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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垣死了,徐树军提前退休了,局里空出两个领导岗位,不知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它们,不知多少人为争得这两个岗位寝食难安,四处奔波,勾心斗角。
徐树军退休之前,向有关方面推荐过任之良,他是真心想把他推上领导岗位的,一来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能人,一个有水平和道德高尚的人。他完全具备这个条件。二来他们两人关系不错,如果任之良进了领导班子,他退休之后,还可以得到某种照顾,比如用一下车,报销一点医药费,订一两份报刊杂志什么的,比较方便。
几个副局长坐卧不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科长们像热锅上的蚂蚁,拉关系找门子,忙得不亦乐乎。科员们也没有闲下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希望把某位副局长转正的,这样就可以腾出一个副局长的职数,和骆垣腾出来的一个,共有两个副局长的职位供科长们争夺。如果其中两位科长争得副局长,就可以腾出两个科级职数来,副科长们就可以争这两个科长了。如果其中两位副科长争得科长,又可以腾出两个副科长的位子来,科员们就可以来争这两个职位了。如果从外面派局长或副局长,本局各层就只有一个位子供下一个层级的干部争夺。如果两个都从外面派,本局各个层级的干部就无升迁的希望。因此,一个部门的领导层出现空缺,将牵扯到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切身利益,引起整个机关的连动。
任之良又一次成为这个旋涡的中心。副局长们盼望着从科长中产生副局长,外面派局长的可能性就相对小一些,自己转正的可能性就大一些。他们在科长中物色人选,选来选去,还是觉得任之良条件好,在办公室主任的岗位上时间也长了,口碑又好,容易被大家接受,更重要的是,有充足的理由向上级推荐。另外,人很诚实,没有歪心眼子,这样的人,与正职好处。避免日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于是,他们时不时地找找任之良,对他或直言相劝,或旁敲侧击,任之良明白,无非叫他走走路子,争取争取。
科长们也都明白,任之良在科级干部中是出类拔萃的,任之良上不去,自己总觉得是个障碍,能将其推上去,自己也好搭个车,弄不上个副局长,弄个助理调研员也行呀!科员们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上个科长,自己就有希望,既然任之良最有希望,就把力气往他身上使。
任之良不是没有动过心,他确实动过。在这个以政治权力为中心的社会里,职务的高低直接体现着一个人的人生价值。它不仅与你的经济利益有直接的关系,还与你的社会地位成正比。既然那些阿猫阿狗都能在你面前摆架子,公然藐视你,自己也何不乘这个机会上一个台阶?可他反过来一想,觉得太不值得,他明白,他在机关上干了这么多年,没有烧过香,没有拜过佛,在这种时候拜佛求神,不知要费多大的劲,付出多大的代价?他没有这个经济实力,也没有这个功夫。还是听天由命,任其自然吧!
局里处于这样一种状况,也就没有多少事可做。他想起了林思凡,渴望和她聊聊。他打开电脑,不见林思凡的踪影。林思凡浪迹天涯,又不便给她留言。他有点失望。他觉得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他望着电脑发了一阵愣,打了一份电子邮件,给她发过去。他想,这互联网真好,只要知道对方的邮箱,不论你在哪里,总能将要发的东西发出去,也不管她在哪里,那怕真的在天涯海角,只要有电脑,并且联在网上,就能看到别人发给你的邮件。
做完这些,他感到一阵轻松。这些天来积压在心头的不快,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看看表,已经过点了。他不想回家去,回到家里,等待他的将是妻子的埋怨,说不准又是一场口舌之战。他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慢腾腾地下了楼,稍稍犹豫了一下,步行到对面街上的一家牛肉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悠闲地吃起来。
盯着徐树军和骆垣腾出来的那两个位子的,不仅仅是本局的善男信女。只要是生活在机关上,且能有那条件的人们,都在觊觎这两个位子,就像鬣狗闻到了腐尸,一窝蜂地围上来了。对于一具腐尸,所有围过来的鬣狗可能都能分享一口,而这两个位子,只能被某两个人独占,不可能被分享,非此即彼,就看鹿死谁手了。
骆垣的死,对王一丹来说是无足轻重的,而骆垣留下来的那个位置,对她才有吸引力。在王一丹的心目中,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可以随便占有他。而官位虽多,却被人占据着,没那么容易让他挪开。在王一丹的眼里,骆垣的那个位置是由她的性器官换来的,骆垣死了,理应由她来继承,不能再被别人随便占据。
她在下班前给甄恪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上过去。甄恪吱吱唔唔了半天,最后才勉强答应她。她感到甄恪明显地在疏远她,因为她渐渐年老色衰,而他“移情别恋”又易如翻掌,她知道,不知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性拿自己的性器官在寻找最佳交换对象呢。她得抓紧时间,尽快地占据骆垣留下来的这个位置。
回到家,她饭也没有做,就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精心地包装自己。她意识到自己确实老了,与跟她同年龄的女性相比,她显得比谁都老。她实在有着太多的追求,太多的奢望,太多的贪婪和征服欲,她费尽了心思,出卖自己的器官,为自己的丈夫谋取了一个又一个位置,她正幻想着丈夫辉煌灿烂的明天的时候,丈夫却英年早逝。她生活在人群中,却好像离群索居,孤独寂寥,好像她生活的目标就是出卖自身,为权贵们提供服务,换取金钱和地位。其他人在她眼里,尤如天外来客,离自己是那么遥远。
王一丹想着心事,全心全意地描画着失去光泽的“芳容”。这时,儿子大头放学回来了。自从他得了那种病,父亲又死了,母亲成天想着自己的事,仿佛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变得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他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放下书包,隔着卫生间的门,没好气地问王一丹:
“做饭了没有?”
“我有事要出去,没时间做饭,你拿点钱,上街去吃吧!”王一丹边干手里的活,边对大头说。大头在放零用钱的地方找了几块钱塞进屁股后面的裤兜里,重重地摔上门出去。王一丹转头看一眼,心里狠狠地说:
“这小王八,真还跟老娘使横。”
她忽然想起大头的病,又气不打一处来,她想,这杂种,年纪轻轻的,竟然得了脏病,去看医生,又生怕别人说三道四,只好买点药,偷偷地给他吃,吃了又不见好转,真是他妈的咋办?
这种病王一丹也得过。不知骆垣得过了没有,她不得而知。自从大头出生以后,越长越不见骆垣的影子,骆垣就疏远了她,不知从何时起,她与骆垣的夫妻关系也就名存实亡了。
人们把由性关系传播的疾病叫性病,到目前为止,不论是从大众传播媒介还是从专业著作中,都没有看到其他动物通过交配传播疾病的说法。不知道这是人类的优点还是缺陷?
王一丹当然想不了这么多。她也不愿这么想,在她的眼里,女人的那个器官就是一个工具,既然是工具就得使用,就得发挥作用,不然就失去了它的价值。这就像权力一样,不为自己的物质生活谋点什么,要它干啥?
类似的情况在其他动物中也存在,雌性也会发挥自己的性优势与群落的首领套近乎,以此获取较高的社会地位和比群落其他成员优越的待遇。只是到当前,人类的大部分成员都以此为耻,而王一丹之流仍然当作时尚,乐此不疲。
她包装好自己,提上她永不离身的女包,出了门打了个的,径直朝甄恪的住处赶去。
甄恪住在市区一角一家大公司的家属楼上。王一丹轻车熟路,在那栋楼下下了车,左右看看没人,就上了楼。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放在锁孔里捣鼓了半天也没有打开。她正在纳闷,甄恪从里面开了门,顺便瞅了一眼门外,把王一丹让进去,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