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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就跟康乔说过，她年少时都不曾为感情要死要活过，现在愈发以宁静为本。她总对康乔说，人到了一定的年岁，就该学会找乐子了，尽量待着惬意，不管是单身还是有伴侣。可康乔仍怕她孤单，下车时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支红酒送她：“我继父的儿子在北京做红酒代理，你试试这个牌子，他推荐的，说口感很好。”
医生就淡淡地笑了：“好了，你该上楼了，你父亲的病，我会竭尽全力。”
赵鹿不以为然：“我才不觉得寂寞呢，没感情也照活不误。有朋友就聚聚，没有就自个儿待着，偶尔有点闷，但打打麻将也就好了。生活搞得热闹点，自己再找点乐子，就很容易快活了。”
那之后，方扣就时时遇上医生。在医院精致的小楼里，她上楼，他下楼，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走出老远一回头，医生就站在长廊尽头，仍那么微微地看着她。
康乔傻笑：“师姐，谈恋爱是有好处的，我没以前那么颓了。你也去绑个人玩玩吧，我怕你会寂寞。”
走投无路时，能得到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的援手，是件很温暖的事。尤其是这个男人还能和你谈得来，风花雪月人情世故，他都举重若轻拈花从容。一开始，方扣只是感激他对父亲的关怀，慢慢地她被他的学识谈吐折服，再后来，她沉沦于他宽广的怀抱。
赵鹿点着头：“看到你们，我能感受到青春还是骚动的，你还是有生命力的。”
但她记得那是多明亮的一个家庭，妻子娴雅幼儿活泼，他们都善待了她。她打心眼儿不愿自己成为破坏者，但她贪恋着他的一切，不可自拔。可她又多矛盾，她明白自己终是一个替代品，他对她的喜欢保持在安全适度的范围内，他不会为她离婚，但他予她的诱惑使她明知结局，仍一头栽了下去。
“所以，就这样吧。”康乔摊摊手，“小狼狗也很好。”
康乔默不作声地听方扣的讲述，她是难受的，她还记得医生的儿子说：“阿姨，你放心，我爸爸再晚也会回家的。”而这一切，被方扣打破，不，不是她，也会是别人——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
赵鹿看了康乔一眼：“你们爱得太拼命，把这辈子的相依为命都拼掉了。”
方扣刚洗了头发，湿漉漉的清香，她将双手插进发间，苦恼地叹气：“我真愁闷，明知故犯，我该怎么办？”
康乔慢慢地开口：“师姐，我这次回家见着他了。”她细细讲起，他可以习惯没有她的人生，酣恬地躺在阳光中，而没有他的人生她只是在捱，狼狈艰辛。她浑身发冷地明白了他其实没那么爱她。他淡漠了她，沉入了她终生缺席的余生，并乐在其中。
康乔语重心长：“我很仰慕我师姐，你知道她哪点最迷人吗？她是个有决断的人，对自己下得了狠手，是个狠角色。你也是，从不和人争执，只晓得自苦，对自己狠，但又狠得不明显，不明白有些东西斩断才是大痛快。”
周杰伦的《烟花易冷》很悦耳，赵鹿将车开得慢些，和着唱：“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是一个人……”
“……我舍不得。”
康乔换了一张周杰伦的唱片，受薄荷糖的影响，她迷上他了，在凄迷的旋律里说：“你变性可就糟了，目前是个很帅的女人，变了可就是个很娘娘腔的男人喽。”
“那舍得就此放弃他之外的好生活吗？舍得让父母知道你成了他们思想概念中的狐狸精吗？”
赵鹿仍一本正经状：“我去变个性？”
方扣抱住头：“求你了康乔，你是在安慰人吗？”
康乔笑：“如果你是男人……”
“你要的不是安慰，是一棒子。”康乔打压方扣，“笨蛋，你自信能成为轰炸机的话，我就支持你。但你能成为轰炸机，为什么不去轰开纽约中央银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