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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根儿不再和他啰唆,将他绑紧了,自己越过三道沟的大坡去了北头的树林,他告诉潘五爷把赎金放在那里一棵大松树的树根下,刘根儿小心翼翼地观望了一会儿,确认无人,蹿到树下,看见一个小布袋子,里面全是大银元。刘根儿笑了。
朱传文和跑堂伙计们正在摆放桌椅,刘掌柜兴冲冲地一头闯进来。传文说:“刘掌柜,这么早……”刘掌柜说:“来俩菜,再烫壶酒!”传文说:“哟,火还没点呢!”刘掌柜说:“那你快点儿哪!”传文对一个伙计说:“快点火去!”又问刘掌柜道,“今儿个咋这么高兴啊?”刘掌柜说:“高兴——大喜呀!你爹呢?”传文说:“后院呢。”刘掌柜说:“请他来喝两盅儿——潘老大被绑票啦!”朱开山已闻声而来,问:“谁绑的票呢?”刘掌柜说:“他老潘家得罪人多了,谁都兴对他家下手!撕了票才好呢,解恨!来,喝。”朱开山却眉头皱紧,喝了一口酒。刘掌柜说:“上回烧了他的绸缎庄,这回他绸缎庄刚恢复起来,他儿子又被绑了票,天理呀!”朱开山说:“这可不是生意场上该干的事儿了。”刘掌柜说:“他潘五爷干的也不都是生意场上该干的事儿!”朱开山说:“那倒也是。”
营长和副营长正在训斥朱传武,门外传来刘根儿的喊声道:“报告!”朱传武把他叫进来,营长对他说:“行啊,挺给你们连长长脸哪!”朱传武问:“刘根儿,昨儿个一天一宿,今儿个又是一头午,你上哪儿去了?”刘根儿说:“我上街,遇到了我老舅,他非拽我上他家不可,还不让我走。”朱传武说:“为啥不回来请假?”刘根儿说:“来不及呀。我老舅那脾气,我也拗不过他呀。”朱传武说:“我关你的禁闭!”刘根儿说:“是!”营长说:“算啦,回来就好。传武啊,如今大帅有了新章程,要进关,打曹锟、吴佩孚,这是要抢地盘呀!咱吃老张家,穿老张家,就得听人吆喝。这回进关,把咱们编到第三军,直接归少帅和郭松龄副司令指挥,可不比从前啦。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严格起来。”传武和刘根儿忙敬礼,点头称是。
营长训完话刚要出门,却见郑团长带着副官拥着郭松龄副司令和一个警察急匆匆地往营房里过来,忙立正站好。郑团长见营长在,喝道:“你在正好,把朱传武和刘根儿给我叫出来。”
传武和刘根儿早已闻声出来,站在门口,传武不明所以,刘根儿神色阴沉。郑团长说:“大帅早有指示,要我们为入关做练兵准备,可有些人不但不积极训练,反倒滋事扰民,败坏军纪,军法不容。今天,有位潘五爷已经把状告到了司令部,郭副司令亲自督察。刘根儿,你认罪吧。”刘根儿心存侥幸,他昨日放潘老大时曾恫吓他,如告官就让土匪朋友杀他全家,却不料那潘家竟能查访他到部队。传武看刘根儿不应声,上前说:“报告团长,刘根儿一向遵纪守责……”那警察阴笑着说:“朱连长,不必再给他遮掩,他刘根儿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连他爹娘都不知道,还想把人往胡子身上引。可咱们干这行也不是吃干饭的,他将人绑到三道坡的树林里可是我亲眼见的。而且,除了这次绑票,前两天的绸缎铺也是他放的火吧?”郑团长说:“刘根儿,你不用犟,刚才已让副官搜了你的铺盖,一千大洋还在,都带潘记字样。冤枉不了你。”
刘根儿冷冷一笑,说:“郭司令、团长、营长,他潘家欺人太甚,我刘根儿终于给爹娘出口恶气。”又转头对传武说:“连长,刘根儿对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