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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炸弹今日试爆”

“请继续说。”他指了指屋内唯一一把椅子,把胳膊肘搭在桌缘,坐直身子。

耳边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当然是真的。不久以前,它们还待在英格兰银行里。如果你不想要就烧了吧。我只不过想借此表示一下诚意。”

“我告诉过你,哪怕是这种极受限制的形式,时间旅行也需要极大的能量——远远超过一枚炸弹所能释放的,艾什顿先生。不过,炸弹仅仅是个开始……”

他把拇指按在钞票边缘,来来回回地摩挲着,好像在摸一沓做过记号的扑克牌。他意味深长地说:“我想知道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些钱的。如果不是假钞,那它们一定非常‘烫手’,还会有些非常规的流通渠道。”

她指了指他们脚下坚实的地面。“你对自己的星球有多少了解?恐怕不多吧。你们知道得太少了。不过,你们的科学家早就发现,在我们脚下两千英里深处,就是地球致密的液态核心。地核是由压缩态的物质构成的,介于两种稳定状态之间。给予一定的刺激,它就会由一种状态转化为另一种状态,就像伸出一根手指,跷跷板就能上下晃动一样。不过这种转化,艾什顿先生,将会释放出超强的能量,相当于创世以来的所有地震同时爆发。海洋和大陆会被震向太空,太阳系中会多出一条小行星带。

她把纸袋随手扔了过来,艾什顿抬手接住。里面是一捆钞票,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至少五百英镑,全是崭新的票子,还是连号的。他用手指一一捻过。如果都是假币,那也太像真的了,简直无从分辨。

“这样的大灾变会在各个世代中产生共鸣,还会让你们的时代在我们面前开放几分之一秒。就在这个瞬间,我们会竭力抢救出你们这个世界的珍品和宝藏。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就算你的动机是出于百分之百的自私和谎言,你在无意之间也为你们的种族做了一件大好事。

“你可以把这……”她说,“当作订金。”

“现在,我必须返回飞船了,它正在距今十万年的地球废墟中等着我。那只‘手镯’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她打开一只又大又时髦的手提包,取出一个厚厚的纸袋。

她还真是说走就走,女人突然僵直不动了,变成了寂静街道上的另一尊雕像。现在只剩他孤身一人了。

“艾什顿先生,”她开口了,“让我们开门见山吧。我知道你是谁,我有份工作要交给你。请你先看看这个。”

孤身一人!艾什顿抬起手腕,把闪烁着微光的“手镯”举到眼前,那错综复杂的工艺,还有其中蕴藏的能量令他眩晕无比。这笔交易很划算,他得到它了。他拥有了近乎无限的时间——代价则是与世隔绝,再也无人知晓。一旦他关闭能量场,这个世界最后的几秒钟便会不可阻挡地飞逝而去。

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多低估了她。

几秒钟?实际上,已经不足几秒钟了。因为他知道,那颗炸弹一定已经引爆了。

然而,真正让他挪不动脚步的,是来访者身上那独有的气质。来人不光拥有美貌,还有一种泰然自若的风度,可以让她轻而易举跻身于上流社会,绝不像他在工作中经常见到的那些浮夸的荡妇。在那双平静如水、秀色可餐的双眸背后,一定有一颗睿智的头脑,还有坚定的意图——对方的头脑,艾什顿猜,恐怕不在他自己之下。

他坐在人行道边上,开始思考。现在不需要恐慌了,他必须要冷静,不能歇斯底里。毕竟,他有的是时间。

艾什顿放下书,朝门口瞥了一眼,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他没有起身,很久以前他就把“礼貌”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再说,进来的是个女人。如今,在他厮混的圈子里,女人们已经习惯了男人奉上的珠宝、华服与钞票——却唯独没有尊敬。

无限永恒的时间。

门慢慢地开了。一开始,艾什顿只顾埋头专心读书,连眼皮都没抬。但他的心跳微微加速,胸腔有些紧缩,心中抑制不住地兴奋。当然了,对方不可能是警察——如果是,有人事先会通知他的。不过,任何事先没有预约的访客都有些不寻常,总有些潜在的危险。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 波特兰花瓶:现存最精美的古罗马宝石玻璃制品,从1810年起收藏于大英博物馆。1845年,一位醉酒的游客将一个雕塑扔向波特兰花瓶,花瓶被砸成200多块碎片,直到1989年,最后一次修复工作才算完成。所以本文中说它“第二次”被砸碎。</a>

“请进。”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抓过身边书架上的《柏拉图对话集》。这么做未免有些卖弄之嫌,却总能给来访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a id="note_2" href="#noteBack_2">[2] 米尔登霍尔珍宝:英国米尔登霍尔发现的古代罗马银器,包括34件打造于4世纪的银盘,藏于大英博物馆。</a>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罗伯特·艾什顿下意识地迅速扫视一眼房间。室内陈设低调但体面,让他很满意,想必也能让任何来访者安心。虽然他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来人会是警察,但也没必要冒无谓的风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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