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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司真的没有和你说什么吗?譬如录像带之类的……”龙司死亡次日,浅川和行说的话仍留在她的脑海中。她解开缠绕在外壳上的电源线,拿着电源前端寻找插座,终于发现桌子底下有一条延长线,于是将电源线插上。录像机上四个“○”一齐忽明忽暗,犹如死人将要起死回生。

“从高山老师的房间。”

高野舞伸出右手食指,在录像机前面反复游移了好几次,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警告声,叫她不要摸。但她不顾一切地按下退出键,黑色录像机像是一边眯眼睛,一边吐出黑色舌头般,退出一盘录像带,背面的卷标上写着:

“从哪里打的?”

莱瑟·米里尼、法兰克·辛纳屈、沙米·迪贝斯·JR,1989

“是我打的。”

退出来的录像带好似巨大的舌头。录像机慢慢转动着,像做着轻蔑的鬼脸一样。

“是谁打电话给急救中心的?”

高野舞用手抓住“黑色舌头”,将它拿出来。

安藤将高山龙司的检验报告书和高野舞所说的互相比较、参考,重新整理当时的情况:龙司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异常的变化,因此才打电话向高野舞求救。可是,他为什么不拨急救电话呢?如果只是觉得胸部疼痛,应该有充分的时间打电话叫救护车。

10

“这倒是没有,但是话筒没有放回原位,嘟嘟声一直响着。”

品川济生医院已经近在眼前,安藤坐的出租车被响着警笛的救护车追过去。在狭窄的单行道上,为了让救护车先通过,出租车必须倒车,因此安藤决定在这里下车。

“房间里的摆设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耸立在眼前的十一层建筑就是品川济生医院,安藤从商店街向医院的正门走去。在新馆和旧馆之间,他看到刚才的救护车开进来。红色灯光照在医院的墙壁上,警笛声赫然停止,晴朗的天空下顿时出现一个寂静无声的空间。

“我看到老师头倒在床铺边缘,以仰睡的姿势张开双手双脚……”高野舞停顿下来,摇了摇头,试着回想当时的情景。其实安藤手里那几张照片拍摄的内容,正是她描述的境况。他把那些照片当成扇子,轻轻地扇着出汗的脸庞。

安藤经过救护车旁,看到红色灯光慢慢熄灭,警笛声也消失了。应该有急救人员冲过来打开车门,放下担架,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停下脚步观望着,十秒……二十秒……车后门依旧没有开启,四周一片寂静。到了三十秒时,现场的空气仿佛冰冻一般,医院里仍然没有救护人员跑出来。

安藤继续问道:“你进了房子,然后……”

安藤开始往前走,突然有个人像弹簧一般冲过来,打开救护车的后车门,和车内的急救人员联手放下担架。担架倾斜了一下,脸上戴着氧气罩的患者与一旁的安藤一瞬间四目交接。患者弯曲着身子,仿佛要让安藤看他的侧腹,但马上停止了动作,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生气。安藤不止一次见过患者的临终场面,但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突发状况。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慌忙把目光移开。

“嗯,房间是锁着的。”

近来,安藤时常从一些小事上看出特别的含义,不管是在土墙上看到的蛇,还是偶然碰上的死亡场面,都令他不寒而栗。他以前认为那些相信不祥事物或占星术、无法随心所欲的人是笨蛋,十分轻视他们。不料,他现在已经变成这些人的同类。

“房间是从里面反锁的吗?”

品川济生医院是S大学附属的综合医院,担任接待的和田医生正是S大学派来的。可能仓桥一芳先用电话联络过,安藤告知来访目的之后,随即被安排到西病房大楼的七楼。

“老师配了一副钥匙放在我这里。”高野舞有些害羞地说道。

安藤偷看一眼横躺在床上的浅川,突然想起刚才见到的急诊患者,他们两人的眼睛都露出空洞的眼神。浅川的手腕上注射着两种点滴,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不管他以前的容貌如何,现在脸颊看起来十分瘦削,一多半的短须都变白了。

“房间的钥匙呢?”

安藤走到床边,小声地呼唤道:“浅川先生。”

“我花了一个钟头转乘电车到达老师的公寓,走进公寓,先到了厨房,然后看到十二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

浅川没有回答。安藤抬头看一下和田医生的脸色,才把手放在浅川的肩膀上。浅川浴衣下的肌肤缺乏弹性,肩胛骨的触感直接传到他的手上,他不由得把手拿起来,但浅川还是没有反应。

安藤拿着一张纸记录着,又催促道:“然后呢?”

“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吗?”安藤离开浅川的病床,问和田医生。

高野舞默默地摇摇头。“嗯……没有说半句话,我只听到悲鸣声。”

“是的,一直都是如此。”和田医生面无表情地回答。上个月二十一日,浅川因交通事故被送来医院,至今已过了十五天,他一直不说、不哭、不生气、不进食,也没有排便。

“龙司在电话中没有说话吗?”

“医生,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安藤很有礼貌地询问。

“我害怕得再次拿起话筒,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高山老师的脸,意识到话筒那端的悲鸣很像高山老师的声音……我马上拨电话给高山老师,但是一直占线。我这才确信,刚才打电话的一定是高山老师,他可能发生意外了。”

“我想,可能是交通事故导致脑部受到外伤。不过,检查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异常,可能是内因吧。”

“以往都是我打电话给高山老师,老师很少打过来给我,而且大都不超过九点。因此,刚开始我没想到是老师。拿起电话应了一声,马上听到对方发出一阵悲鸣。我本来以为是恶作剧,吓了一跳,把电话拿开了,但悲鸣突然变成呻吟,最后就没有声音了。

“你是指精神上的刺激。”

高野舞用低沉的音调向安藤述说事情经过,内容和昨晚她向警察说的一样。“昨晚我洗完澡、把头发吹干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当时我看了一眼时钟……这是我的习惯,可以从当时的时间猜到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有可能。”

这时,高个子警官插嘴说道:“高野小姐,可以将发现死者的情况再对医生说明一下吗?”

浅川同时失去妻子和女儿,才精神崩溃。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安藤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他看过事故现场照片,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浅川发生交通事故时的情景。而且,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着副驾驶座。浅川究竟为了什么要运送那部录像机,他要运到什么地方呢?

安藤从高野舞表情的变化,猜出她心中的期盼:如果这个人是老师的朋友,应该不会随便处理遗体……事实上,不管解剖台上的尸体是不是安藤的朋友,他手中的手术刀都同样利落。

安藤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盯着沉浸在梦中世界的浅川好半晌,试着想象他在另一个虚幻世界的景象。现实世界和幻想的世界,到底哪一个比较幸福呢?在幻想的世界中,浅川的妻女一定还活在世上,说不定这会儿他正抱着女儿一起嬉闹玩耍。

高野舞备感亲切地眯起双眼,露出一副碰到老朋友的表情,又低下头来。“敬请指教。”

“浅川先生。”安藤怀着同是伤心人的心境,呼唤着浅川的名字。听说浅川和龙司是高中同班同学,他应该比安藤小两岁。但是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怎么看都像六十多岁了。悲伤的确会使人急速老化,安藤这一年来就老了很多。

“嗯,是的。”

“浅川先生……”安藤再次呼唤道,和田医生忍不住打断:“这样是没有用的。”

闻言,高野舞原本下垂的眼睛突然往上一看。“老师和安藤先生是同学吗?”

正如和田医生所说,不管安藤怎么呼唤,浅川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安藤站起来问道:“他有没有可能恢复?”

安藤马上会意过来。他猜想高野舞可能刚好碰上经期,过度劳累才会产生严重的贫血,为了让她自在一些,便主动对她提起:“其实这位死者高山龙司,是我学生时代的朋友。”

和田医生轻轻地举起双手。“只有神才知道。”这种病人通常会没有征兆地好转或恶化,很多情形是医学上无法预测的。

“没、没事。”高野舞将手帕压在额头上,往床铺那边瞄了一眼,低下头拿起警官为她倒的水。情绪比较稳定之后,她才抬起头来,以虚弱到几乎听不到的细微声音说:“对不起,请……”

“如果他有什么变化,请立刻通知我。”

高个子警官为他们介绍之后,高野舞在安藤的引导下坐在椅子上,将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她一脸灰白,似乎有点贫血,安藤问道:“你还好吧?”

“我知道了。”

高野舞今天穿着一件朴素的深橘色连衣裙,拿着一条白手帕,衬托出白皙的皮肤。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性特质非常引人注目,标致的鹅蛋脸、纤细的四肢、完美的五官、身体的曲线,每一部分都无懈可击。安藤仿佛看到她皮肤下器官的色泽和完整的骨骼,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想伸手触摸的欲望。

安藤与和田医生相继走出病房。浅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死人一般呆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通常在行政解剖完成后,警方就会将遗体交给死者家属,高山龙司的母亲、兄嫂,以及发现死者的高野舞都在等候室等待。高野舞在年轻检察官的带领下进入办公室,确认她的身份以后,安藤马上站起来说:“要麻烦你一下。”

11

“好的。”检察官走出办公室。高个子警官向安藤解释:“高野舞小姐并不是死者的家属,是她第一个发现死者尸体的,所以我们请她过来做见证。此外,她是仰慕高山讲师的女大学生,好像也是他的女朋友。如果您看过调查书之后还有疑问,随时可以提出来。”

高野舞将座椅的椅背完全放倒,整个人躺上去仰望着天花板。她任由刚洗的头发散落开来,闭起眼睛。

“可以叫她过来吗?”

这间单人房相当狭小,连浴室、小厨房在内还不到十平方米,整面墙壁被书柜占据,没有空余的位置摆床或桌子,因此她睡觉时,只得将吃饭用的矮桌子移到旁边,在空出的地方铺上棉被。高野舞用家中寄来的生活费和当家教赚来的微薄收入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她选择房间的三个要素是:到学校时间短,房子带有浴室和厕所,能确保个人隐私。尽管她用一半的生活费支付房租,也知道这种价位可以在郊外租到更宽敞的房间,但仍然不打算搬家。房间虽小,但是可以随手拿到想要的东西,十分方便。

“嗯,刚才在家属等候室那边看到了她。”

高野舞闭着眼睛,伸手摸索CD音响的开关,播放自己喜欢的歌曲。她配合着歌曲,双手在两腿上打节拍。她在初中和高中时代曾经在短跑项目上很活跃,腿部肌肉的硬度胜过柔软,线条非常优美。高野舞配合音乐调整呼吸,祈求脑筋灵活运转,完成原稿的最后部分。一想到今晚不知能不能将原稿完成,她的情绪就变得十分混乱。

高个子警官转向另一位见证人——年轻检察官,询问道:“高野舞小姐来了吧?”

高野舞已经约了S书房的编辑——木村先生明天下午见面,将誊好的原稿交给他。然而她仍想不出最后的结论该如何下笔。今天她去龙司的老家,依旧没有找到遗失的原稿。说不定龙司还没有写完就过世了。

“哦?什么样的偶然?”安藤问道。

稿纸上的语句一直呈现停顿状态,她一行也加不上去,不停地写下又撕毁。于是她想去冲澡,转换一下心情。

高个子警官若无其事地回答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突然间,她大脑中闪过灵感,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将椅背调回垂直状态。

“是偶然发现的。”

为了填补原稿的空白,她一直以自己的语言去思考,因此觉得很辛苦。以高山龙司那种飞跃的思想来推敲文章的走向不太可能,所以要让前后内容连贯,只能删除文章中某些部分。这么做,龙司一定会很高兴,比随意篡改和扭曲原来的意思要好得多。

“死亡时间还真精确。”安藤边说,边抬头看着担任解剖见证人的高个子警官。龙司应该是一个人住在东中野的公寓,单身男子被发现猝死在自己的房子里,而死亡时间竟然如此准确……

一想到解决的对策,高野舞的心情犹如雨过天晴。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视线扫到一盘录像带,那是她从龙司老家偷偷带回来的。她无形中被这盘录像带深深吸引,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将它拿出来的。光看背面的标题,就知道这和龙司欣赏的音乐类型完全不同。龙司几乎不听音乐,偶尔为之,也都是听古典音乐,而且,卷标上的笔迹明显不是龙司的。

安藤注视着写着死亡时刻的记事栏,上面记载的时间是昨晚9:49。

高野舞席地而坐,将录像带放入录像机内,选好频道,按下播放键。录像机随即发出转动声,她慌忙按下暂停键,心里有一丝犹豫:如果这盘录像带的内容是不能随便看的,该怎么办?但依然无法战胜好奇心的驱使,解除了暂停。荧屏上陡然出现一连串跳动的画面和杂音,不久,影像仿佛墨水流下一般跃入她的眼帘……

高山龙司和安藤一起度过六年的医学院时光,当时,毕业生几乎都将目标放在临床医学上,安藤却选择法医学,因此被同学称为“怪物”。然而,高山龙司作风更奇怪,完全脱离了医学课程。龙司以十分优异的成绩毕业,又去念文学院的哲学系。他死亡时的头衔是文学院哲学系的讲师,专攻逻辑学。虽然和安藤隶属不同的学部,但两人都获得了讲师的职位。高山龙司才三十二岁,比重考两次的安藤满男小两岁。

无法回头了!高野舞直直地盯着电视,影像和录像带背面的标题截然不同,是意义不明的连续画面。看完后,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急忙跑进浴室。她很后悔自己没在中途关掉开关。然而这盘录像带好像有一股令人难以抵抗的魔力,让她无法按下停止键。

安藤将附在尸体检验调查书中的几张拍立得照片放在桌上,仔细看其中一张。一个体格魁伟的男子头靠在床边,看不出有其他外伤;第二张照片中,此人头部向上,没有瘀血,脖子也没有被捆绑的痕迹。接下来的照片中,也找不到可以确定死因的伤痕。安藤心想,死因或许和犯罪无关,此人应该死于非命或猝死……但是在法律上,不可能将死因不明的尸体送去火葬。照片中,尸体的双手和双脚呈大字形张开,安藤对死者非常熟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亲手解剖大学同学的遗体,况且对方在十二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

高野舞全身冒出冷汗,身体微微地颤抖,她感觉胃部有东西,一直从喉咙往上蹿升。她很想将那些东西吐出来,于是把手指伸进喉咙里催吐,但只吐出一点食物,胃液也跟着呕出来,眼泪流个不停。

今天轮到安藤解剖尸体,他正在监察医务院的办公室里翻阅待会儿要解剖的死者的资料。十月中旬不是容易出汗的季节,但是安藤的手一直在出汗,一天要洗好几次手。他在比较现场状况的照片时,手心仍不停地出汗,去洗手间洗了好几次。

她浑身瘫软地跪在地上,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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