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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找同学去了,这么大个人你还怕丢了?”
“你这心也够大的,该不会又去红阳站找那臭小子了吧!”
王素芳没再言语,她知道马魁也就是嘴硬,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闺女的心思。只是,目前有道坎他自己不愿意跨过去。
见王素芳不说话,马魁叨唠道:“有这样的闺女吗?大姑娘家家的,蹿出去一整天,这大晚上的,我都不敢想!这要传出去以后咋嫁人?”
王素芳刚要张嘴反驳,就听见马燕喊:“爸,妈,我回来了。”
马燕推开父母的房门,看到父亲趴在床上,于是问道:“爸,你这是咋了?这是跟人干仗了?”“哪去了?”马魁瞟了闺女一眼。
王素芳赶紧给她使眼色,接过话茬:“你爸没事儿,就是扭着腰了。”
马燕立即心领神会,笑着对马魁说:“跟同学逛公园去了,完了又看了场电影。”“编,接着编!”马魁见闺女又说谎,气得提高了嗓门。王素芳一看这父女俩又要干架,赶紧支使闺女:“燕子,去把毛巾投一下。”
马燕马上接过母亲递给她的毛巾,逃也似的小跑着进了卫生间,生怕父亲没完没了地追根究底。
雪后天晴,北风未减。
铁路大院里,沈大夫手里拿着膏药站在马魁家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然后伸手轻轻地敲门,问:“嫂子在家吗?”
王素芳听到敲门声,连忙迎了出来:“沈大夫来了。”
沈大夫站在门外,探头往屋里看了看:“嫂子,马哥腰伤咋样了?上次他来医院找我开药,谁知药房没膏药了。药房刚进了膏药,我寻思着给马哥开两贴送过来。”她边说边把膏药递到王素芳手里:“嫂子,这个膏药热一热,等软和了,哪儿疼糊在哪儿。回头要是见效了,招呼一声,我再给马哥开。”“行,我知道了,给您添麻烦了。”“嫂子,您太客气了。您身子还好吧?”沈大夫问道。“我还好。”王素芳笑着道。
这时,虎头虎脑的马健从屋里跑了出来,沈大夫一看到他,立即伸手把他抱在怀里,一边逗着他,一边问王素芳:“嫂子,我带他到我家玩会儿?”“这孩子累人。”王素芳不好意思再给沈大夫添麻烦。“多稀罕人啊!我带他上我家了。”沈大夫说着,牵着马健的小手就往家走。马健跟着沈大夫,蹦蹦跳跳地一路小
跑着。
王素芳站在门口,看着沈大夫拉着马健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感动。她转身关上门,走进里屋,把膏药塞进被褥下,对马魁说:“等热软和了,就能敷了。”马魁活动着腿,自语道:“累了想歇着,可这歇久了,是更累呀!”“来,我给你捏捏腿。”王素芳说着,伸手就要给马魁捏腿,马魁推开她的手:“不用。”“听话!”王素芳不由分说地把被子掀开,给马魁捏起腿来。
马魁听话地趴在床上,一边享受着媳妇的捏腿,一边说:“小胡也会捏,可跟你比起来,还差着一截呢!”王素芳见丈夫夸她,心里暖暖的。她随口说起了沈大夫:“我发现沈大夫那人是真不错,稳稳当当,还是个热心肠,手也巧,都给马健织了好几双袜子了。她可稀罕马健了,没事就抱家里去,马健一见她,就乐得嘎嘎的。”
王素芳说完话,见马魁闷声不语,她停下给马魁捏脚的手,问:“你寻思啥呢?”“寻思膏药是不是都焐化了?”马魁说。王素芳一听,笑了,她刚从被褥下掏出膏药,就见马燕走了进来,问马魁说:“爸,您的腰好点了吗?”“还行,好多了,饿了吧?”“不饿,马健呢?”“让你沈姨抱回家了。”王素芳接过话茬。马燕接过王素芳手里的膏药:“妈,这是我沈姨给我爸弄的膏药吧?沈姨这人真好,妈,您去忙吧!我给我爸弄。”王素芳有些不放心:“你会吗?”“这有啥难的,哪儿疼就糊哪儿呗!”
闺女难得要做一次小棉袄,马魁乐在其中,忙对媳妇说:“别说,咱闺女懂得还不少呢!来,给爸糊上。”马燕上了炕,对着双手哈气,然后狠搓双手,然后对着父亲的腰这摸摸那摸摸:“是这吗?说准了,糊上可就不好摘下来了。”马魁点了点头,见父亲不说话,马燕开始唠叨:“爸,您咋不说话呀?”马魁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他心头一热,感觉小时候黏着自己的小棉袄回来了,不觉眼眶湿润了起来。
黄昏已近,夕阳徘徊在天边。大院里,家家户户炊烟起。
王素芳把做好的饭菜端到炕前,招呼着马魁吃饭,马魁缓缓爬起身,倚着被垛,问:“俩孩子呢?”“外屋吃着呢!”“哟,醋熘白菜呀!这是你炒的?”马魁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口送进嘴里,“又脆又嫩,火候拿捏得正正好好。”王素芳见丈夫边吃边夸,心里有点失落:“是沈大夫炒的。”马魁夹菜的手慢了下来:“她咋给咱炒菜?”
见马魁问起,王素芳便把沈大夫来送菜时的话,说给马魁:“沈大夫说她正好歇假没事干,你腰伤了,我这身体又不好,想让我也歇歇。反正她也要做饭,就顺手一锅出了。我也没办法推辞,觉得辜负了她对咱家的一番好心和热心。”马魁听完媳妇的话,点了点头,对王素芳说:“没看出来,她做饭还有一手,里外一把抓,是个能人儿。”王素芳叹了口气:“你说她这么好个人,咋就找不到对象呢?”马魁往嘴里扒拉了口饭:“没碰上看对眼儿的呗!你别琢磨了,赶紧吃饭吧,要不待会儿都凉了。”
王素芳听马魁这么一说,便拿起筷子,吃起饭来。但是缠绕在她心底的心事,却总是挥之不去。
北方的冬天,呼号的北风一直吹着,像被冻住了一样。
火车站广场的小卖部内,汪新、售货员和一个妇女,仨人站在货架前对峙,酒瓶子的碎屑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