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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些分子生物学结果告诉了我们人与黑猩猩的总体遗传差异,以及人与黑猩猩分化的大概时间,可是有些重要的问题却无法回答,例如:“人与黑猩猩究竟怎样不同?”“那些差异什么时候出现的?”因此我们接着要讨论化石与工具。形态介于猿与现代人之间的生物,学者发现的就数以百计,他们的工艺制品,更是多不胜数。从那么丰富的资料中可以得出什么结论呢?骨骼的变化,一向是体质人类学的研究主题。人类在演化过程中,最显著的形态变化有:脑容量增加;涉及直立行走的骨骼变化;头骨骨壁变薄,牙齿缩小,上下颚肌肉变得纤细。
那么,我们怎样估计我们与黑猩猩的遗传距离呢?这个问题直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才由分子生物学家解决了。答案不仅令学者惊讶,还可能会产生实际的伦理议题,例如我们该如何对待黑猩猩?读者会发现:人类与黑猩猩的遗传差异,虽然比人类各族群之间的差异或不同品种的狗之间的差异要大,但比起其他大家熟悉的亲密物种,还是小得多。很明显,在黑猩猩的遗传程序中,只有很小比例的指令发生了变化,于是在我们身上产生了巨大的行为结果。学者也发现,物种之间的遗传差异,也反映了时间跨度,因此我们可以大致估算出人类祖先从一撮共祖分化出来的时间,大约是在700万年之前,误差大约一两百万年。
大脑增大,无疑是我们发展语言与人文创制的先决条件。因此你也许会期望从化石记录中发现脑容量与工艺技术平行发展、密切呼应的趋势。事实上,两者并没有什么密切呼应的现象。这是人类演化史上最令人惊讶、也最令人不解的发现。即使人类大脑已经演化到接近现代人的程度,石器仍然维持原来的粗糙状态,达几十万年之久。4万年以前,尼安德特人的脑容量,平均值已经超过现代人的,可是他们的工具仍没有什么新奇创意,他们也没艺术品传世。尼安德特人仍然只不过是一种大型哺乳类。甚至有些人类族群,即使骨骼形态已经与现代人无异,仍然继续使用尼安德特类型的工具,达几万年之久。
讨论人类演化,一个基本的问题是:我们与黑猩猩究竟有多大的遗传差异?我们的基因组与黑猩猩的差别是10%,还是50%、99%?仅仅以肉眼观察,或列举可以观察的体征比较,无法帮助我们得到答案,因为许多遗传变化并没有观察得到的征状,而其他的变化却有全面性的影响。举例来说,以外形而论,大丹狗与北京狗的差别,可比人与黑猩猩大多了。然而所有的狗只要给它们机会,都能交配繁殖,不论品种(当然,双方之间若体型差异太大,交配不易完成);而生下来的,也还是狗。对一个菜鸟观察者而言,大丹狗与北京狗的外形差异,似乎意味着它们的遗传差异比人类与黑猩猩还大。不同品种的狗,外形上有许多差异,例如体型、身体各部位的比例、毛色等,可是那些形质都由少数几个基因控制,那些基因的变化,对生殖生理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从分子生物学证据得到的结论,因为这些谜团而可以修饰得更为精确。不错,人类与黑猩猩的基因组只有2%的差异,可是在这个微小比例中,直接涉及人文创制(例如艺术与复杂工具)的必然更小,那些基因与形态无关。至少在欧洲,那些人类特征是突然出现的,毫无预兆——当时正是克罗马侬人取代尼安德特人的时候。从那时起,我们再也不是“另一种大型哺乳类”了。是哪一小撮遗传变异使得人类一跃而上,冲破人兽之别的藩篱呢?我将提出一些臆测作为第一部的结论。
我们什么时候不再只是“另一种大型哺乳类罢了”?为什么?怎么发生的?回答这三个问题,有三种不同类型的线索,供我们寻觅答案。考古学家搜寻地层中的化石骨髓与古人遗留的工具,那是人类演化的主要证据。第一部会讨论一些传统的考古证据,以及分子生物学提供的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