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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这个现象视觉化,不妨想象一下掷飞镖游戏。一大群人一起玩飞镖,当然是有的人甩高了,有的人扎低了,有的人偏左,有的人偏右。但这些飞镖落点的平均值还是会相当接近靶心。那些误差彼此抵消了。即便你喝醉酒又蒙着眼,投出了几次极差的成绩,最终的平均落点也不会离正中太远,毕竟所有玩家投飞镖时瞄准的都是靶心。在这种情况下,人多势众确实胜过专家的单枪匹马。假如你约上20来个朋友,就能轻易击败荷兰的世界飞镖冠军迈克尔·范格文(Michael van Gerwen),前提是裁判同意让大众队每人投一次,然后求平均值。
奇怪的是,在2011年进入心理学领域以前,我听都没听过这个现象。研究大众的人,不知道大众很聪明。过分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情况下“乌合之众”都最聪明。首先,参与群众得对问题的解决方向有基本的直觉才行。还是以飞镖来举例,如果群众队中的成员根本不知道靶心在哪儿,那他们的飞镖将完全是随机投出的,即使求落点的平均值也没用。真正关键的因素还在于,群众不能都犯一样的错,必须错得花样百出才行。如果所有没扎准的镖全在靶心的左边,平均落点也会向左偏移。只有当扎歪的飞镖分布均匀,平均值才可能在中间。这就是斯科特·佩奇(Scott Page)著名的“多样性预测”定理:判断的多元化,包括错误的多样性,是“群体的智慧”生效时必不可少的因素。
高尔顿爵士无意间揭示的这个现象还没有一个专门的名称,研究人员便顺手以索罗维基这本书的名字“群体的智慧”来指代它。这个现象的规律很简单:当人们预估一个数值时,无须任何专业资质,所有普通个人估值的平均值最接近正确的答案,它肯定比这群人当中任何一个优秀个体的估计更准确。比如,如果你想知道埃菲尔铁塔有多高,只需要到大街上随便拦住50个人,不经过任何挑选,再问他们:“您觉得埃菲尔铁塔有多高?”然后求出50个答案的平均值,或找出中位数更好,你会得到“324米”的答案,这就是埃菲尔铁塔的高度。
不幸的是,多样性这一关键因素恰恰是相当脆弱的,它的头号敌人就是我们前面研究过的人际网络中的社交影响力。同样的竞猜游戏,如果个人在发表各自的估计之前有机会先跟别人讨论上5分钟,那么大多数人的判断都会趋向同一种错误。就好像有的飞镖上装有磁铁,当其中的一枚接触飞镖盘后,其他的飞镖全都会朝着它的方向偏,从而失去错误的多样性。社交影响力的负面效应可以表现得很快。近来有大量的研究证明,一个小小的暗示就足以让大众判断的平均结果偏离正确答案。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日常生活中从来都没办法向朋友们证明“群体的智慧”有多妙;不管我如何三令五申不能跟其他人透露自己的猜测,在我说完题目的那一秒钟,总有那么一位缺心眼儿的朋友直接喊道:“埃菲尔铁塔?至少得有500米吧?”这下谁也玩不成了。因为他的这个小小提示会在其他人的脑海里深深扎根,把整群人的平均预测值带离正确答案。
在高尔顿研究成果发表后的97年里,这个惊人的发现一直无人问津,被引用数加在一起也没超过10次。但在2004年,它借助畅销书《群体的智慧》(The Wisdom of Crowds)的问世重见天日。这本《纽约客》专栏作家詹姆斯·索罗维基(James Surowiecki)的力作写的是集体智慧正在改变我们今日的社会和经济。为了证明“群体的智慧”,索罗维基旁征博引,这才举出了高尔顿爵士当年的经历,吸引了当时研究者的目光。此书掀起了一阵对这个惊人结论的科学探求之风,在数年内开启了大众研究的新局面。
当大众也找不着北
群体的智慧
在网络的世界里,求大众观点的平均值已经成为一种流行做法。亚马逊、猫途鹰(TripAdvisor)、谷歌+等众多网络聚合平台都采用类似于“群体的智慧”的模式,邀请网民到自己的网站来评价产品,然后通过权重算法得出一个集体的评分。通常,借助从一星到五星的量表,用户就能对一本书好看不好看,一双鞋子舒服不舒服,一款相机的像素如何给出自己的感受,并让其他网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