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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一步一步离开房门,心灰意冷地放弃探索此事。
“实在很想拿到那盘录像带。”
“反正这世上仅有的四盘神秘录像带都被销毁,这件事已经宣告终结,不久后,应该就可以发现高野舞的尸体吧?继续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安藤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向电梯走去。他不想再勉强自己留在这里,很想快点离开。更奇怪的是,他不清楚为什么一到这个公寓,就有一股想逃跑的冲动。
“嗯,那……”
安藤按下按钮,希望电梯赶快上来,嘴里还不停地念着:“突变……”
“你不想看看那盘录像带吗?”宫下忍不住想亲眼看看现场的物品。
冷不防地,右边走廊传来打开门锁的声音。安藤感到全身僵硬,根本无法回过头去,只能将下巴略略往声音来源处抬高,瞄到三〇三室的房门从内侧慢慢打开。他慌忙按了好几次电梯按钮,可是电梯竟然又降到一楼。
一般人看过那些影像,产生某种心态,致使体内的DNA突变,生出一种酷似天花病毒的未知病毒,包围心脏,让冠状动脉内部生出肿瘤,再在一个星期内让肿瘤长到最大,使血液无法流通,最后心脏停止跳动。未知病毒和癌病毒相同,但几乎不具有传染性。
他从门缝看见一道人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见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女人从皮包里掏出钥匙,她一边往安藤这边瞄,一边锁门。安藤偷偷地观察她的举动,看到了她戴着太阳眼镜的脸,她显然不是高野舞。
“嗯,有可能。我联想到艾滋病的病毒,它的发病原因还不知道,罹患此病的人和猴子一定是受到某种影响才产生这种疾病。但是,艾滋病毒并不是几百年前就存在的,如果调查碱基排列,应该就能弄清楚了。”宫下往前探出身子,脸凑到安藤的鼻子前。此时,两人都在考虑相同的事情。
这时,电梯门终于打开了,安藤赶紧走进去,一急之下竟然将“关”的按钮按成“开”。门要重新关上的那一瞬间,电梯门的缝隙突然伸进一只白皙的手,门再次打开了。穿绿色连衣裙的女人直直地站到安藤面前,她五官端正,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女人把手放在电梯门上,稳重地按下“关”的按钮,再按下一楼的按钮。安藤靠在电梯壁上,面对着女子的后背,不禁在心中问道:“你到底是谁?”
“也可能是那些影像使观看者身体细胞中的DNA受到影响,突变成一种未知的病毒。”
女子身上发出一股刺鼻的奇怪香水味,不由得令安藤皱起眉头,屏住气息:这是什么味道?很像含有铁质的血腥味。
“它已经引起我的兴趣,不知怎么运用科学观点来说明—‘影像’能通过视觉和听觉与人脑沟通,进而产生类似天花的病毒。”
女子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泻而下,扶着电梯壁的手雪白雪白的。安藤发现她食指的指尖被割伤了。她穿着无袖上衣的模样叫人觉得寒冷,她脚上没有穿丝袜,只套着便鞋。安藤感到毛骨悚然,极力忍住体内的颤抖。在这个狭窄的电梯中,他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好不容易到达一楼,那个女子马上走出大厅。安藤站在后面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暗忖:这个女人的身高不到一米六,身材很匀称,那件膝上十厘米的合身裙子展现出臀部极富魅力的形状。她的皮肤非常白皙,小腿上紫色的痣更加鲜明。
“太短了?”
安藤伫立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那个女子消失在黑暗中。
“如果真的有那种录像带,我也很想看看,但是看了又会没命,真是进退两难啊。一个星期的时间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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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进退两难啊……”安藤突然说。宫下问道:“什么?”
安藤在约定的银行前面等候宫下,先前他以梦游者的姿态从高野舞的公寓走出来,一路上脑海中净是那个女子的身影。他认为那个女子应该是高野舞的姐妹,由于高野舞不在家,于是到她的住处来探个究竟。果真如此,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那个女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安藤和她一起搭乘电梯下楼时,他确实感到一股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与不安。虽然那个女子确确实实拥有肉体,但是对安藤而言,她的震撼远超幽灵。
此时,女服务生端来午餐,他们暂时停止谈话,专心吃饭。
这时,银行大楼的角落出现一道豆粒般的光影,原来是宫下骑着一辆前面有车筐的自行车,飞快地往这边冲过来。
“我不知道。”
“喂!安藤。”他在安藤的面前紧急刹车,双脚跨在自行车上不停地喘气。
“让它复制再复制……不是录像带的愿望吗?”
“你的速度很快呀。”尽管安藤已经等了十多分钟,但对于宫下这种老是迟到的人,这种速度算是奇迹了。
“事实上,一直到龙司死亡为止,所有事情都和浅川的报告很吻合。如今,浅川的妻女也死了,事情开始变得不同寻常。”
宫下将自行车停放在车站前的人行道边,带领安藤走进一条小巷子。几分钟后,宫下终于恢复平稳的呼吸,说得出话来了:“我知道‘MUTATION’是突变的意思,我也有那种感觉。”
“我不知道,如果和天花病毒有关,那么借由咒文来复制和繁殖,也合乎道理。”
“什么意思?”安藤简短地问道。
“但浅川为什么至今仍活着?”
“先喝杯啤酒再谈吧。”宫下带安藤走进一家名叫“牛舌”的啤酒屋,问也不问就叫了两杯生啤和咸酥牛舌。宫下可能和店主很熟,只是用目光打一下招呼,就径自走向柜台边这个店里最安静的位子。
“如果浅川能成功复制两盘录像带,也给别人看过了,为何他的妻子和女儿都死了?”
宫下先问安藤如何去解读那些碱基排列的暗号,还从手提袋中取出纸,要他说明解读的过程。他不时“嗯嗯”地点着头,有时还插上几句。
“但是浅川还活着呢。”安藤喃喃自语,暗自祈祷高野舞千万不要出事。
“‘MUTATION’好像不对哦。以这种方式解读,通常只能决定一个答案。”宫下飞快地说,轻轻地拍着安藤的肩膀,“你没注意到还有类似的情形吗?”
听了宫下的话,安藤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从这个角度思考,高野舞看过那盘带子,一定也非常恐慌,她失踪快两个星期了,说不定哪天安藤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解剖高野舞的身体。
“类似情形?”
一想到录像带像病毒一样具有繁殖能力,宫下不禁微笑着调侃:“我看……你可能要解剖更多猝死的尸体喽。”
宫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记事纸,上面描绘着非常复杂的图形。“你看一下这个。”
“我们应该去浅川太太的娘家调查,询问当地警察那时的情形。”录像带威胁观看者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复制另一盘带子,因此,浅川为了解救妻女而重复录制两盘录像带,在他妻子的娘家附近,可能又会多出几个牺牲者。
安藤接过来打开一看,是细胞内的DNA双螺旋如何再复制的过程。两种螺旋具有相辅的关系,一旦单方决定了构造,另一方也会自动决定构造因子,也就是说,在细胞分裂的时候,两把锁各自分成两个,顺着第一代、第二代这样一直复制下去。
“浅川的岳父母会冒着生命危险解救女儿和外孙女……”
“这是什么?”安藤问道。
“我想,接下来的人应该是浅川妻子的双亲吧。浅川的父亲还健在,我前几天还和他通过电话。”
“你回想一下物种进化的理论结构。”
“可是他没有理由把这盘危险的录像带拿去给别人看吧。”
关于进化论,目前还有很多备受争议的地方。例如新达尔文主义和今西锦司的进化论,基本概念就完全不同,至于哪一边的理论比较正确,当前还没有结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关于进化论的假设,真是令人眼花缭乱。从古到今,生物学家和哲学家都参与了这场争论,但是一直没有定论。从分子生物学的成果来看,进化的主要原因是突变和遗传因子重新排列,这一点也是最近才明朗化。
“当然是去找妻女,他很想解救妻子和女儿的性命。”
“突变是从那时开始的。”安藤很有自信地回答。自从他知道暗号的答案是“MUTATION”之后,就很容易掌握谈话的方向。
“在发生事故那天早上,浅川把录像机放在车上,他要去哪里呢?”
“没错,突变是引起进化的契机。不过,突变是生物引起的吗?”宫下喝下一大口生啤,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他不等安藤回答,就在那张纸上写了一些东西,“如果遗传因子在偶然间有缺损,或是重新排列,这其中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错误,才会这样。接着,错误又被拿来复制,因而引起突变,对不对?这就是我们现在思考的突变机械论。”
“没错,他是想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