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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之良落得一身轻松,他无意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跑官要官,也是一种本能,他生来就不具备这种本能。他的母亲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对他说过,他这一生是挣着吃的,受一份苦,得一份收获,没有意外的收获,也没有捷径可走。他不知道这个是不是遗传的,是不是父母给他的遗产,与这个时代、这样的游戏规则格格不如的遗产。他是不是把他的这种东西传给了欣星,再由欣星一直传下去?
欣星还没有进入社会,但这种东西已经在她的身上充分地表现出来了。她对找关系走门子这样的现象深恶痛绝,他不只一次地听欣星说,在学校里,为了进入快班,为了当班干部,为了受到老师的特殊照顾,某某的家长又请老师吃饭了。有天吃饭时,他曾和她开玩笑说:
“那我们也请请老师吧。”
她不认识似地看了他半天,说:“你这样做,我就不在这个学校上学了。”说着,她撂下饭碗就走了。
在任之良的家庭生活中,任之良从来没有给女儿灌输过此类思想,相反,倒是她在学校里,在社会上,在大众传播媒体上,经常看到过,听到过这样的事。她对这种不良行为的憎恶是从哪里来的?是天生就有的吗?他想是的,这就像人类退化的器官一样,某些无用的器官在有些人身上残留着,而在另一些人身上已经消失了,比如锁骨下肌,在人类四肢着地行走的时代是不可缺少的器官,当人直立行走以后,它就没用了。而在当代人类中,有些人有一小块,有些人有两小块,有些人则完全没有。这样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凡此种种,足以说明,现代人类中的某些个体,携带着人类还在四肢着地行走甚至爬行动物时代的某些基因,某些个体则完全失去了这些基因。属于精神范畴的道德判断这种东西,难道也是可以遗传的吗?大量的事实证实,答案是肯定的。
任之良想到这里,感到越加轻松。局里缺着当家的,没有多少事干。局长在的时候,大部分人闲着,逛街的逛街,聊天的聊天,玩游戏的玩游戏,而他却忙得一塌糊涂。如今,看上去别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他反而成了闲人。他索性请了几天假,想把他的小羊送到山里去。
他给梅雨婷打了电话,梅雨婷在家,他说他要过去,梅雨婷说来就来吧。
梅雨婷的鱼箱更加漂亮了。箱底铺了一层白沙,墨绿色的水草丛中点缀着片片红叶,在蓝色背景的映衬下,蓝茵茵的水中游动着十几条色彩斑斓的鱼儿,十分赏心悦目。
“你这鱼可养出水平了!”任之良赞叹道。
“谢谢领导的表扬!”梅雨婷笑着说。一副开心的样子。
“去你的吧,又是‘谢谢’,又是‘表扬’的,还来了句‘领导’,谁是你的领导呀!”
“你这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道骂你,你才高兴呀!”
任之良搬个椅子坐在鱼箱前,认真赏起鱼来。观了一会,他拿起鱼箱旁的鱼饵就要往鱼箱里投,梅雨婷看见,上前从任之良手里夺过鱼饵,放回原处。说:
“你还是放下吧,那鱼也不是随便喂的,得按时喂,喂多了会生病的。你成天吃,也会得肠胃病的。”
任之良想想,调侃道:“不对吧,如果在自然界,怎么按时呀,鱼又没有表,就是有,也认不得表。”
“一码是一码。这鱼是人工饲养的,不知道饲养了多少代了,生活习性跟野生的不完全一样呀。”
“哦,有道理。生态环境的改变,会改变生物的生活习性,久而久之,改变该种生物的物种也未可知。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应该有这种可能。”
“你想呀,恐龙变成鸟,是因为它的生存环境不再适应它原有的生活习性,才不得不变成鸟,来适应变化了的环境。这鱼也一样,你改变了它的生存环境,不知那天,它变成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也说不定。”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我这里的环境,与自然界的环境并没有质的区别。你看噢,这个鱼箱加上我,就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你要破坏了这个系统,鱼们就没法生存。这跟自然界没有什么两样。”
“这倒使我联想到我们人类,”任之良说,“其实,人类社会就像你的鱼箱,百姓是水,各级官僚是鱼,如果水质恶化,任凭鱼们怎么折腾,终究免不了一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是神仙们的事,我们凡人怎么会知道呢?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又不是毛猫,傍个神仙当个科长什么的。”
“是呀,不说这些了。哎,咱们的小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