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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想撮合林家栋和赵鹿的,不成,却也没法再撮合方扣了,林家栋心里有人,对方扣不利。当然方扣心里也有人,康乔叹息,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而不可捉摸。她和薄荷糖谈恋爱后,是越来越儿女情长了,巴不得她所认识的所有未婚女性都能找到意中人共谱恋曲。在飞机上,她自嘲地想,说什么事业女性,我就是个感情动物,竟然还得千里迢迢地跑来和人共商创业大计。
能始终如一地坚持自己的心意,该需要多坚韧的神经,康乔自问做不到。她心疼赵鹿,但感情的事最为无能为力,能感同身受,但永不能以身代之,好比疾病和疼痛。
接过空姐递来的披肩搭在腿上,康乔昏沉沉地睡去,竟又梦见了大叔。上次梦到他,是在三天前,这次的梦中,她在林荫道上走啊走,前方停了一辆公交车,她跳上去,穿过狭窄的公交车过道,径直走向车上惟一的人,她十五岁时的爱人。
赵鹿说:“我没有活在过去啊,那个人就在我心里,我上哪儿都带着上路,一直带到未来里。”
大叔安坐在最后一排的窗边,黑而深的眼珠,烟灰色的毛衣,两指夹着一根将燃到尽头的香烟。她走到他旁边的座位上,身子一矮,躺下去,头枕在他的腿上。
“林家栋也真心实意,不玩虚的。”康乔不再努力了,“你不喜欢的只是这个人,跟他的身份没关系,但是师姐,你若不放低你喜欢的那个人,也没办法喜欢新的啊。听我说,你不能老活在过去,连我不也扛过来了吗?”
大叔不曾说话,只淡淡地将烟灰弹掉,让她安然入睡。康乔醒后,回想起梦境,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神。一别经年,大叔已是走到了记忆背后的人,她连梦见都极少,但近来却频频和他狭路相逢,在梦里,在无边的人海里——她对林家栋的好印象,也不过是他有那么一点点像他。
“他是挺不错,但我不喜欢生意人,我也会赚钱,不新鲜。”赵鹿给康乔剥着开心果,一颗颗地丢进碟子里,“但我喜欢做生意,也喜欢自己做个生意人,我不玩虚的。”
十多年过去了,但梦里的大叔仍是当年的样子。在同龄人拖着啤酒肚顶着头上光环笑出一脸褶子的时候,他仍是个身形简约好看的男人,就那样朴素地注视着她,已能令她不偏不倚地只想接近他、触碰他,爱恋他。
康乔有点惋惜:“他真的挺不错。”
康乔很心惊,她完全不知为何会在几天内连续几次都梦到大叔,明明和薄荷糖你侬我侬。可她还高频率地梦见旧时恋人,这不仅可耻,还很可疑。她,改不了骨子里的见异思迁吗?可她思的,从来是故人。
她怕对方心里不好受,干脆连开口不必,这要多深的爱意才做得到:“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康乔没来由地心头一躁,可赵鹿制止她说下去,“说说林家栋吧,我跟他直说没用,你再加把劲,扑灭他。”
生命于康乔真是个打通关的游戏,她结束了对阿令的思念,转而思念起大叔了。撂倒一个,再来一个,生生不息,只可惜是一路溯回,她的感情,只擅长不进则退。
“没告诉,也没必要,不可能的事不用说出口。对方给不了回应,会有压力。”赵鹿很明确。
她总是卑鄙地不让自己的思维产生空档,从不肯闲着。而薄荷糖介入了她的生命,却始终不能等同于大叔和阿令的地位,她却依然和他在一起了,这,是她对他不起。
竟也是苦恋。康乔瞠目结舌地看着赵鹿:“那你有没有告诉过他?”
他知道,也乐意给她时间和空间,她依然深具愧意。我的恋人啊,是我对你不起,可我情难自控,怎么会这样?
赵鹿嘲弄她:“笨蛋小乔,你纵横情场多年,难道不明白,一个人好不好,跟她会不会被爱,没有因果关联?”
我真无耻,不配乞求你谅解,我知道。
康乔惊讶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什么?你玩单恋?”她半点儿都不能相信,会有人舍得拒绝赵鹿,“一个怎样的人,会不接受你。”
当康乔和网站的总编见着面时,又失了一下神。又是个大叔,平头,黑T恤,瘦得很精干,正整理着桌上的一沓简历。康乔扫了一眼,面试女郎们的履历太狗血了,硕士党员海归MBA,清一色的精英人类,吓死她了。好在总编大叔跟她很聊得来,当下就带她见了网站的头头脑脑,四个总监齐刷刷坐一排,像大学时代的答辩似的,连珠炮地向她施压,问出刁钻的问题。
赵鹿抬起头,又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康乔问得很奇怪:“单恋啊,怎么会在一起?”
康乔只做过平面媒体,对互联网相关了解甚少,虽有赵鹿临时给她恶补了一堆,仍应对得手足无措,漏洞百出。最终某总监面带微笑地说:“康小姐是做平面媒体出身的,思维也很扁平化啊。”
“为什么不在一起?”
康乔愕住,很多年来她不曾被人当面批评了,以至于自我感觉太良好,一听到反面言论脸上就挂不住了,总监却又来了一句:“我们是新媒体,但康小姐的思路还是有局限性的……”
赵鹿看了她一眼,低头给咖啡加了半包砂糖,平平淡淡地纠正她:“哦,不是爱过,是爱着。”
一行人起身向门外走去,康乔看着对方,30多岁的男人,像是时装剧里走出来的外企高管,笑得如花似玉,说的话却让人如坐针毡。她不禁想起自己在老板面前了,也是这等绵里藏针,但跟眼前这位比起来还差得远。
师姐对爱情是有感悟的,她一定爱过什么人,但她从不对康乔提起。她不说,她就不问,但今时今日,康乔终是忍不住了:“师姐,你爱过的那个人,是怎样的人?”
心里是在敲鼓的,就冲他们给她下达的评语,这趟面试没戏。康乔道了谢,去前台拿自己的行李,总编大叔的电话来了:“康小姐,我们要人很急,你什么时候能上班?”
“也有人问唐唐,失去哥哥后,他的生活是否寂寞,唐唐说,不寂寞,只是有点闷。”赵鹿说起张国荣和伴侣唐鹤德的故事,唏嘘道,“为什么会闷?因为把心关进了门里。”
康乔又愕住了,她不是表现不够好吗?这风云变幻也太惊人了吧,总编大叔却说:“他们给你打了分,分数很不错,我给你安排的职位是编辑部主任,你看如何?”
赵鹿和大叔,都是对爱情的浓度要求很高的人,他们在乎它的纯净和纯粹,康乔又何尝不是?所以她的劝慰是那么苍白无力:“师姐,可我怕你寂寞……”
小公司的执行主编哪及大集团的小中层,康乔高兴了:“那么薪酬方面呢?”
大叔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从不认可日久生情,生出来的是感情,不是爱情。”
总编大叔嗯了一声:“年薪15万,每个季度另有绩效奖,团队独立考评,估摸着一次得有1、2万的奖金吧。”
可是赵鹿一口回绝:“我对爱情的理解很顽固,只相信一见钟情。”
待遇比康乔预想的高,她说:“好,我这就回原公司办理离职,以最快的速度过来入职,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