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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年没上教堂了,”汉弗莱说;“因为我在星期天总睡得那么死,到那儿又实在太远;而你们到了那儿,说来可怜,却根本没机会选中你们上天堂的,有那么多人都挨不上呢,那我还是呆在家里,别去的好。”

“我不仅碰巧在那儿,”费厄韦说,又一次加重了语气,“而且正好跟约布赖特太太坐在同一排。尽管你们或许没怎么看重这事,可听到她说那番话,真叫我的血都凉了。是啊,这事真叫人纳闷;可我的血真的变得冰凉,因为我的座位紧挨着她。”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他们现在都挨近了在听他说话,他不紧不慢地说着,相当认真严肃,嘴唇抿得比什么时候都紧。

“在那样的地方做出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后面的一个女人说。

“‘你们要当众说明,’牧师说了这么句话,”费厄韦继续说道。“这时我身边就站起了一个女人——还稍稍碰到了我的身子。‘哟,这站起来的人不是约布赖特夫人才有鬼呢,’我自言自语道。乡亲们,一点不假,尽管我是在教堂里,我是这么说了。我完全是下意识地才咒出这么一句的,我希望在这儿的任何女人别把它真当回事儿。不过,我说过的就是说过的,如果我不承认,那才是在撒谎呢。”

“是这么回事,费厄韦乡亲。”

“‘站起来的人不是约布赖特夫人才有鬼呢,’我说,”这位叙述者又重复了一遍,说出这个咒词时,他的脸还跟先前一样毫无表情,十分严肃,他这样做,是想说明他要重复这句话,完全是出于需要,并不是有意如此,“接下来我就听到,‘我对结婚公告提出异议,’她这么说。‘等礼拜仪式过后我要同你谈谈,’牧师说,他的样子完全就像在唠家常似的——是的,他一下就变成了一个跟你我一样的普通人,一点不像个虔诚的神职人员了。啊,她的脸那个苍白哪!或许你们能回忆起韦瑟堡教堂的那个纪念像——就是那个胳膊给小学生敲掉了的、盘腿而坐的士兵像吧?唔,那女人在说‘我对结婚公告提出异议’时,她的脸色跟那石像的脸色差不离儿。”

听众们清了清喉咙,往篝火里扔了几根柴枝,倒并不是火堆急等添柴,只不过是想借此给自己一点时间,好掂掂这件事儿有多重的道德分量。

“我完全相信,当我听到他们的结婚遭到反对时,我真是高兴,简直就像是有谁给了我六便士似的,”一个声音相当热切地说——那是奥利·道顿,一个靠扎扫帚或刷帚为生的女人。她这人的脾气是对敌对友一视同仁,十分客气,并为这个世界让她活下去而感激不尽。

“可现在这姑娘还不是照样同他结了婚,”汉弗莱说。“那是在约布赖特太太转过弯来表示同意后的事,”费厄韦接口说,摆出一副毫不为其所动的神气,以此表明他的话跟汉弗莱说的毫不搭界,而是他个人对此事了解的结果。

“就算是他们怕难为情,我也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就不该在此地结婚,”说话的是个体形肥大的女人,不管她是站着还是转身而去,她的胸衣总是像鞋子一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过一段时间就把邻居们召集拢来好好热闹一番,那真是件大好事,因此,有一场婚礼举行,就像宗教节日时那样闹一番,或许倒不是件坏事。我才不乐意办事这样鬼鬼祟祟的。”

“哎,说来你们也许不相信,可我倒并不怎么在乎那些个欢乐热闹的婚礼,”蒂摩西·费厄韦说道,眼光又朝四下扫视了一遍。“如果要我坦白说的话,我根本不会去怪托马茜·约布赖特和怀尔德夫邻居把这事儿办得这么悄没声儿的。一次在家举行的婚礼,就意味着要一小时一小时地跳五对和六对里尔舞<a id="w14" href="#m14"><sup>[14]</sup></a>;一个男人过了四十岁再跳这么多舞,他的腿可受不了。”

“那倒是的。一旦到了一个女主妇的家里,你就简直无法拒绝去做一个吉格舞<a id="w15" href="#m15"><sup>[15]</sup></a>的舞伴,因为你一直都明白,人家希望你要对得起你吃下去的那许多好东西嘛。”

“在圣诞节时你可就非跳不可了,因为那是一年一回的嘛;在婚礼上你也非得跳舞不可,因为它是一生只有一回的。甚至在命名洗礼仪式上,人们也会偷偷地跳上一两次里尔舞,哪怕是在第一或是第二个小伙子跳了以后就没人跳了也罢。这还没说你一定得唱的那些歌呢……就我来说,我最乐意的,是去出席一次真心诚意的葬礼。就跟别的宴会上一样能吃饱喝足,甚至还吃得更好。站着对一个可怜虫说长道短总不会让你们像跳角笛舞那样,把腿跳成跟木桩子似的。”

“我想,十之八九的人都会承认,那种时候跳舞可太过分了吧?”坎特大爷试探着说。

“在那种宴会上,一个稳重的男人要在酒过几巡后才会感到踏实的。”

“嗨,我真是闹不懂,一个像坦茜<a id="w16" href="#m16"><sup>[16]</sup></a>·约布赖特这样文静又有小姐风度的小姑娘竟会就这么毫不起眼地把婚事给办了,”胖女人苏珊·纳萨奇开了腔,她还是喜欢谈一开始的话题。“再可怜的人也不会把婚事办得比这更糟的了。我倒是觉得那个男人不怎么样,尽管有人会说他长得挺帅。”

“说句公道话,他倒是个聪明人。依他来说,是个有学问的人——差不多就跟过去的克莱姆·约布赖特一样聪明。他过去受的教育,学到的那些东西,可要比开这家淑女店强多了。一个工程师——我们都知道,他就是这么个人;可他把自己的机会扔在一边,就这么开了家酒店来维持生计。他的学问对他可就一点也派不上用场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扎扫帚的奥利说。“然而有人拼命奋斗去追求,而且得到了!有些家伙过去想画个圆圈,免得自己去下地狱,可就是连圆圈也画不成,可如今就是这班家伙也能写下自己的名字了,连笔都不会打一下颤,常常连个墨水渍都不会掉下来;是不是这么回事哪?——嗨呀,甚至都不要一张写字台来依身靠肘呢。”

“就是呀,真令人惊奇,这世界真是大大地变了个样哪,”汉弗莱说。

“对呀,就在四年上<a id="w17" href="#m17"><sup>[17]</sup></a>我进那刮刮叫的乡团(当时就是这么称呼我们的)当兵之前,”坎特大爷兴致勃勃地插了进来,“跟你们中最平常的人一样,对世道是啥都不懂。而现在,不管怎么,我也不会说我不在行了,对不?”

“甭说,”费厄韦说,“只要你再年轻上一回,能同一个女人成亲,你就能在那些登记本上再登记一下,就跟怀尔德夫和坦茜小姐一样,这事汉弗莱可是办不到的,因为他那点学问就跟他父亲一样。哎,汉弗莱,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在我结婚那阵,当我在登记本上签下我的名字时,我可看见你父亲在那上面画的押直瞪着我的脸呢。他和你母亲恰好是在我俩前结婚的那一对儿,你父亲在那上面画的押伸胳膊蹬腿儿的,活像个大大咧咧的稻草人儿。那个黑色十字画得真是吓死人——活脱脱的就像是你爹那模样!尽管当时结婚这一闹腾,我那女人紧紧勾住我,再加上杰克·钱格里和许多小伙子打教堂窗子外朝我咧嘴直笑,闹得我跟在大伏天一样直冒汗,可我看到那个画押,老天保佑,我憋不住要笑出来。不过,再一会儿,一根细稻草就能把我一下击倒,因为我想起来了,如果说你爹和你妈怒气冲冲地吵过一回嘴,那打他们结为夫妇以后就已经干过二十回了,我眼瞅见自己也会陷入这同样的麻烦,成为又一个可怜的傻瓜……哎呀——嘿,那天可真是够受的!”

“怀尔德夫可要比坦茜大上好几岁。她也是个够俊的姑娘。一个年轻姑娘,又有一个家,竟为这样一个男人泪湿衣裳,她一定是个傻瓜。”

这个讲话的人,是个挖泥煤的,他刚来到这群人中,肩上扛着一把铲口很宽的心形铲子,是干他这一行的工具;闪烁的火光把磨得雪亮的铲口映得闪闪发光,就像一张银弓。

“只要他开口,有一百个女人会要他的,”胖女人说。

“乡亲,你是否知道有哪个男人没一个女人会嫁给他?”汉弗莱问道。

“这我倒从来没听说过,”挖泥煤的说。

“我也没听说过,”另一人说。

“我也不知道,”坎特大爷说。

“嘿,我听说过,”蒂摩西·费厄韦说,让一条腿站得更稳当些。“我真的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记住,只碰见过一次。”他认认真真地清了清嗓子,似乎有责任别让他粗浊的嗓音让人听不清。“是的,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说。

“这可怜虫长得什么样,真有那么难看吗,费厄韦先生?”挖泥煤的问。

“哼,那人既不聋,也不哑,更不瞎。可他长得什么样我先不说。”

“这一带的人认识他吗?”奥利·道顿问。

“几乎没什么人认识,”蒂摩西说;“不过我没法叫出他的名……来啊,小伙子们,让火烧得旺旺的。”

“克里斯廷·坎特的牙齿干吗老在打抖啊?”火堆那一边的烟雾阴影中有一个男孩说。“你着凉了吗,克里斯廷?”

只听有一个细弱胆怯的声音答道,“不冷,一点不冷。”

“走到前面来,克里斯廷,露出脸来吧。我倒不知道你早在这儿了,”费厄韦说,很同情地朝那个角落看去。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出现了,他长着细细的头发,双肩瘦削得几乎没了,手腕和足踝的大部分都露在衣服外面,他靠自己的意志走了一两步,又在旁人的推动下走了六七步。他就是坎特大爷的小儿子。

“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啊,克里斯廷?”挖泥煤的温和地问。

“那个男人就是我。”

“哪个男人?”

“就是那个没女人肯嫁他的男人。”

“啊,你就是那人!”蒂摩西·费厄韦说,眼睛瞪得那么大,眼光把克里斯廷整个人还有身外的东西都罩住了;与此同时,坎特大爷的眼睛也瞪得老大,就像母鸡瞪住它刚孵出的小鸭一样。

“不错,就是我;这真使我很胆怯,”克里斯廷说。“你们觉得这会让我很丢脸吗?我会一直说我不在乎,发誓说不在乎,尽管实际上我一直都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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