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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飞船以会谈的口吻说道,“我正要说,放映这条信息是最后一条要求,之后你会重新得到控制权。”
亨特小心翼翼地在我身旁坐下,他长长的手指满怀焦虑地抽搐着。“谁来驾驶?”他问,“控制器在哪儿?”
“到时候你会按我说的去做?”
“这匹马看上去完全是真的。”我说,爬进车子里,坐在那儿的狭窄凳子上。
“是。”
“马已经绝种了,”他说,“它们从没被基艺家重新复生过。”
“我叫你去哪儿你就带我们去哪儿?”
亨特举起一只手朝那动物身上探去,似乎碰到它的胁腹之时,它会像肥皂泡一样突然爆裂、消失一样。但它没有。母马的尾巴轻轻甩着,亨特赶紧收回手。
“是。”
“一匹马。”
“不再有隐藏的超驰功能了?”
“你知道这是啥东西吗?”亨特问。
“就我所知完全没有。”
第二天一早,一辆桅图拉——一种小型马车——正等在客栈外头。那匹马是头高大的灰色母马,我们向它走近时,它那眼睛朝我们转溜着。这畜生的鼻息在寒冷的晨风下升腾而起。
“那就继续。”领事说。
“等着瞧,”我说,闭上双眼,“等着瞧吧。”
首席执行官梅伊娜・悦石那林肯似的面容飘浮在投影舱的中心,影像不断抽搐、裂解,这透露出超光转播信息的特色。“我很高兴你在进入光阴冢之后仍然活了下来,”她对领事说,“如今,你必须知道我希望你在回山谷前去和驱逐者谈判。”
“可你根本不能动!明早我们哪里也不能去。”
领事交叉双臂抱在胸前,对着悦石的影像怒目而视。外头,夕阳西下。他只剩下几分钟了,之后,瑞秋・温特伯就将回到她的出生之时,最后将简单地不复存在。
我躺回到软软的枕头上,感觉到枕套下的羽绒。“也许,那正是它们把我拘留在这儿的原因。等我们明天抵达罗马再瞧。”
“我理解,你急着要回去帮助你的朋友,”悦石说,“但是此时此刻,你完全没办法帮助那个孩子……环网专家向我们保证,冰冻沉眠和神游都无法抑制梅林症。索尔知道的。”
亨特站起身,似乎要冲出门去寻求帮助。“现在内核肯定会让我们回去的!他们不会让你待在这空空荡荡的世界上的,这里连医疗救助也没有!”
投影舱对面,阿朗德淄博士说道:“她说得对。他们已经试验了好几年。她会在神游状态下死去的。”
我把通信志还给他。“肺结核在几个世纪以来已经不见了。治愈了。但是约翰・济慈得了这种病。死于这种病。而我这赛伯体属于济慈。”
“……你能帮助环网的亿万人类,这些你觉得被你出卖了的人类。”悦石说道。
亨特巴塞特猎犬似的脸庞一片惨白。“老天,赛文。我从没听说过肺结核。”他举起手,似乎要查询他的通信志数据,但是手腕上空空如也。
领事凑身向前,双肘支在膝盖上,拳头托着下巴。他的心在他的耳朵里轰然鸣响。
我慢慢地、谨慎地说着,一字一句地安在适当的位置上,似乎正踏足在遍布地雷的土地上。咳嗽没有重新发作。“这病叫作肺痨,”我说,“肺结核。从出血的严重程度来看,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知道你会打开光阴冢,”悦石说,她那悲伤的褐色眼睛似乎正直勾勾盯着领事,“内核预言者显示出你对茂伊约的忠诚……对你祖母叛乱的记忆的忠诚……它们会凌驾所有的因素。是时候打开光阴冢了,但是驱逐者还需要做决定是否要激活他们的装置,在这之前,只有你能激活那东西。”
“怎么回事?”亨特再次问道。
“够了,”领事说着,站起身,转身背对着投影,“取消信息。”他对飞船说,但他也知道它是不会服从他的。
“请给我一杯水。”我吮了一口水,感觉到胸膛和喉咙内正沸腾着,但我强忍住另一轮的咳嗽发作。我感觉肚子里似乎着火了。
美利欧・阿朗德淄走过投影,紧紧抓住领事的手臂。“听她说完,好吗?”
“说明白一点,”亨特叫道,扶我回到床上,“你怎么会出血的?我能帮你什么?”
领事摇摇头,但没有离开投影舱。他交叉着双臂。
“知道,”我挤出一丝笑容,“精确。逼真。个体重演生物发生律。”
“现在,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悦石说,“驱逐者正在侵略环网。天国之门正在被毁。还剩一小时,神林就会被侵略军一扫而光。你必须去和海伯利安系统的驱逐者会面,跟他们谈判……用你的外交技巧和他们会谈。驱逐者不会对我们的超光或无线电信息作出回复,但是我们已经向他们作出通告,告诉他们,你将会去他们那儿。我想他们仍然信任你。”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他问,声音中充满了真挚的关切。
领事呜咽着,走到钢琴前,拳头重重地砸在盖子上。
“不用担心。”我低声说道,咳嗽的围攻过去了,但是虚弱依旧像一块岩石毯子压在我身上。我再次指了指毛巾,亨特将它沾湿,把我胸脯和胳膊上的血擦去了,他扶我坐在一把椅子上,然后把溅满污迹的被单和毯子挪去。
“我们只剩下几分钟,而不是几小时了,领事先生,”悦石说,“我请求你,先去和海伯利安系统的驱逐者见面,事毕之后,如果你一定要回光阴冢山谷,就回吧。你比我更加清楚战争的后果。如果我们不能找到什么可靠的途径,和驱逐者进行会谈,那么,上百万人会死于非命。
亨特取出自己的通信志,调整了监控器,把它卷在我的手腕上。但是指数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仅仅表示出现了紧急状况,需要立即接受医疗护理。亨特跟他那一代的绝大多数人一样,从没见过疾病或者死亡——那是一项专业问题,老百姓已经看不到了。
“决定权在你手上,但是,请你先考虑一下,如果我们无法完成这最后的尝试,无法找到真相,无法保住和平,后果会是怎样。一旦你抵达驱逐者游群,我会通过超光和你联系。”
“该死,该死。”亨特嘀咕道,他在找我的通信志,想要读取医疗指数。但找不到。白天早先时候在路上,我早已把霍伊特那没用的工具扔掉了。
悦石的影像闪烁着,模糊了,退去了。
接下来又一阵咳嗽,让我更加虚弱,喷出更多的鲜血,等这轮咳嗽过后,我终于开口道:“咳血。”我开始起身,但又一头栽倒在枕头上。我指着床头几上的那一脸盆水和毛巾。
“是否回复?”飞船问道。
“我的天,”亨特低语道,满脸惊悸,“这些是啥?怎么回事?”
“不。”领事在施坦威钢琴和投影舱之间来回踱步。
夜里,我醒来,咳个不停,感觉自己赤裸的胸脯上湿漉漉的,我听见亨特在摸索着寻找蜡烛,在烛光的映照下,他低头看着我皮肤上的鲜血,它们玷污了被褥。
“几乎两个世纪以来,没有太空船和掠行艇在山谷附近安全着陆而船员毫发无伤,”美利欧・阿朗德淄说道,“她肯定明白,你去了那儿……从伯劳手下幸免……然后和驱逐者会合……这几率是多么地小。”
“我的确相信鬼魂。”我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