消失,跟着轰隆隆的雷声挟着闪电,把满屋照得透亮。

雷电天气,阻碍了信号的传输,许平秋焦虑地让属下接通地方特警,问着能不能准确定位。

技侦满头大汗地盯着仪器,手哆嗦地乱摇乱晃,可仪器静默着,像嘲笑一干警察一样,再也没有显示出信号的位置。

“收队吧,三组四组回滨海市。通知高远、杜立才一组,继续监视新华电子厂。”

折腾了十几分钟无果,许平秋黯然下了这么一个命令。抓捕的机会稍纵即逝,磨蹭了这么长时间,等有信号也误事了。

他喉咙里像噎着东西一样,咳了一声就出去了。一屋子的技侦,拿着通信已经接驳通的,里面已经传来的兄弟单位的声音:“喂,您好,这里是滨海市特警三中队,请输入密码验证身份……”

没用了,向省厅申请的特警指挥权也没用了,天网恢恢,疏漏太大了。从德亿洗浴中心的误判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错失这次抓捕机会的结果。许平秋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蹒跚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颓废了良久,他又狠狠地站起身来,一股不服输的怨气充斥着心胸,他又一次快步进了技侦指挥室,发布着今夜的最后一条命令:“命令所有参案警员,一个小时内务必收拢归队,不得暴露形迹!命令杜立才一组,严密监视新华电子厂,不得妄动!命令所有监视人员,放开监视距离!”

这像一个大放手的举动,让很多人不解。

更不解的是,连针对莫四海、焦涛、傅国生几个重点嫌疑人的监视居住也撤了。至于02号特勤,他接到了一项新的任务:找回“包袱”,只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也只有他纵观了整个犯罪过程。

“包袱”此时正委顿在墙角,欲哭无泪。

东西搬完了,上车了,车发动了,车走了……可警察叔叔还没来。

余罪自认没有警匪片里一人灭一伙的本事,所以他只能装孙子,或者说此时他就觉得自己活脱脱地像一个孙子,真他妈郁闷,以前都是自己坑人,现在好了,被人坑了,还替人数钱呢。

人格侮辱可以忍受,智商的侮辱实在让人难受,将来这事抖出来,他估计自己脑袋上得刻俩字:傻逼!

如果加上一个形容词,应该是“最蠢的”。

“嗨,小子,过来。”瘦高个招着手,招呼着余罪。此时完成了交易,危险已经解除,顺利地干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根本不用怀疑余罪的身份了,就一个被人蒙着送货的马仔而已。

一群人都看着余罪,还有人打着应急灯,照着余罪的脸。余罪遮着眼睛,怯生生地站起来了,怯生生地走到这伙人跟前,紧张兮兮道:“老大,不给钱就算了,可别灭口啊,我啥也不知道。”

肯定没有灭口之虞,干这么大事,还用自己灭?那些人看着余罪,心里都想着拉满满一车管制药品通关,试问这天下没几个人敢干,可偏偏这么一位蒙头蒙脑的新人还给干成了。他们个个哈哈大笑,带头的瘦个子扔给余罪一摞钱,总有一万的样子,就听他说道:“拿着,使劲吃,使劲喝去。回头还有,过两三天没事了再联系郑潮,听明白了?”

“明白,谢谢老大。”余罪接着钱,点头道。

“哎呀,这么好的马仔,怎么我就没碰上……郑潮真他妈走狗屎运了。”瘦高个子感叹道,拍拍余罪的肩膀,实在欣赏不已。余罪愧不敢当了,紧张道:“老大,这、这事太危险,我以后不敢干了。”

“后悔也晚了,这一车够崩你十来回了。”有人取笑着余罪,惹得其他人又笑了。反倒是疤脸瘦高个子安慰着余罪说道:“小伙子,想开点,第一回难受,以后就都成了享受了……走了。”

众匪哈哈大笑着,一帮人呼啸而去。

人走了,余罪也跑出去了。深夜、大雨、电闪雷鸣,闪电的余光拉长了他的人影,他傻傻地站在雨中,想着那一身刚试过的警服,想着那一车晶莹的麻醉品,想着是自己亲自押送通关,那一刻的感觉是多么的复杂,让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人生,就像这个迷茫的夜,根本看不到方向。

是啊,这该回哪个组织里去呢?

屡败屡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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