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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什么人都有,各种新鲜事不断。这不,两个小伙子正在操作录音机,身边围了一群人,大家都在看新奇。其中一个小伙子,随手指着身旁的一个小孩,让他唱歌,小孩张嘴就来:“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
小孩唱了几句,小伙子摆手让他停下,然后小伙子开始播放录音,只听小孩的歌声从录音机里传了出来。这下子可热闹了,围观者惊讶得议论纷纷:“声音跑机器里面去了!这东西稀奇啊!真好玩!”
“这叫录音机,能把声音录在磁带上。日本三洋牌的,都没见过吧?”小伙子解释说。
“我唱个歌,给我录录呗?”有乘客提要求说。
“没问题。”小伙子话刚说完,心急的乘客就唱了起来:“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您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春风最暖毛主席最亲,您的革命路线永远指航程……”
这首歌脍炙人口,围观人群、整个车厢的乘客都跟着唱了起来。歌声随着行驶的列车飘荡。
坐在车厢连接处的老瞎子听着歌声,嘴里嘟囔说:“新鲜玩意,听听动静得了,这辈子是见不着啥模样了。”路过的马魁听见这话,蹲下来说:“就是个长方形的硬壳子,里面能放磁带,按下按键就能录音了,要不你也去录一段?”老瞎子摇摇头,他不会唱歌。马魁说,能说话就行。
唠了一会儿,马魁转上正题:“老哥,你这么一年到头地在车上找闺女,那不是大海捞针吗?”老瞎子说:“大海再大它也漫不出天去,针头再小它也有分量。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念想,早晚得把闺女捞出来,人得有点念想才有奔头,是不?”
“老哥,回头你把闺女的特征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上点忙。”
“没用,这些年了,她早变样了,你这份心我领了,你是个好人。”
马魁和老瞎子正唠着,只见侯三金走了过来,他一看见马魁,步子一慌,倒退了两步。
马魁站起身问:“你怎么一见着我,就倒着走呢?”
“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呗。”侯三金说完,想了想又觉得别扭,他挠了挠头,接着说:“哥,我可没说你是蛇。”
“我是井绳。”
“前面挺热闹啊,我看看去。”侯三金说着,就朝着前面围观的人群奋力挤去。
不一会儿,侯三金又挤了回来,压低嗓门对着马魁说:“哥,味儿不对呀。”
老瞎子忙提鼻子闻着,侯三金提醒马魁,有可能是换汤不换药。马魁点点头,谢过侯三金,他龇牙一笑,都是一家人嘛。
马魁走到扎推的人群外,高声喊道:“大家要注意,看好自己的贵重物品,别只顾着看热闹!”围观群众还在唱歌,他们的情绪被带动起来,没人在意马魁的喊话,也没人听得清他喊话的内容。各种声音混杂一起,像一锅热气腾腾的粥。
马魁正想着怎么让大家安静下来,突然身后一阵哨声传来,这哨声尖锐刺耳,众人忙回头观望,顿时就安静下来。是汪新在吹哨,他得意地瞟了马魁一眼,高声喊:“大家注意了!不要光顾着看热闹,请看好自己的贵重物品,以防丢失!”
带钱携物的乘客听到提醒,立刻紧张起来,连忙查看自己的财物,摸兜的摸兜,看包的看包。车厢里顿时乱作一团,不时传来乘客大惊失色的叫嚷声:“我的钱包哪去了?”
“我新买的料子谁给我拿走了?”
“我的帽子呢?”
就连侯三金也不放心地朝自己小腹上摸了摸,他大吃一惊,哭丧着脸对马魁号啕:“坏了,我放裤衩里的五百块钱没了!”马魁让他再仔细找找。侯三金急得忘了掩饰,脱了裤子给马魁看,说他的五百块钱就放在防盗裤衩里,可不没了吗?
马魁看了看,告诉侯三金,他的裤衩穿反了,那钱在他腚后藏着呢。侯三金一摸,钱果然在暗兜里,笑逐颜开地说:“可吓死我了!”
汪新凑近马魁,低声说:“马叔,我看那两个拿录音机的小子眼熟,那回唱二人转的好像就是这帮人,这回不能让他们跑了!”
马魁低声说:“那俩人是幌子,在没找到幌子底下的人之前,不能动手。”
汪新表示明白。马魁大声招呼丢失东西的同志去餐车做笔录。这时,摆弄录音机的小伙子往马魁近前凑,笑嘻嘻地说:“警察同志,要不要也来唱一首,我给你录下来?”
马魁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哪会唱歌啊,你们唱,好好唱。”
马魁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朝另一个车厢连接处走去,递给汪新一个眼色。汪新会意地点了一下头,悄悄跟了过去。小偷在车厢连接处停了下来,躲在角落翻着一个钱包,汪新正要动手。不料这家伙早已察觉,立刻把钱包扔在地上,大呼小叫道:“这谁钱包啊?谁钱包丢了?”
汪新认出了小偷,他就是上次唱二人转的那名男子,于是冷冷地说:“别跟这儿演了,我都看见了。”
“警察同志,你来得正好,捡了个钱包。”
“还认得我不?上回唱二人转,这回鸟枪换炮了,看样子是挣着钱了。”
“警察同志,你说啥呢,我听不明白,啥二人转呢?”
“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以为把钱包扔地上就抓不了你了吗?”
汪新说着,就掏出手铐,嫌犯一看,拔腿想跑。汪新冲上前将他擒住,嫌犯奋力挣扎,一脚踹到汪新的小腹上,转身又跑。嫌犯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脸朝下摔了个跟头,鼻血糊了他一脸。
汪新将嫌犯带到餐车,找了点棉花团成棉球,让他将鼻孔塞上。嫌犯拿着块破布捂着下巴,嘴里含混不清地冲着汪新嚷嚷:“钱包不是我偷的,我捡的,冤枉啊!冤枉啊!我要找你们领导,警察打人啦!”
汪新冷静地说:“可得把话说清楚,你自己摔的!”
“你不拉扯我,我能摔吗?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闭嘴!再瞎嚷嚷我真削你信不信?”
“削啊,你削啊!让大伙儿都瞅瞅警察是咋打人的!”
有几个正在就餐的乘客看过来,小声议论着。嫌犯死皮赖脸地把脸凑到汪新眼皮子底下,挑衅着让削自己。汪新厌恶地一把推开他的脑袋,说:“你给我坐回去!”
“瞅见没,又动手了!”
“我动啥手了?”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你指定动手了!”
“你这号的我见多了!你别血口喷人啊!”
“我流这么多血,你打的!”
汪新怒目而视,嫌犯添油加醋道:“干啥干啥?嫌我这血没淌透咋地,要不你再来两巴掌,我再给你接二两。”小偷唱过二人转,过于伶牙俐齿,汪新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个身穿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乘客走了过来,直截了当地说:“警察同志,我看半天了,你说他偷钱包,其实没有证据,事情调查清楚之前,这个人是无罪的。”
汪新有点不快,问他是干啥的。警察办案,别跟这儿添乱。穿中山装的乘客告诉汪新,别管他是干啥的,警察办案也要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刑讯逼供可是违法的。
汪新反问:“我怎么刑讯逼供了?”
那干部质问:“人都打成这样了,还不明显吗?”
“你到底是干吗的?”
“我是干什么的不重要,中央正大力推进咱们国家的法治建设,你身为执法人员更要遵纪守法、文明执法。”
“同志,好好吃你的饭,不了解情况别乱说话。”
“看来你这警察的素质有待提高啊!”说完,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马魁带着另外两个疑犯以及两个拿录音机的小伙走了过来,看到汪新旁边流着鼻血的嫌犯,问:“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